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丑妻

  
  忍不住的把眉头皱了再皱，怎么都没人告诉她，她不适合外出吗？有碍观瞻，会影响市容的。对，要低头，她还算识相，知道大部分时间不适合抬起头来。他只是稍微移一下眼神，就能看到她。
  
  突然感受到腿部被人用脚尖轻轻撩挑了几下，对于这种暧昧的暗示，仇应尧了然，他对着桌前女子再一次展开魅力笑容，女子收到回应掩口娇笑，继续进行着桌底下的调情动作，眼波再若有似无地勾着眼前男人，身子也若有似无地往前倾。
  
  仇应尧正想将手伸向女子光滑的手背时，中途却又猛不防的看到隔桌的隔桌，刹时间突然有种胃口尽失的感觉，半出去的手技巧性的转而拿向眼前的杯子一饮而尽。
  
  今天已经够倒霉了，被老爷子和老头子不间停烦得要命，家里那只吵人精又不请自来，结果还遇到这种事！本来想说找个美女来养养眼，最直接的原因还不就是为了消除早上所遇到的不快，如今竟活生生看到撞到他的那个丑女就出现在他不远处，罪魁祸首啊，还动不动闯进他的视野里。简直是衰透了！
  
  从侧面看那与她坐在同一桌的男人，长得还算中规中距，有腿有脚四肢健全，应是一有为青年，怎么就这么不长眼找了个此等丑女，他都忍不住想为对方哀悼了。以后谁娶到那种丑女谁倒霉。刚这样想完，不知为何仇应尧打了个喷嚏。
  
  易女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拿着小匙勺搅拌杯中的卡布奇诺。看着冒着热气的液体印着她模糊的影像，就像多加了好多牛奶，因为她的脸色有点白。
  
  这是第几号相亲对象？她忘记了。上一个相亲对象当真阴魂不散，在她下班后来公司门口堵她，幸好他没认出她来。
  
  电话里妈说眼前这人长相老实，工作稳定，国家有保障，不会欺负她，更不会在外面花天酒地，是好丈夫人选。
  
  她不懂，如果妈的婚姻不顺利，为什么也要逼她走向这条路，老实说，爸妈当初的离婚让她松了口气，她非常极度地厌恶，永无止尽的争吵，那会让她一直想哭，心脏压抑到窒息……
  
  不该在这时想起这些。
  
  易女微蹙了眉，轻轻啜了一口热咖啡。
  
  气氛好像有点尴尬……
  
  可能是双方都不善于言谈的原因吧。
  
  外面天色已经很暗，在以前，她是不被允许夜归的，因为妈会联想到强.暴与学坏。要不是相亲，现在她一定是在家里，只是不知道这场刚开始不久的见面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两人还是一发不语。她再喝了口咖啡。
  
  快厌倦了，有时她在想她怎么还没疯，干脆找个男人随便嫁了算了。……然后再离婚？这样就没人逼她了……
  
  所以，她应该考虑下跟个男人培养下感情，谈个恋爱，然后就这样走向婚姻的神圣殿堂或是……坟墓，不管什么，至少可以看到自己穿上婚纱的模样，这个理由似乎比男人更有吸引力，而且就可以离开妈了……她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
  
  服务生陆续上完餐点，从菜色谈起，他们好像才找到点话题。
  
  ……比她想像中的多。
  
  其实她挺不明白为何对方见到她第一面后，竟然没有逃跑，这让她有一点失算。
  
  他中规中距地笑着，“听说易小姐的兴趣是听古典音乐和看美术展览，还有平时在家没事的时候喜欢插插花，是吗？”
  
  她听完后差点没呛着，然后勉强扯出一丝很丑的笑容。
  
  她只有很久以前在学校上课时被迫听过几次古典音乐，逛过一两次美术展览，然后在劳作课上插过一次花……
  
  “不瞒易小姐，老实说美术音乐我也略懂一点，像凡高画的那副很出名的画，叫什么……哦，对了，《最后的晚餐》，就一直给我很深的感受，希望……今天不会是我们最后的晚餐。”腼腆的笑中露出一点洋洋自得，看着易女的脸，“印象派画风。易小姐一定懂吧。”
  
  “……”她觉得他在讽刺她长得很印象派。
  
  “古典音乐的话……肖邦作的那首《安魂曲》，遇到不如意、心情烦躁的时候听听，很快就能让人恢复平静。你认为呢，易小姐？”
  
  她还是觉得他在讽刺她。
  
  “恩？易小姐？”
  
  易女看着对方：“那个……”好像人名有点错啊。
  
  “什么？”他还是中规中距地笑着，表情却仿佛在等待易女来崇拜他的博学多问。
  
  “……没什么。”易女低下头，继续喝她的咖啡。顺便在心里缅怀了下达芬奇和莫扎特。
  
  腹部突然传来胀痛。糟糕。每个月都要来拜访一次的大姨妈在作怪了。易女盯着快被她喝光的咖啡，想着大姨妈期间不宜食用刺激性饮料。
  
  她想回去了。
  
  她单刀直入，问：“你不会觉得我长得丑吗？”
  
  “呃。”完全没有料到的问题，像被拆穿了心事般，男人表情突变，眼睛不自然转向别处，声音也变得含糊不清，“我妈妈说娶妻要看中内涵，外貌并不是摆在第一位的，而且我也喜欢传统型的女生，易小姐看起来有涵养，穿着也很保守，这些都符合我妈妈的要求……”
  
  到底是他娶老婆还是他妈妈？
  
  “易小姐家境好像不错，我妈妈要我不要太早回去，反正晚上也没事……恩，我喜欢传统保守的女生，传统保守的……”
  
  跟她一样唯母命是从，还没断奶的男人？
  
  原来是这样。
  
  发现跟她相亲的男人眼神飘到某处定住，魂魄像被勾去般久久没回神的迹象，她顺着他的视线偏过头——
  
  看到一个穿着很不保守的女子——在隔桌的隔桌。
  
  无意间跟那桌的男人眼神对撞。男人毫不客气地瞪了她，她一惊，又回过头去。
  
  只不过侧目了他们一下，还真凶。
  
  “哎！为什么美女都名花有主了呢……”
  
  她忍不住闭了眼。跟她相亲的对象在相亲中垂涎别桌的女人。
  
  看来今天的相亲又失败了。可以回去了。
  
☆、第一章(4)
  虽然穿了五六件衣服，冷风灌进来的时候，她还是缩了缩脖子。好冷。
  
  稍一呼气，就能吐出白雾。
  
  伫立在公交车站牌前，她一个一个地数着。确定好站点，等待。
  
  可以回去的时候，她又想迟点回去。
  
  她不知道她的家在哪里，是有妈的家还是有爸的家。
  
  寄养的感觉并不好受。
  
  麻雀就是麻雀，伪装不了凤凰，她习惯没变。她有司机的电话号码，她不想麻烦别人，她节俭成性，她选择了坐公交车。这样就可以慢慢回去，延缓面对不够熟悉的人。还可以省几瓶酸奶的钱。
  
  认定的公车号码停住，她走上去，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车上的人并不多。外面街灯迷茫，天空暗沉，有一种恍惚不真实的感觉，易女静静地看着窗外不停倒退的景物。她喜欢坐车，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时间像被静止，困意袭来很快，让人想要昏昏沉沉睡去，一觉不醒，多希望就这样一直下去，没有尽头永不到站，就可以不用面对永远不想面对的事情了。
  
  站点还是到了。
  
  她轻叹，下车，冷意又侵入，提了提精神，再走段路，就到了。这个地方她还不是很熟。
  
  走着走着，她从包里拿出手机，开机，二十三通未接来电。
  
  硬着头皮看，有妈的来电还有…… 
  
  铃声骤响。手机在夜里持续着发出荧光，在人流不多的地方，让她变得显眼起来。
  
  她瞪着那个电话号码。
  
  真是不屈不挠。
  
  响了很久，她终于接听，虚弱道：“喂……”
  
  里头立刻传来男声的连续质问：“易小姐，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在哪里，我找你找很久了，你到底在哪里？！”
  
  她忍耐地压下声音：“有什么事？”
  
  “什么事！我们不是说好今晚要见面吗？”
  
  “……我没……”
  
  她的回答很快被电话里的声音截断。
  
  “我已经问过你妈了，要不是我一直问差点就被蒙在鼓里了，易小姐，你怎么可以背着我跟别的男人相亲？！”
  
  “……”她的上……上个相亲对象，他们不过只是一起吃过一顿饭。
  
  “我想你，易小姐，你知道吗，从那天我们见面后，回到家里我就一直在想你，想你，想念你，时时刻刻，分分秒秒，你想我吗，易小姐，我想疼你爱你照顾你，易小姐……”
  
  里面的声音突然停顿了几秒，在隐约听到几声翻动纸张的奇怪声响时，很快又接上。
  
  “易小姐，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是那么崇高，那么尊贵，全世界没有一个人在我心中有你这样的地位！我尊敬你，怜惜你，爱你，仰慕你，想你，弄得自己已经快要四分五裂，快要崩溃了……易小姐……”
  
  “……”这位先生，刚才那段话是看着纸张念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