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霓裳

    这样的要求本不该由他们提出的，按照过去的礼节，招呼他们，并带着他们参观这里的风土人情，有专门的官员负责，他们突然很唐突地提出这样的要求，显然出乎所有的人的意料，就连宰相大人都不由得诧异地出声道：“这个……好像与礼不合吧？”
    “没关系。既然他们这么看得起本王，那就由本王来招呼他们好了。不过虽然我生在京城，可是对这里的一草一木并不怎么了解，所以我希望能再挑两个官员陪同我们一起欣赏这里的风景，你们意下如何？”寿王目露微笑，巧妙地化解了眼前的危机。就算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计划，有官员和侍卫守在他们身边，量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本来以为事情到此就会结束，不知道那些人太聪明，还是真的想将皇帝一军，他们当着百官的面展开了那张晴夫人的画像，提出要见画中的女人，如若可以的话，他们很想让画中的女人出塞，成为他们匈奴的皇后。
    “这画中的女子何德何能，怎么能得到可汗的如此垂青呢？只是……仅仅只是凭一幅画来寻人，你们可真是……太过执着了吧？”宰相一脸的诧异，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过我，但是却见过晴夫人。据下朝的绿儿跟我说，宰相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两眼太子，最后皱了皱眉头。
    “你们中原人不是最信命的吗？这可是一位奇人把这幅画送到了我们的面前，所以我们认为这幅画可能是上天赐给我们可汗的礼物。据说这画中的人目前就留在皇宫之中不是吗？既然如此，那就请你们请出来画中的人，跟我们见上一面如何？”为首的男子话虽然说得不卑不亢，但是那架势却是势在必得。
    “画中的女子……”刘庄当时很是迟疑地才总算开了口：“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得到的这幅画，但是画中的女子早在三年前已经过世。其实只要看看那已经有些发黄了的画轴，就应该能猜得出来这画已经有一段时间。”
    “是吗？”为首的男子很显然不信，他却没有接话，只是继续道：“不会是太子还有什么私心吧？这画中的女子我们把不打算计较她的出身，还有她的来历，只不过想要见她一面，仅此而已。如果她不愿意出塞，我们绝对不会勉强。”
    这样针锋相对的话从他的口中温柔地道出，根本没有给任何人留下拒绝的机会，就算刘庄再怎么有脾气也不太可能拒绝。于是在绿儿的禀报中，我就被告知三天之后，我会被带到使节团成员的面前，见上他们一面。
    这个本来在我意料之中的消息让我有些惴惴不安，可既然刘庄已经做出了安排，我就不得不接受这样的命运。绿儿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安，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样，提出了一个让我很是意外的要求：“其实……我很羡慕太子妃能有今天的地位。绿儿在这里本来就没有什么亲人，绿儿能不能高攀一下，和太子妃结拜为姐妹？”
    这绝对不像是从一向稳重的绿儿口中提出的要求，她的爱憎分明、委曲求全，都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要站出来保护她。在我成为太子妃的第二天，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绝对不可能是高攀。我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这个鬼丫头，有什么想法可不能瞒着我。虽然我不是你的亲姐姐，但是我真的很愿意身边有你这个妹妹。”
    绿儿傻傻地看着我，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我拉着她的手对着外面的天地跪下，“我，方雨晴，今天在东宫和绿儿妹妹，结拜为姐妹天地为证，此情此生不变”
    绿儿不是个爱慕虚荣的人，更不会为了富贵而做出令人不齿的事情。看她的样子，我就能猜到她肯定有什么计划。
第三卷 各显神通 第一百一十五章天意玉成
    第一百一十五章天意玉成
    “太子妃……你真的……真的愿意和我结为姐妹？真的没有骗我？”绿儿的眼睛亮亮的，一脸的惊喜，似乎根本就不敢相信刚才从我的口中说出来的那番话。
    我淡然一笑：“是啊，天地为证，我们已经结为姐妹，以后不许再叫我太子妃，叫我雨晴姐姐或是姐姐就好。就算你现在想反悔都来不及了，因为天地为证，你已经是我的妹妹所以不管你有什么心事或者是打算，都要说给我听，绝对不能瞒着姐姐，你明白了吗？”
    绿儿一脸激动地望着我，她拉着我的胳膊细细看了我好半天，过了一会儿才迟疑地开口问道：“姐姐，既然你是我的姐姐，那就是说，我有什么要求你都会依着我对不对？那我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如意郎君，你会支持我吗？”
    我一脸震惊地望着绿儿，终于还是说出来了对吗？她真的打算代替画中的人出塞对吗？不管那张画中的人是不是我，那些人想要的人就是我。根本不等我开口，绿儿一张粉脸突然羞红了：“我知道姐姐一定在认为我很为难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我想偷偷告诉你，今天出来的时候，我听寿王说，匈奴的可汗就混在使节团里，我偷偷看了他一眼，虽然及不上宫中这些男人们的威武，可他一身的正气，还有那几分男子汉气概，我觉得这样的人能成为我的郎君，对我来说再好不过。所以我想请……姐姐麻烦寿王，让他带我一起接近那些人可以吗？”
    匈奴可汗竟然也在使节团里？他是为了看看中原的风土人情吗？怪不得之前刘庄和寿王的表情都有些古怪，但谁都没有说破，就像是有了默契一样。那……换句话说，他已经看见了画中的人不是吗？他们想见画中的人，无疑就是逼画中人出宫
    天哪，这个笨丫头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她是真的为了我，所以才会违心地说出这番话？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或许是感觉到了我的震惊，绿儿扬起自己的小脸：“我知道太子妃、我是说姐姐你在担心什么，但是……像绿儿这样的女孩子，留在宫里一辈子，最多只不过能向方姑姑那样守在太后的身边，一辈子不嫁人。再要不就是等到新皇登基，被放出宫去。那绿儿也只能像从前那些宫女一样，或是找个比自己年龄大的人为妾，或是为填房。再要不就是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毕竟年龄已经大了，不像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一样还能挑个如意郎君。所以，如果绿儿有幸能得到他的垂青，就此找到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姐姐不应该更为我感到高兴吗？”
    我惊奇地望着绿儿，从来没有想过她小小年纪竟然已经替自己做好打算。绿儿拉住我的手，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道：“姐姐不用为我担心了。绿儿本来就是个孤儿，寄住在人家家里，从小就受尽了白眼。入宫受到了陆良人的照顾，本来绿儿一心是为良人着想的，只是没想到她却福浅命薄。如今得遇姐姐，绿儿自然是不管高攀的，可是如果绿儿真的能借着姐姐攀上可汗的高枝，也算绿儿没有白来这世上一回。还有，皇后娘娘不是说过，这一次和亲的女子就在东宫里面选吗？绿儿自认貌不比姐姐，可也还算得上清秀。我是真心喜欢那个人，只求姐姐把我的心意转达给太子。绿儿自然会有办法和那位可汗接近。”
    本来我还以为绿儿只是说说罢了，毕竟边疆辛苦，像绿儿这样的女孩子，不一定能受得车马劳顿之苦的。可没想到她既然说到做到，根本不等太子发话，第二天主动提出出宫去了寿王府，要求假扮成侍从和匈奴使团的人接近。
    “殿下觉得绿儿会有机会吗？”当我有些犹豫地说出绿儿的心意后，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疑问。想一想要远离家乡，去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我的心口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抽痛。对我来说，背井离乡的滋味我早就已经尝够，虽然有了林小月守在我的身边，可总是替代不了亲情的。
    刘庄郑重其事地望着我：“对于绿儿那丫头，我想留在宫中这么长时间，对于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早就看得清清楚楚。其实留在宫中对她而言未必不是痛苦，有很多宫女都会老死宫中，又不能和外面的亲人见面。反而去了匈奴，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自由。她能提出这样的要求，说明她早就看穿了一切，而且已经替自己筹谋好将来的路。有胆识、有气魄的女子，不正是匈奴人最喜欢的人吗？”
    我悬着的一颗心竟然因为刘庄的这几句话而逐渐平静了下来。他说的不错，如果她能就此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过，她能用什么样的方式赢得匈奴可汗的心呢？还有，匈奴可汗真的伪装了自己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吗？是不是太过冒险了？
    事情进展得相当顺利，因为就在当天，绿儿在洛阳街头救下了使团的首领。事情发生得十分突然，一辆本来安静地走在大街上的马突然受惊，朝着使团的人冲了过来，使团的首领一下子慌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过就在马车快要冲过来的那一瞬间，已经退后到一旁的绿儿飞身扑了上去，硬把那个人从马蹄下救了出来。昏迷不醒的绿儿眼下就躺在寿王府。
    “你说什么？绿儿受伤了？怎么可以……”我忍不住惊呼，绿儿说过要得到那位可汗的心，可是她绝对不会一点儿都不爱惜自己，更不可能拼了性命救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