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请躺好

    面对洛回风的疑问，顾思陌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安静的办公室，“逃课、不接电话、没有自觉，我有什么可满意的？”
    洛回风笑着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小乔，她要是有自觉，世上所有的犯罪行为都不叫犯罪行为。”
    “……我说的是苏离。”他早就不指望小乔上他的课接他的电话了，正如洛回风所说，小乔要是有自觉，这世上就没有犯罪分子。可是，开庭前几天苏离消失的无影无踪，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洛回风说：“你要是担心离离的安全，我下了班去她宿舍看看。”
    “用不着，我知道她在忙什么，让她自生自灭去。”顾思陌看了看洛回风熬得发红的眼睛，转身冲了一杯咖啡给他，“喝完就回家睡觉，别脑子不清醒，白白降低办事效率。”
    “家是回不了了，我下午还有一节课，之前让小沈代了一节，今天讲期末重点说什么也不能不去。”别看洛回风私生活乱的一塌糊涂，但凡涉及到重要的工作，他比十个苏离加起来都有用，只不过他鲜少这么认真罢了。
    “回去睡觉，下午的课我替你去。”顾思陌几乎是命令的口气。
    洛回风微笑：“别大惊小怪，不就是熬夜吗，积压下来的事情总是要处理的，我既然是你的副手，自然应该负起责任。虽然我的职业道德没你那么高，燕归来的委托也和我没什么关系，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连那长的比我还像黑社会的小警官都在帮你，说什么我也不能落他一大截不是么？”
    顾思陌语塞，半天才说：“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给你算加班费。”
    洛回风正要回敬他，一直没出声的沈遇终于忍不住出声了：“洛老师，你们再这样下去，真的不能怪同人女乱写了……”
    “……”
    收拾掉了沈遇，顾思陌回家休息，可还没躺上十分钟，就梦见了《仙幻OL》的攻城战。
    数以千计的玩家往鱼贯入城，把各种建筑打成碎片，尽管守城的勇士们负隅顽抗，可还是抵不过对方压倒性的人数优势。
    夕阳西下，血染风沙，这场再普通不过的GVG竟显得有些悲壮。
    盾战士嘶吼着入阵吸引仇恨，狂战士挥舞着长枪血战四野，剑侠剑花疾闪迎刃而上，游侠淬毒的匕首泛着凄艳的妖光，弓箭手的箭雨宛如四散的烟花，召唤师在火海中涅槃重生，诅咒师吟唱起了悲凉的歌谣……
    祭神台边的NPC倒下一批，战旗在野蛮的抢夺中摇摇欲坠。
    半梦半醒间，依稀有一个笨拙的身影在奋力挣扎。
    “咔嚓——”
    属于惜缘的旗帜撕成无数碎片，顾思陌想要奔过去复活浑身浴血的少女召唤师，却发现自己早已埋骨城下。
    深重的无力感传遍四肢百骸，他整个人从梦中惊醒，耳边还回荡着若有似无的哭泣声：“师父，你在哪里啊……”
    揉了揉眉心，顾思陌开灯望着白色的天花板，觉得这个梦简直是莫名其妙。
    七煞魔宫攻不攻城关他什么事呢？
    他已经和上官小乔说了，他月底才能回归。没有结案之前，他是不可能会分心去管惜缘的死活的，可为什么偏偏是这样的梦？难道说他沉溺网游，一周不上线就日思夜想了？
    或许我该去杨教授网瘾治疗中心。自嘲地笑了笑，他重新躺了回去。
    “反正就差开庭了……”
    在床上翻了一个身，顾思陌最终敌不过梦境的诱惑，起身去开了电脑。
    删掉塞满了邮箱的骚扰信件，屏蔽不断发中奖信息的游戏骗子，他打开地图，在一片花花绿绿的标识之间，原本属于惜缘的洛阳城，赫然打上了七煞魔宫的印记。
    人界八城十二庄，全数落入魔宫囊中，而全服公会排名，前五个都是魔宫极其分会，一百名以内没有没有皇天狂兵团的影子，想必是真的散了。
    想着洛回风当初在皇天上花费了不少心血，顾思陌觉得有点惋惜，不过那家伙的热情来得快去的快，今天玩游戏只是因为游戏好玩，明天看见外面的美女漂亮就又去追美女了。关掉排行榜，他听到了消息的提示音。
    【私聊】上官小乔：内牛满面啊，亲爱的，你终于肯上线了啊~~~~~~~
    【私聊】破晓：嗯，我上来看看你有没有被人欺负。
    看到上官小乔还在游戏上，他略感心安。要知道，连皇天狂兵团那种鼎盛时期达到数千人的大公会，说要解散不过是一朝一夕的事，游戏里的朋友忽然不见，此后永远失去消息也是常见的，离开一段时间再回来还能看到熟悉的名字也是一种幸福。
    大概是破晓大神的幸福感太强烈了，一句不经大脑的话就这么顺手打了出去：“怎么，想我了？”
    上官小乔没有立刻回话，顾思陌开始检讨自己为什么要堕落到和洛回风一个档次。
    过了一会儿，聊天框里出现了一个冷笑的表情：“哈，真想截图放到论坛上去，原来传说中没有人类感情的破晓也会说这么恶心的话。”
    顾思陌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说，只好静待下文。
    【私聊】上官小乔：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私聊】破晓：你不是本人？
    【私聊】上官小乔：想知道我是谁吗？这样吧，你先说你是不是喜欢上官小乔，我再告诉你我是谁怎么样？
    【私聊】破晓：无聊。
    【私聊】上官小乔：喂，你徒弟的号在我手上，你说话最好客气点。
    【私聊】破晓：你盗了她的号？
    【私聊】上官小乔：没错，你的号加了密保，她的号可就好盗多了。如果你不想我把上官小乔彻底删掉的话，就乖乖地回答我的问题，我要是心情好，说不定会把密码改回去。
    【私聊】破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威胁到我吗？
    【私聊】上官小乔：随便你了，把一个号练到满级有多难你应该清楚，我删掉她的号，也许她就再也不想玩这个游戏。你有可能永远都见不到她。
    顾思陌沉默。
    她说的对，上官小乔只是一个符号，一旦删除，就什么都不剩。这个灾难是他带来的，他不可能隔岸观火，任凭她把小乔的号删掉。
    犹豫了片刻，他对她说：“白露为霜，是么？我知道你一直都想从我身上套话，想要知道黯夜现在的情况，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黯夜的成员也一样，不能让外人了解的，我从来不会多嘴，你带着St.军团扰乱游戏秩序，连累到大批不相干的人，我以为你只是一时冲动，闹得没意思了就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你非但没有罢手，还越来越过分。盗取他人游戏账号，这样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犯罪，你不会不知道。”
    【私聊】上官小乔：我最讨厌听道貌岸然的话。犯罪又怎么样？就算你叫警察来抓我，我也不用为盗一个账号承担刑事责任！我删除上官小乔的号，就是要你明白我的感受，要你明白，喜欢的人忽然从人间蒸发的感受！
    【私聊】上官小乔：反正都到了这份上，你要是不肯告诉我他去了哪里，我一定会去删号，告诉你，我过得不好，谁也别想好，我见不得别人比我自在！
    【私聊】上官小乔：我耐心有限，你最好想清楚了！
    兔子逼急了也会跳墙，更何况是一个陷入疯狂的女人，就算顾思陌澄清他和小乔的关系，对方也未必听得进去。
    他举白旗问：“我回答完你的问题，你就把号还回去吗？”
    白露为霜说：“是，决不食言。”
    “方池临时退赛，是因为他家里不希望他做职业玩家，他父亲执意把他送去美国留学，他没有办法反抗。他出国后和我就再没和他联系，我没有他的电话，也没有他的邮箱，信不信由你。”
    “你骗我，他不是那种会妥协的人……”
    “我说的事实。”
    “你骗我！”
    顾思陌还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时，破晓的前方站了一个名叫“小桥流水”的小号，她看到他后，兴奋地叫了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师父！！！总算守到你了！”
    “小乔？”他试探着问。
    小桥流水：/(ㄒoㄒ)/~~我的号被盗了……
    所以你就要开个□的男号出来报复社会么？他默。
    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安慰她说：“没关系，我帮你把号找回来。”只要人还在就好。
    望着破晓身边才五级的小桥流水，小乔郁闷地说：“号是白露为霜盗的，我私信骂她，她根本不理我。”
    鬼知道她怎么会这么背，八百年没上不和谐网站了，也不乱接收别人的文件，感染木马病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账号就这样说没就没，要不是不乐意让顾思陌知道她在玩网游，她真想打电话求燕归来替她把号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