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脱-高干文

第36章


一进家门也是直接往自己房间溜,走路都几乎擦着墙根走,就是不想让老妈或是弟弟撞见。
  
  段轻哲虽然以前看着挺可恶的,在现在这种非常时期,他倒也没那么招人讨厌了。更何况阿延实在是特别可爱,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容易忘掉烦忧,把那些恼人的事情,全都扔到脑后去。
  
  这样的生活大约持续了一周。某天晚上吃过晚饭后,白忻卉照例想陪阿延看会儿动画片。当时时间还早,刚过七点半,天也才暗下来。阿延的腿没好,转着自己的小轮椅在偌大的客厅里玩得挺疯,放肆的笑声充斥着屋里每一个角落。
  
  段轻哲本来正在打电话,放下电话后却有些一反常态,叫了个保姆过来,吩咐她带阿延回房去洗澡。这本是一个很普通的事情,但在敏感的白忻卉看来,却有些不太寻常。
  
  阿延似乎也感觉到了这种异样,立马停止了笑声,乖乖跟着保姆回了房。回房的路上还好几次依依不舍地回过头来望着段轻哲所站立的方向,似乎是在判断爸爸有没有生自己的气。段轻哲转过头去,温和地冲他挥了挥手,还顺带着说了一句:“好好洗澡,洗完了一会儿爸爸陪你看电视。”
  
  阿延听到这话后,脸上终于重新露出了笑容,恢复了一贯的童真。
  
  待到阿延走进房后,佣人们也都识相地一窝蜂散了去。客厅里一下子只剩下白忻卉和段轻哲两个人。白忻卉看得出来,对方有话要对自己说,不由就有些紧张。她略显踌躇地站在那里,正琢磨着要怎么开口,就见段轻哲走到窗边,呼啦一下打开了窗户。
  
  当时客厅里正打着空调,他这么一开窗,冷气就直往外泄。白忻卉不明白他的用意,走过去问道:“怎么了,想要透透气吗?”
  
  “嗯,外面空气挺好的,不太热,要不要去院子里喝杯茶?”
  
  白忻卉望着段轻哲真诚的眼睛,仔细想了想,点头同意道:“好吧。”说着,便跟着他一同往院子的廊檐下走去。
  
  段轻哲让人沏了壶茶过来,给白忻卉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然后坐在那里吹着晚风。头顶上两只小灯照下来柔和的灯光,洒在了两人的身上。在这个宁静的夏日的黄昏,平添了几分温情。
  
  在白忻卉的记忆里,他们两个以前也曾这么安静地坐在一起喝过茶。说点无关痛痒的话,或者聊一聊彼此家里的情况。夫妻间的情分不浓,倒是更像一对交心的朋友。
  
  只是这种生活后来就没有了,一眨眼间,竟是几年过去了。今天重新和段轻哲这么坐在一起,就像是时光倒流一般。
  
  白忻卉是个心里藏不住事情的人,几乎没有城府可言。她知道段轻哲有话要对自己说,便主动问道:“你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嗯,我想请你帮个忙。”段轻哲转过头来,修长的手指扶在青绿色的茶杯上,却并不急着饮茶。
  
  “帮忙,帮什么忙?”
  
  “是这样的。”段轻哲轻咳两声,语调平静道,“我这几天可能会比较忙,暂时回不了家了。阿延一个人在家我怕他会寂寞,想要请你陪他几晚。你可以睡在他的房里,或者这楼里随便挑间房睡也可以。我不会离开太久,最长不超过一个星期,可以吗?”
  
  段轻哲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情非常自然,跟他往日几乎没什么两样。但不知道为什么,白忻卉却能一眼看出这其中的不同。难道说真的是夫妻做久了,变得心有灵犀起来?
  
  她跟普通女人有很大的一点不同,那就是,她跟段轻哲是在同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一般人听到这样的话,大多只会往工作繁忙案件太多方面考虑。但这话一听到白忻卉耳朵里,她立马就品出味儿来了。
  
  她原本想要去拿杯子喝茶,这下子却突然愣住了。僵持了几秒后,她把手收了回来,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确实有点麻烦,不过问题不大。我现在能这么平和地跟你在这儿说话,就代表没什么大问题。我们这样的人,和别人总是有些不同。你以前是不是也曾经担心过,哪天纪委的工作人员突然就跑来敲门什么的。”
  
  段轻哲说的时候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但白忻卉听了却是心惊肉跳。段轻哲说得没错,这其实是她这种官员家属时刻要面临的一个尴尬的问题。她以前一直觉得段轻哲是绝对不会有这方面的问题的,但一旦事情发生了之后,她的这种自信似乎顷刻间就变得有些薄弱了起来。
  
  她一忍再忍,还是没有忍住:“你,你不会真有什么问题吧?”
  
  “常在河边走,总是会湿鞋的。就算你离得远远的,也会有人处心积虑想把你往河里拉。不过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别人更清楚。放心吧,我说一个星期能回来,就一定能回来。其实,我的事情是小事儿,倒是你们家,现在问题比较大吧,听说阿枫交了个女朋友,把你妈气得直跳脚?”
  
  段轻哲一提到这个,白忻卉就忍不住要翻白眼。这真的是现在悬在她心头最大的一个问题了,跟这个一比,段轻哲的事情真的只是浮云了。这个圈子里的游戏规则,白忻卉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比段轻哲有能耐的人不是没有,但真有本事搞倒他的人,倒还真不多见。
  
  在官场上遇到这种事情,也算是种锻炼,要是处理得当了,因祸得福也是非常有可能的。倒是他们家现在这桩家务事,实在是很不好处理,无论怎么做,感觉都要伤筋动骨。
  
  白忻卉颇为头疼地叹了口气,扭头看着段轻哲:“你知道阿枫的女朋友是谁吗?”
  
  “难道是我认识的人?看你这样子,这姑娘你应该也认识吧。”
  
  “是,你确实认识。还记得几年前阿枫出的那场车祸吗,当时被撞的车里是个女司机,后来瘫痪了。”
  
  “你是说,那个叫蒋葶的女人?”
  
  “对,就是她,阿枫现在的女朋友,就是她。你说,我妈能不跳脚吗?她都快把家给拆了。”
  
  段轻哲听到这里,不由沉默了下来。他抿着双唇坐在那里,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来:“这事情,好像是越来越复杂了。”
35、清晨 ...
  段轻哲前脚刚离开脚,白忻卉后脚就搬了进来。她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其他的什么也没带。反正她在这个家住了很长时间,跟家里人都处得很熟。底下的人对她的生活习惯也很清楚,大家相处起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阿延对她的到来表示了极大的喜悦,整天乐呵呵的,连饭都比平时多吃了几口。因为少了严肃的段轻哲看管,阿延身上男孩子的天性展露无疑,那种平时显少表露的顽皮、闹腾、好搞破坏的性子全都暴露了出来。
  
  白忻卉整天跟在这个好动男孩子的轮椅后头,忙得真是头晕眼花。她实在搞不明白,一个不到五岁的小男孩,精力怎么可以如此旺盛,比她一个成年人都能折腾。偏偏这孩子还是个“断腿儿”的,每天坐在轮椅里满屋子乱蹿,那速度比她用两条腿走得都要快。
  
  刚来的时候阿延还比较收敛,文静听话装乖孩子,时间长了跟家里的佣人们都混熟了,大家对他也都不错,就搞得他有些无所顾忌了。白忻卉有时候也想硬下心来好好教育他几句,但一看到他那行动不便的腿,心就又软了下来。
  
  直到此刻她才深刻地意识到,一个家里是多么需要有个男人。这个男人可以成为遮风挡雨的坚实后盾,可以成为孩子成长道路上的标榜与指示,也可以让女人有一个安定的心理环境。
  
  这种过于深刻而复杂的想法,一般白天她是不会想到的。她把所有的精力都给了工作和孩子,根本无暇去思考这么深奥的问题。只有当夜深人静大家都睡去时,她才会想起这烦人的问题。
  
  她来的这几天,一直是跟阿延一起睡的。小家伙白天玩累了,晚上睡得很沉,还会轻轻地打呼。有时候一个转身,就把半个身体挂在了白忻卉的身上,生生把她从睡梦中打醒。
  
  当然她这几天本来也睡得不太踏实。她总是有些担心段轻哲的处境。虽然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他对事情的处理有着绝对的信心,但那种不安的感觉,还是时刻萦绕在白忻卉的心头。她终于发现,自己其实根本没有放下这个男人。如果她真的和过去彻底道别了的话,她是不可能因为对方几天的彻夜不归就如此心焦的。
  
  也许在她的潜意识里,还是把段轻哲当成了自己的丈夫,所以才会对他的处境格外关心。有时候夜深人静被阿延吵醒后,她就会坐在床头想事情,想的全是和段轻哲有关的事情。这样思来又想去的,她的睡眠质量就受到了严重的影响,经常早上起不来,顶着两个黑眼圈艰难地爬起来去上班。
  
  幸好这样的生活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段轻哲离开了大约四天,到那一周的周六早上便回来了。
  
  严格地来说,他是周五凌晨回来的。当时大约是早上四五点的样子,他回到家后实在太累,也顾不得跟佣人们打招呼,就径直开门进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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