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澈似水

7 逃亡


五人向岛边跑去,一路上看到不少身着银色衣衫岛民的尸体,显然是负责守夜巡视的岛民,被突袭的黑衣人杀死。尸体旁边还有跌落的枪支。
    陈迷捡起一把□□拿在手中:“找点武器防身!”四人都分别捡了一把枪支,周子南道:“我从来都没摸过□□,不知道怎么用。”
    陈迷边走边作了个示范,“先要拉开保险,才能扣板机,否则扣了也没用。第一次开枪时一定要用双手拿枪,因为回击力大,没有开过枪的人往往把握不住力度,很容易因回击力而站立不稳摔倒。要对准目标才开,其实和玩游戏机没有什么分别!”
    刘海风问道:“陈迷,你怎么知道这些?”
    陈迷道:“我练过射击。现在没有时间说这些,逃命要紧。”
    五人终于来到海边,堤岸上倒着几具圣月之光教众的尸体。
    岸边,美见正在解开一艘小型快艇的缆绳。这海岸边,除了这艘小艇外,还有十几艘相同款式的小艇。
    陈迷道:“我们必须上他们那艘小艇,其它的小艇都已被美见击破了油箱。”四人闻言仔细向其它小艇周围望去,在夜色下,果然有暗色的液体漂浮在小艇四周的海面上。
    苏越大叫:“美见,带我们一起走!”
    美见恍若未闻,她已解开了绳索,轻身跳上了快艇。
    这时,从艇上传出阿雷沙哑的声音:“美见,让他们上来!”
    美见迟疑着,沙哑的男声又道:“你若不许他们上来,就把我也扔下去!”
    美见冷冷对五人道:“你们上来吧!”苏越等闻言,飞快跑到小艇边,跳上小艇。
    美见来到前舱的驾驶处,发动小艇,小艇如离弦之箭飞射而出。
    苏越等人来到舱内,小艇不大,船舱只有十个平方左右,阿雷虚弱地躺在地上,脸色苍白。
    陈迷走上前,用一种温柔的语气问道:“阿雷,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好吗?”
    阿雷回望了陈迷一眼,他看到的是一双镇定而又温柔的眼睛,这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浑身散发出一种让人信任的气息,阿雷漠然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点了点头。
    陈迷解开阿雷的黑色衣衫,展露在五人面前的是一具满是疤痕的躯体,新的旧的,数不清的伤疤,还有一些根本未愈合的新伤,最刺目是双臂新增的枪伤,还不断有血水渗出。
    陈迷熟练地检查着这些伤口,伸手摸了摸阿雷的额头,又探了探阿雷的脉搏。
    陈思不由道:“不知是谁这么狠心将你伤成这样!”
    陈迷向苏越道:“越越,你找找看这艘快艇上有没有医药箱。”
    苏越应声四下搜寻起来,陈思和周子南、刘海风也帮忙寻找。四人在前舱找到了医药箱,在前舱寻找的时候,美见冷冷地看了他们几眼,却没有出声。
    陈迷打开医药箱,里面有许多治疗外伤的用具和药物,陈迷稍作检查后对阿雷道:“阿雷,我要帮取出嵌在手臂中的子弹,还要帮你把脱臼的小腿推回原位,但是这里没有麻药,你要忍住痛。”
    阿雷轻轻点了点头。
    陈迷熟练地帮阿雷将脱臼的关节接上,然后用布条和找来的钢条固定绑好。接着从医药箱里取出消毒的药水帮阿雷清洗着手臂上的伤口,用镊子将嵌在手臂中的子弹取出,又取出缝伤口用的牛皮线与针,飞快地帮阿雷缝起伤口。
    苏越静静地在一旁看着陈迷,褐发少年神情专注动作熟练,和陈迷在一起越久,苏越就越是发觉这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懂得太多连她这个二十岁的上着大学的人都不知道的东西。年少的陈迷就象一个宝藏,似乎挖不到底的宝藏。
    阿雷的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显然这番动作令他疼痛万分,但他英俊的脸上神色依旧,镇定而又漠然地望着舱顶。苏越不由从心底佩服阿雷,她不知道如果是她的话,她是会痛到哭爹喊娘,还是一早就痛昏过去呢?
    处理好所有的伤口后,陈迷帮阿雷注射了一支抗生素药剂,说道:“阿雷,你的体质超于常人,这些伤并没有伤到你的筋骨,只要给你时间,应该很快便会复原。”
    阿雷冰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轻轻说了声:“谢谢!”
    苏越想起初见阿雷时的情景,这个神秘孤傲的黑衣人根本不会主动和人说谢谢,永远都是那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她又想起第一次与阿雷见面时陈迷阻挡住阿雷一定要他说声“谢谢”才允许他离开的情景,她才发现,这个漂亮的小男孩同样也有着倔强的一面。
    陈迷以同样的微笑回报阿雷:“不用谢!”
    陈思拉起陈迷的手:“看样子你在医学院的成绩还不错啊!有一个会给人看病的弟弟真不错呢!”
    陈迷笑了笑:“我选学医,是因为我曾听人说,天才的孩子多夭折,所以我报读了医学院,为了阻止我夭折。”
    天渐渐亮了起来,星辰坠落在了海平面下。
    一夜的疲劳和惊恐使苏越陷入了梦乡,当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是大亮,她看了看表,十点十三分。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陈思、周子南和刘海风都还靠着舱壁沉睡未醒,阿雷也因疲倦和伤痛陷入了沉睡。在睡梦中,这个黑衣男子的眉头还纠结在一起,仿佛在忍受着不为人知的痛楚。苏越很想知道,这个男子和那个美如画中人的美见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会背叛圣月之光,美见又为什么要拼了命救他。
    她站起身,透过玻璃,看见陈迷正在驾驶室操纵着快艇,她走到前舱,陈迷觉察到她的到来,对她笑了笑:“睡醒了?”
    苏越点了点头:“嗯。”她向四周环视,前舱也没有美见的踪影,便问陈迷:“美见呢?”
    陈迷道:“她在外面。”
    苏越走到窗前,看到美见正坐在舱尾的船舷上,苏越只能看到她的侧面。阳光下,美见银色的长裙在海风中飘舞,阳光照射在她脸上,白晰的肌肤尤如透明,绝美的脸部线条,多一分便多,少一分便少,黑色的眼瞳凄迷地眺望着远方。
    苏越惊叹她的美丽,可是她却对这个美女喜欢不起来,可能是因为看见她昨夜毫不犹豫枪杀五个黑衣人的情形。
    苏越轻声自语着:“越是美丽的女人心肠越是狠毒。”
    陈迷听到笑了笑:“那还好你不漂亮!”
    苏越噘起了小嘴:“哪有当着女生的面说人家不漂亮的!”话才出口,苏越才蓦然发觉,自己竟是撒娇的语气向着这个十三岁的少年说话,她的脸不由一下变得通红。
    太阳已经升到了天空的正中央,吹来的海风也带着炙热的气息。
    陈思、周子南和刘海风已将快艇的前后左右上上下下搜查了一遍,但都没有找到一点食物。刘海风不由骂道:“什么破船,居然一点吃的也没有?难道那些人都不用吃东西的吗?”
    美见一直一语不发冷冷地看着他们几乎将船翻了个底着天,都没有出声阻止,这时,她听到刘海风的报怨,才冷冷道:“这艇是阿雷他们从离布吱两小时船程的辛格列岛开出的,他们没有必要备配食物。”
    周子南道:“原来你早就知道这船上没有食物,为什么不早提醒我们?”
    美见用那双美丽的眼睛冷冷地看了周子南一眼:“我为什么要提醒你们?”
    周子南气得牙根直痒痒,但他看到美见那绝美的面容,几乎冲口而出的脏话又不觉咽回了肚里。
    美见没有理睬周子南,走到阿雷的跟前,蹲了下来,轻轻摸了摸阿雷的头发,用一种温柔的语调问:“你感觉好些了吗?”
    阿雷听着她那温柔的话语,记起他们曾经一起的快乐日子,记起他们在布吱岛上渡过的童年,心中泛起一丝柔情,轻轻地答道:“我已经没事了!”
    美见坐在了阿雷的身边,背靠向船壁,“一切很快就要过去了。”
    阿雷叹道:“一切还没有过去,摩扎不会放过我们的,博先生也不会放过我们。”
    美见道:“我们这辈子隐姓埋名,躲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他们找一段时间找不到我们,自然便会作罢!”
    阿雷坐直了身子,“他们不会放过我的,因为深银还在我的手里。”
    美见悲哀地回望着阿雷,没有说话。
    这时,传来前舱陈迷的声音:“阿雷,美见,燃油已经不多了。”
    美见站起身来,拉开隔开前后舱的门,走入驾驶舱,她对陈迷道:“陈迷,你歇息一下,我来驾驶。离这不远是帝利岛,我们去那里加油。”
    陈迷道:“好!”
    美见坐上了驾驶位,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熟练地操练着方向盘。阿雷也拐着那条受伤的腿,走入了驾驶室,站在美见的身旁。
    苏越看着阿雷,年青男子的脸上又浮现出苏越熟悉的神情,那种悲哀的神情。她刚才听到了阿雷与美见之间的对话,她不明白阿雷为什么背叛圣月之光,虽然她对圣月之光这教派一点好感都没有,他们几个也是入了教又逃出来的。但他们几个只是被逼入教,而且入教的时间不够一天,可阿雷却是被圣月之光扶养长大的,他叛出圣月之光之后,还投靠了圣月之光的对头博先生,又带领博先生的人杀回布吱岛,杀了许多圣月之光的教众,要抢夺未到手的深蓝。难道他只是为了那个叫深银的怪东西和那个她还没见过的叫深蓝的另一个怪东西?苏越摇了摇头,她实在想不通这两个怪东西有什么奇妙的作用,竟让阿雷和未曾谋面的博先生这么疯狂。
    可她一接触到阿雷那种悲哀的眼神,怎么也不相信流露出这样一种眼神的男子,会做出背叛这种事情。
    快艇在美见的掌控下向帝利岛飞驰而去。
    远远的,苏越已经看到了一座绿色小岛的身影,蓝天碧海间的帝利岛,尤如一片青葱的绿叶,散发着勃然生机。
    离帝利岛渐渐近了,手拿着望远镜的阿雷突然道:“我们不能上岛,博先生的人已经到了岛上。那是博先生的船。”
    众人分别接过望远镜向岛上望去,只见岛边停着一艘中型的舰艇,显然不是岛上居民与附近渔民常用的渔船。
    刘海风骂道:“靠!这姓博的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在这里如此横行霸道?”
    阿雷道:“博先生全名博•伊古拉,是所罗门群岛众多王国中一个末落皇族,他的父亲早年便一直在东南亚一带从事贩毒走私军火,而后又经营起正档生意,创立了伊古拉集团。伊古拉集团传到博先生的手里,已一举成为东南亚最大的黑帮,伊古拉集团在印度尼西亚经营着几家军工厂。而他本人一直与印度尼西亚军方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刘海风咋舌:“如此大的来头!”
    “我们的燃油已几乎耗尽,支持不到半小时的航程了。”阿雷忧虑着。
    美见道:“我们绕到后面上岛,想办法找燃油,或是换一艘渔船,还要找一些食物和清水。否则燃油耗尽,又没有食物和水,在这大海之中,我们也是死路一条。”
    陈迷接道:“现今只有这样做了。”
    美见转动方向盘,将快艇向岛的另一方开去。拿着望远镜一直观测着前方的陈思这时突然道:“快逃,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正向我们开来。”
    苏越等极目望去,只见岛边的那艘看起来还只是个小黑点的舰艇正朝着他们这边驶来。
    “那艘舰有完善的攻击系统,他们可能要向我们开火。”陈迷闭上的眼睛,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他轻声道:“博先生也已知道了我们的位置,正在从不远的地方赶来。”
    刘海风急道:“那怎么办?前有狼后有虎。”
    美见稳健地操纵的方向盘,“到帝利岛上去,或许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小艇飞速绕着一个巨大的弧度向帝利岛驶去,七人都挤在前舱,苏越看着几乎已到底线的燃油表盘,心都快提到的噪子眼。
    那艘舰艇已判断出他们的改线,远远地直向小艇追来。
    当小艇绕向岛的另一方时,却看见另有一艘渔船向着他们直驶而来。
    苏越急道:“这又是谁?不会又是博先生的人吧?”
    刘海风道:“看样子不象,应该是艘渔船。或许是帝利岛上的船。”
    美见打开无线通讯器,向前面直驶过来的渔船发出求救的信号,可那艘渔船没有任何响应,依旧向这边快速地直撞过来。
    美见熟练地操纵着方向盘,小艇飞速躲过直撞而来的那艘渔船,斜斜向帝利岛方向直开而去。
    小艇“轰”地一声撞在了岸边的岩石上停了下来,几个人被撞跌在船舱内。
    美见首先爬了起来,如一只银色的蝴蝶一般翩飞跃上岸边的岩石,回头向阿雷招手,“快走,我们到岛上去找另一艘船。”
    陈思问阿雷:“你的伤不要紧吧?腿部才刚刚骨折过,能跳上岸吗?”
    她的问话还未落下,已经跳到岩石上的美见飞跃回来,背起阿雷,又飞身跳上岩石,向岛上奔去。
    陈思和苏越等五人鱼贯而出,跃上海岸。
    他们还未站稳身形,只听美见叫道“小心,赶快卧倒!”可她的话音还未落下,便听“轰”的一声巨响,一枚炮弹在他们不远处炸开,被炸开的岩石碎屑向着他们飞溅而来。苏越,刘海风两人同时被小碎石在脸上划开一道口子。
    苏越顾不得伤口,回头向身后望去,那艘舰艇已遥遥向这边驶来。
    众人知道第二枚炮弹随时都有可能落在自己身上,都拼命向岛上奔去。
    美见背着一个比自己重不少的男子在背上,速度却没见慢下来,跑在最面。苏越不由羡慕,心中暗想:“还是他们这些受过特训的人厉害,看来,若是这次能逃过此劫,我也要好好学习一下。”
    众人跟着美见奔入岛内的树林,这树林的植物与布吱岛明显不同,布吱岛上几乎全是银色月光,而这里却都是一些苏越这个植物盲叫不上名字的只有两三米高的树木,在这种树木的下面,还生长着只有三四十厘米高的绿色灌木。
    阿雷提醒着大家:“这个岛常有毒蛇出没,大家要小心一些!”
    苏越一听毒蛇两个字,心里就一阵发毛,但一想到比毒蛇还要可怕的博先生,奔跑的速度便一点也没慢下来,只是在落脚的时候不免要向四周探视一番。
    众人穿过了树林,进入了一大片平整草地,草地上稀稀落落盖着一些平整的矮房,正是帝利岛上岛民群居的地方。
    一阵狂奔下来,苏越有些虚脱,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她急促地喘着气,看了一下身边的几个人,除了美见和陈迷之外,其余几个都是脸色发白,粗粗的喘着气,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几个从昨夜开始到现在都滴水未进,对于他们这几个娇生惯养的平时又不怎么运动的人来说,这十几个小时的折腾已几乎要了他们的命。
    刘海风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我快不行了,我们找个地方歇一下吧!”
    美见不屑地看了他们几个一眼,背着阿雷率先走入其中的一座矮房。
    房子是用石头与木材混合搭建而成,阿雷用印度尼西亚话呼喊了几声,没有人响应。
    美见道:“赶快找点吃的,然后离开。他们若是追来,这里会是首个被搜寻目标。”
    五人闻言火速分头向屋中搜去,屋子不大,几分钟便被他们搜了个底着天。没有找到食物,只找到一缸清水。众人不用多说,各自取可以装水的器皿,一通狂饮,陈迷在一旁阻止道:“不可以喝得太急,慢一点。”
    刘海风一边喝着一边嘟啷着:“现在哪有美国时间让你慢慢喝。”
    美见见阿雷喝完了水,又将他负在背上,第一个冲出了小屋。刘海风追了出去,口中叫道:“别跑那么快,等等我们!我们可是不认识路的!”
    陈思,周子南,苏越和陈迷也随后追了出去,众人跑过这一大片平地,进入到岛上的山区。山并不高,山上长满了形形□□的树木,刚好可以掩饰众人的行踪。
    美见道:“翻过这座山头便是海了,在山崖下的岩洞里,藏着一艘小船,我们可以躲在岩洞里,等到天黑再走。”
    苏越问:“那里安不安全,有没有其他人知道那个岩洞?”
    美见道:“只有我和阿雷知道。”
    众人在美见和阿雷的指引下,翻过了山头,来到了美见所说的那个海边岩洞中。
    那个岩洞果真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如果不是美见带路,旁人很难发现靠海的悬崖边有一条长满蔓藤通到崖底的裂缝,顺着这条裂缝攀爬到崖底,再顺着崖底陕窄的岩石突起处爬行了约十几分钟,才来到隐藏在崖下的那个与大海贯通着的岩洞。
    苏越在狭窄的岩石突出处爬行的时候几乎不敢往下望,随时击打着崖岸的海浪已将苏越淋得全身湿透,她艰难地一步一步爬行着,生怕一个不小心掉入无底的大海之中。在那十几分钟的路程中,苏越已将博先生的祖宗十八代一个一个都骂了个遍,再用自己所知的最恶毒的语言诅咒着追杀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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