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蝶王妃

第36章


  梦蝶点点头,若有所思。
  凌子墨一把搂住她:“王妃,你该去歇息了!”
  梦蝶抬头看他一眼,嫣然一笑:“是,谨遵王爷吩咐!”
  
  林夕寒一直等到凌子墨从内室出来,才开口问道:“她怎么样?”
  “目前暂时无碍,”凌子墨摇头,“在别院这段日子调养得很好,本来不想她回来,但她……”
  林夕寒了然一笑:“我明白。”
  “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萧诺或血蟾蜍,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这两件虽然都不太好办,但你只管先交给我,专心处理好朝中的事。”林夕寒拍拍他肩膀。
  凌子墨犹豫道:“还有一事,可能也得请你帮忙。”
  林夕寒化掌为拳,在他身上轻轻一击,笑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凌子墨生受了他一拳,却纹丝不动,诚挚地道:“夕寒,现下我身边真正信得过的,毕竟只有你一人。”
  林夕寒见他说得郑重,也敛了笑意:“什么事?你只管说。”
  “蝶儿每夜入睡前,都需有人以真气助她体内气血运行,否则,第二日定然沉睡不醒。”凌子墨忧心地看了内室一眼,又转头向林夕寒道,“我担心今后未必能每日过来絮园,所以……”
  他的妻子,却放心让另一个男人在夜间随意出入其卧室,甚至还要有肌肤相贴之亲,可见,对林夕寒,他确实是全心信任,决无一丝怀疑。
  林夕寒听他这样说,焉能不知。两人相交多年,虽然一直共同进退,相敬相惜,但从未如此刻一般,完全赤诚坦荡相对,毫无半点芥蒂。
  当下脸色一凝,郑重道:“你放心!你若不在,我定当竭尽所能,护她周全!”这话说得掷地有声,重如千斤。
  两人相视一眼,千种感激,万般托咐,多少话语,便似尽在这一眼之中了。
  梦蝶的事已经商议妥当,凌子墨这才问起朝中局势。
  他在别院养伤,对外只能宣称有事离京。皇帝已经连续十天未上朝了,目前朝政暂由太子摄理,但炜王却联合了一帮大臣,处处与他为难,局势一片混乱。前两日,宫中传出消息,说皇帝病势垂危,召他速回京城,并嘱回来之后,即刻入宫面圣。
  “父皇想废太子的意思,朝中应该很多人都明白了吧?”凌子墨听完,沉吟道。
  林夕寒应道:“皇上虽然没有明说,但庄之鉴暗中却已经拜访了多位重臣,想来朝野尽知。只是支持太子的人向来不少,况且此时也没有可废太子的借口。”
  “借口随时可以找!他只是担心,若突然废了太子,如何能镇得住朝中这些真正忠心为国的大臣们,又如何能令他们将来死了心地辅佐炜王。”凌子墨嘴边一丝冷笑,“所以,他现在才急巴巴地要我回来,我手中的兵权就是最有力的支持!”
  林夕寒点了点头,却又泛起忧虑:“但你仍然一意支持太子,他难免不会对你下手。”
  凌子墨负手不语,眼中寒芒闪烁。
  
   
  
正文 第三十七回 夜入深宫
  
  两人又商议一番,已近亥时,但凌子墨不作歇息,连夜进了宫。
  来到曦阳殿,大内总管刘文接到通报立即迎了出来,精瘦的老脸上满是笑纹:“参见煜王殿下!皇上已经等您几天了。”今上还是皇子之时,刘文就随侍在侧,对主子的心思揣摩得透彻,因此深得宠信,一路做到大内总管,算得上是宫中第一红人。
  凌子墨客气地点头:“刘公公不必多礼!我接到消息便快马兼程地赶回来,今儿入夜才进的城,本想等明早再来探视父皇,又放心不下,想想还是今夜便进宫来看看先。父皇此时如何?这会儿可曾歇下?”
  刘文叹口气,忧虑地摇摇头,只答道:“晚膳后歇了一会儿,这阵子正等着您呢!煜王殿下请吧!”说罢,做了个相请的手势。
  凌子墨微一欠身:“烦劳公公引路。”
  刘文躬身在前引路,两人一直行到内殿一座双龙戏珠的屏风之前,他停下脚步,低声道:“皇上在里头,请殿下自行进去吧!老奴这就告退了。”
  凌子墨仍然欠一下身,袖中摸出一串拇指大的珠子,悄悄塞到他手里:“公公辛苦了。”
  刘文脸上喜色耸动,口中说道:“哪里哪里!”行了一礼,退下去了。
  这时,屏风之后传来一阵咳嗽声,随即一个声音边咳边道:“可是墨儿来了?”
  凌子墨朗声答道:“正是儿臣。”说罢快走几步,转过屏风。
  屏风之后正是皇帝休息的内室。只见皇帝独自一人斜倚在龙床上,背后垫着几个软枕,脸色蜡黄,神情憔悴,此时正以手掩口,有气无力地一阵咳嗽。
  凌子墨急忙上前几步,拿过一方干净的帕子,送上去给他,一边关切道:“怎的几日不见,父皇竟病成这样?御医怎么说的?”
  皇帝握着帕子,一边咳一边道:“年纪大了就是这样,御医又能怎么说?”说着连咳了几声重的,这才像是顺了气,有意无意地向帕子看了一眼,卷了卷,随手扔在一边,神情更显憔悴。
  凌子墨眼角斜睨,已看见了帕子上的一片殷红,不觉心中一跳。
  皇帝惨然一笑:“父皇只怕时日无多了!”
  凌子墨慌忙跪下:“父皇尚在壮年之期,这些小病及时用药就是了,何出此不祥之言?”
  皇帝慈和地看着他:“朕自己的身体自己心中有数,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兄弟三人啊!”
  凌子墨跪在地下,不知皇帝到底想说什么,一时不敢接腔。
  “朕的意思,庄爱卿已经向你说过了吧?”
  “是!”
  “那你怎么说?”
  凌子墨低着头,没有回答。
  皇帝却不待他回答,感慨道:“朕知道你心里的意思。你二哥虽然也算得上文武俱佳,但心胸狭窄,疑心过重,若论为帝之才,比不上你大哥有容人之量,仁人之心。但你想过没有,这个‘仁’字既是你大哥的长处,也是他的缺点。他若为帝,只怕这大周的江山,将落入旁姓人手中!”
  “父皇的意思是……?”凌子墨眼神疑虑。
  “如妃的那点心思,以为朕真的不知道么?”皇帝忽地冷笑一声。
  凌子墨一怔,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
  皇帝又话锋一变,语气转柔:“墨儿,你是朕的幼子,又因你自小没有母亲,朕一直对你甚为怜爱。当然,你也没有令朕失望,若论资质,三人之中,倒是以你为最佳!”
  凌子墨忙伏身道:“父皇明鉴,儿臣从未有越矩之心……”
  “朕知道你的心意。”皇帝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解释,“朕还知道,其实你对玉妃当年的死因,一直心存怀疑……”
  凌子墨全身一震,不敢抬头,垂下的眼眸中神色变幻。
  皇帝长叹一声,微微抬眼,神情像是回忆着什么:“你母妃入宫之时,才年方十六,正是及簈之岁,她性子温柔娴静,平时话语不多,却十分善解人意。朕那时候,最爱去她宫中喝她泡的碧螺春,正因如此,她便很快怀上了你……”
  “可惜母妃如今早已不在了,父皇空自怀念,又有何意义?”凌子墨不知何时,已抬起头来,凝视着皇帝脸上似是伤感的表情,平静的话语中流露出一丝微不可觉的怨恨之意。
  皇帝触到他那略含冷意的目光,不知怎的,竟不敢迎视,忽然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了一阵,气喘吁吁,颇有些精力不济的样子。
  凌子墨微微叹了口气,转开目光。
  “墨儿,朕答应你,”皇帝倚在床头,喘着气道,“倘若你肯助你二哥将这大局安定下来,你母妃的事情,朕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凌子墨目光如电,快速地扫视了他一眼,沉吟了一下,恭声道:“父皇,夜已深了,今日您先好好歇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皇帝深深地盯了他一会儿,垂下眼去,似乎甚为疲惫,点点头:“好,你先去吧!”
  凌子墨叩了个头,起身倒退着要下去,忽听皇帝又开口道:“墨儿,朕听说你废了王妃?”
  凌子墨顿了一下:“是。”
  皇帝低低地笑道:“这对她身子静养有好处,看来你倒是真的疼她呢!”
  凌子墨身形僵住,不知要答些什么。许久,却再没听到皇帝出声,微微抬眼一瞥,只见皇帝双目微闭,呼吸低微,像是睡着了。于是,轻轻地退出去。退到殿外,才发觉满手都是冷汗。
  
  等凌子墨出去了半晌,皇帝内室中“嗒”的一声轻响,龙床边一面不显眼的门被无声息地推开了,凌子非脸色阴沉地从门后出来。倚在龙床上的皇帝,双目一睁,精光闪烁,虽然脸色仍然憔悴,却再没有半分垂死的样子。
  “父皇,您想他会乖乖合作吗?”炜王直直盯着凌子墨出去的方向,目光中一抹深思。“只怕,他不会这样容易相信吧?”
  皇帝冷笑一声:“朕的儿子朕会不清楚吗?他心里一直耿耿于怀的,就是当年他母亲的死因。更何况,他如今还有了个软肋!”
  “您是说庄梦蝶?”炜王回头,有些不太确定。
  “否则,你以为朕为何一定要让庄之鉴把女儿嫁给他?”皇帝向软枕上靠了靠,语气淡淡的。
  “儿臣以为父皇不过借此拉拢他与庄之鉴的关系罢了。”炜王挑挑眉,“难道父皇一早便料定他定会为庄梦蝶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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