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只为白头吟

我连忙去厨房，将下午做的饭菜热一热，又拿出一坛酒来，三人吃着菜对饮了一会儿酒。
  赫连玉劝我饮酒，我推辞道：“一会儿醉倒了谁背我睡觉？还是好生帮你们斟着吧。”
  赫连玉眼里笑意荡漾，意味不明地看看帘生又看看我，道：“王爷不是在吗。”
  我斜睨帘生一眼，想起他手臂上的伤，笑道：“他这两天体力不济。”待看见帘生脸色微变，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正想着该怎么一个样样的岔过去，帘生忽然将我托起扛在肩上，脸色不怎么好看，嘴角带着一丝戏谑地道：“不如我们现在就去试试。”
  我顿时羞得面红耳赤，不知该怎么办，口里忙道：“赫连公子——”
  帘生头也不回地对赫连玉道：“赫连你一个人饮吧，改天我再陪你。”说罢直奔寝室，搞得我一路惴惴不安，面红耳赤。本来还想调笑他昨晚一个人在湖边赏月呢，看样子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因为一直惦念着那张有关帘生的缉杀令，整日坐卧难安，现如今半个月已然过去，那些杀手也没出现一个，搞得我很是有些惊疑。想起往常每年那么多人为了争抢杀手之王简直争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不知因此地下多埋了多少冤魂，今年这张缉杀令的效果委实低了些。我撑着额头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只能接着惊疑担心。
  自从上次我跟踪帘生闹出那么大一摊子事来，我便将跟着帘生这件事放下了。他不提，我实在也拉不起那个脸面去和他提一提。如今既然不能再跟着他在外面瞎混，顺便帮他挡些风刀霜剑什么的，告诉他有些什么风刀霜剑让他预防一番倒也不错。又转念一想，万一我将这些风刀霜剑告诉他，他一担心殃及无辜将我送走这可怎么好？来来回回地思量半天都没有一个什么结果。
  一日天朗气清，我琢磨着是个摒除风刀霜剑的好日子，挑这个时候告诉他显然比较有利，便抱了琴，给他弹了一阵，酝酿了一下氛围，道：“帘生······”
  他抬起正在处理公文的头，眼睛直勾勾地将我望着。我虽然已经同他同床共枕肌肤相亲，但对于他这双眼睛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被他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好似看懂了我的神情，低下头去，一边批公文一边浅浅道：“怎么了？”
  我惊魂甫定，好好缓了一口气，才缓缓道：“你听过缉杀令没有？”
  他抬起头望了我一眼，淡淡道：“怎么了？”
  我吞了一下口水，道：“今年的缉杀令主······就是你。”我带了些小心翼翼，琢磨着他向来是一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便朝他那眼睫毛上瞅去。结果瞅了半天，他连眼睫毛也没有眨一下，只是抬头看了看我，道：“你很担心？”
  我觉得他简直废话，问这句话就是相当于是怀疑我的真心，便扭着自己的心，道：“不担心。”
  他复又低头批文书，淡淡道：“哦，我倒是蛮担心你的。”想了一想，又道，“你去舒月明那里住一段吧。”
  果然！我心头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想了一想，道：“舒公子看着挺忙的。”
  他没接我的话头，淡淡道：“你若跟在我身边，若是我自顾不暇可怎么好？”
  我听这声音，觉得他面有忧愁之色。抬头一看，果然。但是他竟是对自己这般没自信吗？我想了想，还是直接问出来，倘若他觉得在我面前说没自信很没面子，诚然这也的确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我便可以接着留在他身边，便咳了咳，清了下喉咙，道：“你没有自信能保护我吗？”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道：“阿薇，你今日，有些反常。”
  我低头想了一想，想明白他这话是说我不像我的意思，便道：“哦。”表示理解了。
  他望了望我，动了动嘴皮子，想要说什么，终究改了别的来说：“并不是不自信，只是这赌注太大，我总得护好自己最珍贵的。”
  我低头想了一想，觉得他的意思是说我是他最珍贵的宝贝，不禁心花怒放了好一会儿。但还是得打消他要将我送走这一念想。低头想了一想，道：“你知道舒公子还没有夫人吗？”
  他点点头，疑惑地望着我。
  我点醒他：“唔，你把我们孤男寡女放在一所宅子里······”我面上大概已经绯红了，不好意思再往下说了。
  帘生道：“他敢！”说罢抬头瞧了我一眼。
  我实在不想离开，想着要不要说出更有威慑力的话来。想了一想，觉得让他以为我是一个轻浮放荡的女子好像有点过分，但如果离开他，对他的现状不知晓那还不如杀了我简单，又想起当夜那个白衣人说我若和帘生一起，便活不过明岁，这样算来我同帘生能在一起的日子着实不长，尽管我这个人一向不大相信什么鬼怪，但依着那人读懂我心思的境况，我少不得要预防一番，就算他说的乃是一个空话，是我做的一个梦，现今这么做也无有什么损失。思衬半晌，我忖度着道：“万一我一个把持不住······”
  他放下笔抬头打量我，我只感觉自己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禁不住便将那头埋得越来越低，正在我的头低无可低，眼前突然出现一双锦靴，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被帘生捞起扛在肩上，脚下虎虎生风地直奔卧室。我惊魂甫定，他狂热的吻便砸了下来。
  他这段时间真是，唔，让我无话可说，总是给我搞突袭。
  最终我还是没有被帘生送走，我觉得很圆满。
  时光恍然而过，已然将近年尾。大雪纷飞地扬了几日，颇有些味道。我瞧着外面厚厚一层积雪，踩上去嘎吱嘎吱想，有个玩头在里面，便一个人在雪上来来回回地走，只将那雪踩得看着实在惨不忍睹了才停止。
  我一边哈着气一边往回走，却听到帘生从后面唤我：“阿薇。”
  我一喜，连忙转身朝他奔去，结果脚下一滑，众仆从连连惊呼，都赶过来要扶我。我在天旋地转中笑着安慰他们无妨，心下却自己惨叫连连，没想到那身体还没旋两个圈便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接住。我抬头看到帘生的脸，一阵开心。
  下人们也轰地一声凑热闹。
  我瞬间便感觉被那一声轰搞得头皮发麻，心中羞怯难当，索性闭了眼倒在帘生怀里不起来。帘生笑着将我抱起，疾步往前走。我渐渐感觉他拐弯拐得有些不正当，微微睁眼瞧了一瞧，把我惊得不小，竟是往寝室去的方向。我想着我纵然摔了一跤很是虚弱，但着实没到了需得到床上弱弱地躺一会儿的地步，但如今他这样抱着我我又着实装了一回晕，实在不好意思就这样突然醒来，缓了一缓，便假意撑着额头，以表示自己实在是晕了，缓缓睁开眼睛迷蒙地瞧了瞧帘生。
  这一瞧把我瞧得有些懵了。转瞬之间，帘生已然将我放倒在床上，自己也欺身而上。我睁大了眼睛瞧了瞧，一边瞧，脸颊上一边泛红，只觉得自己一张小脸大约是个桃花的情形，他却忽然凑到我耳边，低低吹气道：“阿薇，给我生个孩子吧。”
  我脑子里轰了一阵，瞬间全身的血好似都冲到耳朵根子上去了，只觉发烧的厉害。他浅笑了一下，舌头直往我那小巧的耳垂上溜，不一会儿，苏苏麻麻痒痒就通遍全身，我被他折腾得心痒难耐，他又寻着我的唇，在我的下唇轻轻咬了一口······
  这几日总是这般，没个正行。
  
第四十三章
更新时间2012-3-7 15:19:05  字数：7862
 我瞧着年关将近，那些杀手我没有见着，不管是被帘生处理了还是他们惧怕帘生不敢来杀都无所谓，我盼着这一年赶紧过去，这样熬着的苦难日子着实艰难。所幸帘生一切安好，我的心也渐渐安定。
  一日正在院中玩雪，忽听得有又小厮说门口有一个姑娘晕倒了。我想了想，左右无事，便跑去瞧了一瞧。只见那姑娘十七八年纪，面上脏得很，看不出什么血色，全身被冻得几乎僵硬。我连忙着人抬了回去，又烧了一大炉子大火围着他，这样暖了一夜，又着人给他做了些饭菜，将他安置在下人的一间偏房中，便丢过不理，只着绿珠偶尔过去问问他的境况，待他好的差不多了便可让他回家去。
  过了几日，我正和帘生围炉下棋，那个姑娘说是要报恩，想要给我做丫鬟下人。我想着如今虽然已近年关，但到底没有过了三十那一天，还是放心不下，便推说我也不要什么报恩，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绿珠去传话，帘生问：“哪里来的姑娘？”
  我随口淡淡道：“街上捡的。”
  帘生道：“怎么没听你说起？”
  我淡淡道：“有什么可说的？不过是让他收拾好了自回家去，告诉你白添了一大堆麻烦。更何况，现在缉杀令还没作废，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是杀手，不能大意。”
  帘生浅笑着点头。
  过了一会儿，便听他在门口大哭。我以为他受了什么委屈，扔了棋子过去观看。只见他正跪在雪地里，一双手冻得通红。我看着不忍，想起自己小时候受冻的情境，便欲伸手将他拉起。帘生却抢先一步将他拉起。我看了正预备同他生气，却听他淡淡道：“姑娘受了阿薇的恩情，想要报答也是该当。只是我这王府之中也没有什么容身的地方，还是请姑娘收拾收拾回家去吧。”
  我不自禁微微笑了笑。
  只听那姑娘跪在雪地里泣道：“我、我已经没有家了······”
  帘生皱眉道：“这······”
  那姑娘忙拜伏于地，泣道：“王妃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愿意做牛做马为奴为婢伺候王妃，还请王爷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