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让你一个人

  
  苏缓听到颜夭这么说，便也不再拒绝。
  
  “回去好好休息，有事情就打电话给颜夭，别怕麻烦她。”凌亦然仔细叮嘱着。“嗯。”苏缓微笑着点着头，在凌亦然离开后看着身后的大厦。
  
  其他的房间都灯火通明，可是那一间，却黑漆漆的一片，顿生孤寂。
  
  扭动钥匙，打开大门，黑暗铺面而来。
  
  一个转身，苏缓突然被拉入一个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温度，熟悉的薄荷气息，即使还没有开灯，苏缓也能分辨出是熟悉的那个人。
  
  蓦地想起晚上他搂着的女子，苏缓用力从顾铭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打开灯，只看得见他冰冷的眼神。心突然灰了下来。
  
  “晚上和你一起吃饭的是谁？”原来并不是没有看到她。苏缓突然觉得万分委屈。居然义正言辞地指责我？你自己呢？还不是陪在美女身边。“不用你管！”赌气的口吻，苏缓转过头，不再看向顾铭。“缓缓，我真的不懂你。”顾铭的神情突然就颓然了下来，“有时候，我不禁想，其实你并非爱我吧？你只是过分依赖我而已。”“我不……”不听苏缓解释，顾铭接着说道：“你其实并没有忘记叶子蹇吧？在你失去他的时候，我正好在你的身边，你觉得孤寂，所以选择了跟我在一起，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苏缓在心底断然否决，可是看着顾铭，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见苏缓沉默，顾铭笑得愈发自嘲而冷漠：“我只是你的临时停靠站吧？不然，你也不会一直带着那条项链。”苏缓急急看在脖间，才想起那是叶子蹇送她的礼物。她一直都没有在意，所以也就忘记了取下来，没想到顾铭会发现。
  
  “顾铭，你听我说，不是……”苏缓没有继续解释，因为她听到顾铭说：“缓缓，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你可以用心想一想，你究竟爱着的是谁。”
  
  “分开一段时间”，顾铭是什么意思，要分手吗？“我不要……顾铭，你说过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苏缓挣扎着。
  
  “缓缓，我累了。接下来的路，你要自己走。”顾铭的声音带着疲惫，“这对我们彼此都好。”
  
  也许是听到争吵声，小白跑了出来，安静地蹭着苏缓。在苏缓有所动作之前，顾铭抢先一步抱起它，“明天我就搬出去，这间房子，如果你想，你可以接着住下去。”
  
  说完，留下苏缓呆愣在原地。
  
  也许一分钟，也许一小时，苏缓开始嚎啕大哭。她还是把顾铭弄丢了。
  
  当时，不是没有想过去找顾铭，可是，她却得知顾铭去了国外拓展事业，并且短时间内不会回来的消息。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留。
  
  那些期望一个个破碎，留下满地绝望。
  
  后来的三年，苏缓一直住在顾铭的房子，因为那里，有着她无法放弃的美好记忆。
  
  呐，顾铭，我已经知道，我爱你，可是，你还会回来吗？
  
  
  
  第20章 小番外
  
  如果有人在顾铭二十二岁之前问他：“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你无法掌控的东西？”顾铭绝对会扬起眉毛，笑得玩味：“如果有，我倒是很想见识一番。”
  
  可倘若在他二十二岁之后，再问这个问题，你会发现，他将揉着太阳穴，沉默无言，笑容在无奈中掺夹了几分宠溺。
  
  这是因为那时候，他已经意识到，他爱惨了苏缓。
  
  一旦爱上一个人，你所有的自信将全部土崩瓦解。爱得越深，越害怕失去。你的情感占据所有的思维，再也无法理智地判断。
  
  看到苏缓的第一眼时，顾铭刚刚五岁。他被父母带到医院探望刚生宝宝的苏阿姨，看着父亲手中抱着的那一团，顾铭的脑中闪现出的词却是“好丑”。刚刚出生的婴儿皮肤皱巴巴的，五官缩在一起，比家里狗狗还要小。不仅如此，还始终不停地哭闹，让他觉得莫名烦躁。顾铭伸出手，想要触碰她，没想到，她却停止了哭泣，还猛地抓住了他的手指，触感柔柔的。顾铭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他似乎看到她嘴唇弯起，朝着他咯咯的笑了。
  
  对于父亲所说的“以后你就多了一个妹妹，要好好待她，知道么！”顾铭突然不再反感，多出一个妹妹，或许看上去会很麻烦，可说不定是件有意思的事情。
  
  苏缓也终是不负众望，从小便喜欢黏着顾铭。先开始，顾铭多少有些嫌弃，可久而久之，他对于身后多了一条小尾巴这一事实也就习以为常了。
  
  其实差不多八九岁的时候，顾铭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野孩子，爬树、打架，可谓样样精通。而之所以变成后来成熟稳重的样子，只因为一个小小的原因。
  
  一次，在疯玩回来后，顾铭看到坐在门口一直等他的小苏缓，眼睛红通通的，明显是哭过了，一瞧见他便扑了过来，扯着他的衣服，“顾铭，你去哪里了？是不是不要我了！”顾铭这才想起早晨，因为觉得苏缓不适合男孩子的“疯狂”运动，于是也就没告诉她，一个人出门了，可苏缓却误以为他丢下她不管了。
  
  自此以后，顾铭拒绝了曾经那些令他着迷的“运动”，选择乖乖地在家陪着苏缓。
  
  但等到苏缓五岁，顾铭十岁的时候，他们一个在上幼儿园，一个在上小学，并不是每天都能见面。顾铭有“小小”的一段时间无法适应这种改变。
  
  有一天晚上，小苏缓突然跑到顾铭家中，找到了正在看书的他，蹭在了他的怀中，“顾铭，今天在幼儿园的时候，有一个男生给了我好多巧克力，让我以后陪他玩。你说，我要不要答应？”顾铭突然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也许苏缓就不会陪在他的身边了，这样想着，心里顿生阴郁，“缓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美丽的白雪公主住在城堡里……结果，她吃了那个苹果，被毒死了。”小苏缓听后，觉得很难过：“白雪公主真的好可怜。”“缓缓，这个故事以后千万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任何东西，尤其是那些向你示好的男生，他们越和善，也许越有什么坏心思，知道吗？”顾铭说得振振有词。“我明天就把那些巧克力还给他。”小苏缓用力地点点头。“嗯，缓缓真乖，以后如果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我，知道吗？”达到目的的顾铭笑得异常满足。
  
  十五岁的顾铭发现了一件人生趣事，那就是欺负十岁的苏缓。
  
  每每受了欺负，小苏缓总是幽怨地瞅着顾铭，嘴角委屈地下弯，一副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这让顾铭意外地觉得开心，于是逗弄起苏缓来更是不遗余力。
  
  但是，倘若你以为这意味着谁都可以欺负苏缓，那就大错特错了。顾铭在心底冷笑一声：开玩笑，缓缓可是我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想欺负她，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总的而言，缓缓在我的照顾下，过得还是很开心的，顾铭断论。
  
  然而，顾铭十八岁的时候，在和苏缓看完一场电影后，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那一天，两个人窝在顾铭家中，因为闲得无聊，苏缓拿出一张碟，拉着顾铭陪她。
  
  《泰坦尼克号》，经典爱情悲剧。苏缓看得眼泪直流，靠在顾铭的肩膀上，抽泣着说：“罗丝真幸运，遇到了杰克这样爱着她的人。我以后也一定要找一个对我全心全意的人。”
  
  缓缓以后会遇到一个她爱着也爱她的人，然后结婚生子。这个事实完完全全无法接受。“不行，缓缓要呆在我身边，一辈子！” 这个念头突然出现在顾铭的脑海中，让他愣住了。
  
  难道，一直以来，他是这么想的？
  
  他以为自己对缓缓的感情就像是哥哥对妹妹一般。记得以前向凯开玩笑地问他：“难道你想学光源氏？”当时他并没有搭话，只是简单地活动了筋骨，让向凯一个星期无法下床而已。
  
  可现在想来，也许他的定位从一开始便错了。
  
  依旧觉得无法置信。有没有一种方法，能进行验证？
  
  顾铭突然觉得有必要结束单身，或许在他有了女朋友之后，事情会没那么糟糕。
  
  只要顾铭想，他能够轻而易举地达到目的。那个女孩，看上去温柔体贴，也许能够成为一个不错的女友。于是，那成为了顾铭的初恋。
  
  可是，让顾铭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有胆量去找缓缓，更可恶的是还让缓缓离他远点，搞得现在缓缓看到他便躲！顾铭气极，迅速的和那个女孩分了手，不带一丝留恋。
  
  后来，断断续续地还遇到一些女子，只要看得顺眼，顾铭一般是来着不拒的。
  
  近乎四年的时间，顾铭的生活可以用荒诞不羁来形容。但是，一个换了一个，顾铭从没有觉得幸福，那种和缓缓呆在一起时幸福的感觉。
  
  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个人：看见她笑得像个孩子，你就忍不住微笑；看见她难过得哭泣，你就想要抱着她安慰；享受着陪在她身边的每一秒，就算拿世间的一切也不交换。
  
  苏缓之于顾铭，就是这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