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手的理由

第24章


你的意思是说,就算我们再单独相处也没有用了?” 
  芳子有点进退两难,却也感到相当充实。 
  “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不是……” 
  “可是,你不愿意和我单独约会。” 
  芳子点点头,松永居然轻轻地敲着桌子,问道: 
  “到底你哪一种想法才是真的?” 
  事实上,芳子根本不讨厌松永,可是也不希望再单独相处,这两种想法似乎有些矛盾,但却同时存在。 
  “请你明白地告诉我,你是喜欢我,还是讨厌我?” 
  芳子心想,男人为什么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呢?你难道没有发现在我喜欢你的感情中,也包含了讨厌的成份? 
  “老实说,我已经受不了目前这种情况了!” 
  松永的眼神突然变得十分哀怨。 
  “我希望你明白告诉我。” 
  “……” 
  “你不说话就表示讨厌我。” 
  “对不起!” 
  芳子提起桌上的皮包站起来。 
  “我先走了。” 
  丢下呆若木鸡的松永,芳子跑出餐厅。 
  松永似乎在身后呼叫,芳子仍然一个劲地走到音乐厅的广场。 
  刚才被听众挤得水泄不通的音乐厅已经关闭,只有月亮高挂在以混凝土建造而成的广场上空。 
  芳子穿越广场,站在计程车招呼站旁。 
  松永拼命在后面追赶,芳子却立刻坐上已经等在那里的计程车。 
  车子发动后,芳子靠在椅背上,感觉上似乎遗落了什么,回过头来,只看到耸立在黑暗中的街道。 
  芳子到家时已经十一点多了。她蹑手蹑脚地推开大门,发觉修平还没有回来,房间的东西没有被翻动过。 
  芳子有点失望,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这样自己就可以装出一副不曾出过门的表情,等着丈夫回来。这种狡猾的念头,还是开始和松永交往之后才产生的。 
  在那之前,她顶多会为了偷偷买了一件衬衫,或多给小孩几块零用钱,才在修平面前撒谎。 
  也许保有秘密是使女人愈来愈会说谎的主因。芳子虽对自己的狡诈感到厌烦,但她已经很久不曾品尝类似今晚的惊险滋味了。 
  这四个月以来,她没有做过一件愧对丈夫的事,也没有再说谎,因此内心觉得十分平静,却也失去品尝刺激滋味的机会。 
  芳子怀着满足的情绪,换上了家居服,然后卸妆。 
  十分钟不到,她又恢复刚才出门前的平凡模样。 
  她走回客厅,打开电视,又泡了一杯茶。 
  坐在沙发上喝着茶,芳子内心雀跃不已,突然间,她有点迫不及待地想打电话给由美。 
  她和由美之间根本不必顾虑时间早晚的问题。 
  拨通后由美立刻就拿起电话。她和部属一起吃饭,也是很晚才回家。 
  “我今天到六本木的S音乐厅去了。” 
  “和谁去的?不可能是一个人去的吧!” 
  芳子无言以对,由美缓缓地问道: 
  “大概是和松永一起去的吧!” 
  “怎么会呢?” 
  “别装蒜了,赶快招供。” 
  芳子眼看被拆穿了,也就干脆地承认了。 
  “不过,我是纯粹去听音乐的。” 
  “是吗?” 
  “真的啊!所以我早就回家了。” 
  “你是为了要见他才去的。” 
  “……” 
  “我说中了吧!” 
  由美叹了一口气,紧接着又说: 
  “你是不是还爱他?” 
  “怎么可能……” 
  芳子拿着听筒拼命摇头。 
  “如果你讨厌他的话,根本就不会去了。” 
  “话是没错,他约了我好几次,所以……” 
  “你先生现在不在家吧!”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芳子环顾房间四周,点头道: 
  “我们不谈什么爱不爱,我只是觉得很刺激。” 
  “这么说,你是为了寻求刺激才去的?” 
  “我刚才说过了嘛!我纯粹是去听音乐的!” 
  “我以前也说过,叫你跟他一刀两断,你不怕再和你先生大吵一架吗?” 
  “不会有问题的,我真的只是和他见见面而已。” 
  “唉!这是你的事,怎么做都是你的自由。” 
  被由美这么一说,芳子又变得有点不安。 
  “那架钢琴的音色真的不错哎!” 
  芳子把话题转移到音乐会上,不过,最后还是把和松永一起吃饭的事报告了一遍,才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 
  和由美通过电话总算了却一桩心事,芳子看看手表,十二点十分。 
  开着的电视正在播放深受年轻女性喜爱的深夜节目。芳子一边欣赏,一边回想今天早上的事。 
  修平说过今天晚上会在外面吃饭,芳子本以为只是吃个饭,最晚也会在十一点以前回家。 
  “早知道他那么晚回来,我应该答应松永的邀约才对。” 
  好不容易听了一场成功的音乐会,心情十分轻松,却为了配合丈夫不得不早点回家,真是有点扫兴。想着想着,芳子渐渐对修平感到不满。 
  今天一整天,不论是犹疑该不该和松永见面,或是饭后从餐厅逃回家,完全都是为了修平,结果十二点多了,他竟然还不回家。 
  芳子喝了一口失眠时经常用来催眠的养命酒,心情依然无法平静,索性把电视关掉,打算回卧房先睡。走到门口时,门铃响了起来。 
  芳子用手指拨了拨头发,走到门口时,修平已经自己用钥匙开门走了进来。 
  “噢……” 
  修平回家时总是宛如野兽般地“噢”上一句。这句“噢”似乎包括“我回来了”、“我累了”两句话的所有含意。 
  芳子绕到他身后把门关上,修平则径自走人书房,放下公事包,然后转到卧房,开始脱西装。 
  “你去喝酒了?” 
  “一点点……” 
  修平含混地答道。他全身都是酒味,眼睛也相当无神,看得出来喝了不少。 
  “和广濑一起喝的。” 
  “怎么又找他?” 
  “他这一阵子一个人挺寂寞的。” 
  “一个人?他不是有太太吗?” 
  “我的意思是说,除了他太太之外,他没有再找其他女人。” 
  “这是什么意思呢?” 
  “没有什么,倒杯冰水给我。” 
  芳子从冰箱中倒了一杯矿泉水,递给修平,他随即一饮而尽,接着便横躺在沙发上。 
  “不要在这里睡!” 
  “我只是躺着看报纸。” 
  修平拿起桌上的晚报,悬在脸上,问道: 
  “你几点回来的?” 
  修平问得突然,芳子犹疑了几秒,才回答: 
  “好像十点多一点。” 
  芳子提高警觉以防修平提出第二个问题,但他却只打了一个哈欠,继续看他的报纸。 
  芳子安心地走到卧房,开始铺棉被。自从吵架之后,她铺棉被时,已经习惯把两个人的棉被隔开约五十公分的距离。 
  铺好被芳子又走回客厅,修平果然如她料想地把报纸盖在脸上,睡着了。 
  “亲爱的,起来!” 
  芳子掀开报纸,修平立刻把脸别过去。 
  “我把被铺好了,到房里去睡。” 
  “知道了……” 
  “在这里睡会着凉的。” 
  任凭芳子怎么叫,修平都没有反应,芳子只好拿毛毯盖在他身上。 
  芳子把桌上的茶杯洗干净,然后换上睡衣,时钟已经指着一点。 
  明天早上九点要开会,她必须八点钟就出门。 
  芳子把暖气开强了一些,只留下阳台边那盏壁灯,回过头来看着躺在沙发上的修平。 
  今天虽然喝醉了,还好身上没有女人的香味。 
  “我回房睡了哦!” 
  芳子嘟囔着正想走回卧房,却突然兴致来潮地绕到阳台边。 
  从六本木回家时,居然没有发现今天的月色真美,中央的部位有些昏黄,散发出神秘玄奥的气息。 
  芳子把双手摆在阳台的栏杆上,撑住下巴,凝望着那一轮满月,松永的身影就那么自然而然地爬满了她整个心头。 
  我走了之后,他是马上回家,还是一个人跑去喝酒? 
  松永平常虽然极为安分,可是一旦酒兴大发,往往就不知道自制,也许他现在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了。想着想着,芳子真希望能立刻见到松永。 
  老实说,修平那种鼾声大作的模样,根本没有一丝丝罗曼蒂克的情调。经过将近二十年的漫长婚姻生活,夫妻对彼此丧失梦想,变得实际,原是无可奈何的,然而这样的日子实在太乏味了。每次和修平提到这件事,他总是一笑置之,认为芳子不应该停留在少女的思春阶段,殊不知女人有时候都会希望自己能成为梦幻中的女王。如果男人能注意到女人这种情绪反应,女人一定会感到快乐无比,并温柔地对待对方。 
  芳子凝望昏黄的月亮,轻声呼唤: 
  “亲爱的……” 
  起初,她还以为自己叫的是修平,后来才发觉此刻自己思念的对象,竟是松永,那个数月来不曾如此呼唤的人儿。 
  “亲爱的……” 
  芳子凭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又再度轻唤了一声,身体竟自然而然地兴奋起来,微凉的夜风徐徐吹来,芳子的脸颊却泛着红晕,心跳加快,手心也渗出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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