破烂事儿-高干文

第25章


  
  乔初夏低低问了好,那叫宗光的和尚目不斜视,也是双手合十还了礼,只是并未像电视里那样,念叨着什么“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问过好后,忽然想起自己身为女客,乔初夏又退开两步,人家说,宁搅千江水,莫动道人心,自己虽不是什么天姿国色,毕竟事前不知道要来这里,还是忌惮些为好。
  
  骆苍止和宗光师父还算熟稔,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都不多话,却也一直交谈了几分钟,大多都是骆苍止发问,宗光解答,说的话也无非是些心中的感悟,听得乔初夏云里雾里的。
  
  她听不懂,却也不生厌,只觉得这里格外清静,风吹树动,沙沙作响,比墙外的花花世界不知道要安静几许,原本乱糟糟的心情一下平复了不少。
  
  “施主看上去心事很重,要知道,有些人有权力,有地位,有财富,唯独没有心灵的自由,没有家庭的幸福,你愿意过这样的人生吗?”
  
  宗光法师忽然稍微提高了一些音量,但却没有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相反却能一下子戳中人的心底事,果然,骆苍止跟着一怔,没有立即回答。
  
  乔初夏微微变了一下脸色,她下意识地去看骆苍止的表情,顿时有种窥视他人内心的快/感,这位大师不知道他的底细,但她却从徐霈喆那里听说了一些,当然明白骆苍止为何愣怔。
  
  没多久,骆苍止已经和宗光道了别,乔初夏不懂这佛家道别该怎么做,犹豫再三,垂下脸来又是合十双掌,再一抬头,就看见原本站在不远处的宗光师父已经走远了,浅灰色的袍子被风吹得一鼓一鼓,很有些意境。
  
  两个人沿着原路返回,身边都是高大粗壮的槐树,看上去年头很久了,谁都不肯先说话。
  
  “你一定很奇怪,我这样的人还信佛。”
  
  乔初夏摇头,应道:“不奇怪,我小时候看《天龙八部》,里面不是有大理段氏么,说是出身中原武林,笃信佛教。”
  
  骆苍止摇头,轻笑道:“小说你也信!”
  
  乔初夏又跟着摇了摇头,咬着唇道:“我以前也想着,小说都是骗人的,可是我后来想一想,把我遇到的这些人这些事,央求个会写书的人写下来给别人看,人家怕是也不会相信的。”
  
  她一口气说完,叹了一声,再不说话。
  
  “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不知道做些什么,我从小就生活在莫斯科,连中国话都是十岁以后才学的。没办法,就常常来这里,有一天,宗光师父走近我,说这几个月来,每逢初一十五都能看见我,也算是缘分,指点了我一二,从此我便认识了他,每每来这里,都觉得很是轻松。”
  
  骆苍止牵着她,迈过来时小门的门槛,两个人就在这一扇门的外面,门里,清幽,门外,喧闹。
  
  乔初夏想,她这样生来就胆小怕事的人,居然敢埋伏在骆苍止这样的人身边,其实远比小说来得惊险刺激了。想到此,她的手心不自觉地泛起汗来,黏黏糊糊的。
  
  重新上了骆苍止的车,刚系好安全带,包里的手机就响起来,乔初夏翻出来一看,是廖顶顶,她顿时整颗心都揪起来,不知道接还是不接。
  
  其实她是有些小怨恨的,毕竟作为朋友,她却一直对自己隐瞒徐霈喆的真实身份,她不信徐霈喆也瞒着廖顶顶,可她却没对自己透露半分,就连暗示也不曾有过。
  
  就算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乔初夏不能不联想,她接近自己会不会也是别有意图。
  
  这样的生活简直太可怕了!你周围的熟面孔下,原来都佩戴着面具,而面具戴久了,是会变成第二层皮肤的,剥下来也是血淋淋!
  
  “喂,顶顶。”
  
  乔初夏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常,只是她自己清楚她有多紧张。
  
  “初夏你在哪!我真的是刚醒,我不知道……哎,怎么跟你说呢,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廖顶顶的声音透着焦急,似乎不像是装出来的,乔初夏鼻头一酸,很想问问她究竟骗没骗过自己,可又明知道这答案其实没什么意义,于是只好抽抽鼻子镇定道:“我没事,顶顶,我现在有点儿事,回家再联系你,放心吧。”
  
  她率先一步挂断电话,余光中能看见骆苍止已经在看自己了,赶紧转过头来挤出个笑,问道:“接下来去哪?”
  
  他没急着回答她,审视的目光在她略显倦意的脸上逡巡了一番,这才收回那两道吓人的寒光,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朋友?”
  
  乔初夏生怕将廖顶顶也牵扯进来,更担心骆苍止知道自己和徐霈喆有过联系,赶紧坐直身体答道:“嗯,一个闺蜜,感情上出了点儿问题,喝多了,我没办法,在这里守了她一整晚,怕她出事儿。”
  
  垂下眼睛来,她打了个哈欠,神情果然很是萧索的模样儿。
  
  骆苍止没说什么,拉长了声音,只回了一个“哦”,这才发动车子。
  
  眼前是白花花的柔软身子,东倒西歪的酒瓶子,一地的烟头儿,耳边是粗喘混着娇吟,浴室里传来哗哗水声,偌大的一套高级总统套房里,此刻充斥着淫/靡堕落的味道。
  
  几男几女,纠缠在一起,床上、沙发上、客厅里、卧室中,嗯嗯啊啊的声响,在同时强/奸着乔初夏的眼球和耳膜。
  
  骆苍止绷紧了一张脸,用力朝门上狠狠地踹了一脚,陷在温柔乡里的几个男的身子一僵,看清来人,全都傻了。
  
  “骆先生……”
  
  只在屏幕上见到的组织里的老大,此刻就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本地的几个业内头目吓得赶紧捂住裆/部,身下的女人们也都傻了,尖叫几声,看着骆苍止掏出枪,吓得赶紧躲在被里瑟瑟发抖。
  
  “边境那边混进了卧底,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里玩,老子叫你们玩!”
  
  说完,他面色冷酷似冰,用力扣下扳机,朝离自己最远,也是这几个人里位置最高的那个开了枪。
  
  “啊!”
  
  那男人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身子一歪,手捂住小腿骨,跌倒在一边。
  
  骆苍止避开了要害,不过是出于警告的目的,并不想要人命。
  
  “女人都给我滚蛋!”
  
  他把枪重新别在腰后,薄唇一动,那几个高级公关连衣服都不敢穿,裸着身子蜂拥向门外跑去。
  
  客房里一下子静了。
  
  乔初夏眼睛一瞄,见那几个女人慌不择路地跑了,他开枪的时候,她挨得他最近,那一声响震得她到现在耳朵里还“嗡嗡”直响,听了这话,也赶紧踮着脚,贴着墙边打算溜走。
  
  “你站住!”
  
  骆苍止怒极反笑,转过头来,忍着笑,像是招呼猫狗一样冲乔初夏招招手,见她还是不动,冷声不耐烦道:“过来啊!”
  
  她挪移过去,此刻他的表情,和他在寺庙差了太多,那时他是平静虔诚的,此刻,他是嗜血暴虐的,不复之前的宁静和淡然。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拽到自己身前,以一种不疾不徐的声音介绍道:“这是骆太太,接下来本市的生意,我如果不在,一切听她的,代号是‘百日红’,记住了?”
  
  随后,他将周围的几个人一一介绍给恍惚中的乔初夏,她记不住人名,只是惊讶,这些人居然在本地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有商界的,甚至还有政界的。
  
  她面色一凛,没想到骆苍止的网络错综复杂到这个地步,看起来他父亲虽然被人刺杀成功,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想要重新打造一个帝国指日可待。
  
  介绍完之后,骆苍止简单交代了几句,主要是围绕着日前在中缅边境与缉毒大队的一次短兵相接,他的人和货都损失得很重,难怪他火气这么冲,好在双方均有伤亡,他总算咽下一口恶气。
  
  海洛因、冰毒、鸦片,这些从来都只在电视里听过的名字,现在就在耳边响起,那么真实。乔初夏弯下身子,掸了掸沙发上的烟灰,捡了一处干净地方坐下,竖起耳朵一个字不落地听。
  
  
  21、○谁不是用伤口,交换一个不确定的未来(2)
  
  用手肘支着头,这一晚上没怎么合眼,从不夜出来又折腾了好几个地方,身心俱疲,乔初夏居然打起了瞌睡。
  
  梦里,她是在有些眼熟却又陌生的地方驻足停留——
  
  沿着一条繁华的大街往前走,机械地走,不停地走,手边是一堵百米多长的朱红色墙,就在她以为前面没有路的时候,她穿过了一道大门,黄色琉璃瓦,映衬着古朴端庄的红色墙。看见那站得笔直的哨兵,她怯步,可那战士像是没看见她似的,她惴惴不安地往里走,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梦里呢,跟隐形人儿似的。
  
  大门上,是一排苍劲有力的题字,那是共和国伟人的亲自题写的,五个金灿灿的大字:为人民服务。
  
  她一怔,直觉里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能再往里走了,这不是她这种人能来的地方,可是,一股奇怪诡异的神秘力量牵引着她,不断抬脚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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