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尾蝶花恋

��16）
    多少天了，再未这么清晰地看清楚最亲最敬的两个人的面庞。
    多少天了，从未像现在这样亲近他们了。
    母后，为了父皇，您甘愿生活在囚笼之中，甘愿陪伴左右。因为那是幸福吗。您要皇儿去寻找幸福，可是纵然权倾天下，皇儿只身一人。
    父皇，皇儿深负重望，您怪皇儿了，是不是，否则为什么不要皇儿了。再不要这个北极的罪人了，是吗。
    父皇，您要冥扬活下去，可是北极冥扬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即使是死后的北极冥扬，都无颜面去面对北极的列祖列宗。父皇，您想皇儿只是苟活下去吗，冥扬不懂。
    你们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任凭如何的哭喊，如何的嘶叫，他们依然慢慢的消逝了，再不回来。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再次抛弃皇儿，你们不喜欢不要皇儿了吗？父皇，母后。。。。。。
    雾霭渐渐消散，我抬起泪眼，眼前的人是谁。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那个人是谁，可是怎么样都看不清楚。
    雾气点点弥散开来，为什么看不到那个人是谁，心颤抖着，胆怯着，不敢向前迈动半步。北极冥扬会害怕，真是可笑。
    不要怕，冥扬。剩下的路，我陪你，可好？
    那声音像太阳，温暖过我颤抖着的心，诱惑着我点头。
    冥扬，你看那如同一群在狭窄的狭谷里奔腾的骏马的罙河水，珍珠般镶嵌在壮美大地上的青湖，淡蓝色静静地躺在绿色的环抱之中的雁归湖，大江上的清凉的波浪。。。。。。
    如此的大好河山，都在这里呢，你不愿与我共享？
    当我醒来时，四周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顺子。我紧张道。
    娘娘，我在呢。
    顺子，怎么不掌灯？
    娘娘，您。。。。。。
    我心下一片凄凉。我看不到。是我看不到。不是黑夜，不是没有掌灯，是我看不到，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娘娘。。。。。。我听到荷花在小心的抽泣。傻丫头，是我看不到，你又有何伤心呢。
    娘娘，整整七天，您什么都不说，却又睁着眼睛，整夜整天的。。。。。。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过来瞧，可是还是。。。。。。
    还是无药可救，不是吗。北极冥扬本就已经无药可救了。上天开的玩笑还真是不小。
    让哀家来瞧瞧，都别在我跟儿哭哭啼啼的，吵得心烦。
    太后来了吗。我仔细的听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没有声音。从未见过，首次相见，还是这种场合。
    太医说你本活不下来了，让哀家说死了也好，省的乱我后宫，乱我朝纲。但是，你死了，让哀家这个为娘的，就不好给皇上一个交代。
    你现在眼睛看不到了，以后也就是一个废人，服侍皇上就更不用说了，你心里要有所打算。好好在我这坤懿宫养伤，不会有人来打扰，等你好些，哀家还有话要对你说。
    好厉害。她现在怕是要恨死我这个祸国殃民之人了吧。没想到，我北极冥扬到现在，还能让人恨之入骨。废人。早已是废人了。被废之人。我冷笑。
    娘娘，吓死荷花了。娘娘，您为什么要想不开。皇上对娘娘，难道还不够好吗。
    娘娘，皇上为了您，曾守在您身边三天三夜不曾离开半步，娘娘，您要惜福啊娘娘。
    娘娘，太医说，您没有了活的意志，就算是神仙也救不过来了。多谢上天保佑，您总算是醒了。
    荷花，这里是坤懿宫。守着规矩，下去吧，我想休息会。
    惜福吗。北极冥扬穷尽前半生之力，换回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境地吗。失明之人。梦中的那个人，是谁呢。走吧。不管那个人是谁，总不会是在这里的。
    何况，我北极冥扬，怎么可以依靠另一个人而苟活呢。离开，去看看那个离我最近又离我最远的世界。
    如此的大好河山，都在这里呢，你不愿与我共享？声音犹在耳旁，充满着诱惑。对啊，如此的大好河山，都在那里呢，何不离开。何不离开。
    冥扬，你醒了。南凌明诀匆匆结束了早朝，在他听到石路传话说她醒了的那一刻，心就飞回了这里。
    冥扬，你看看我啊，我在这里呢。
    南凌明诀，我眼睛看不到了，你不知道吗。看不到，总比看到心生厌恶，要好。
    冥扬，我们不急，会好的，会看到的，你不要急，好不好。
    我摇摇头。放我走吧。
    休想。你休想我放你走，这辈子都休想，休想。我说过不会放过你的，你休想我会放你走。
    心里好笑。明知是如此的结果，为何还要说出来呢。
    那我会死的。我一字一句的轻声说。你要我死，还是要我生。我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我听不到回答，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只有一片安静，静的让人毛骨悚然。然后，我听到的是离开的脚步，颓废的，甚至是无力的。
    十天了。今天是第十天了。南凌明诀，你还是不放我走吗？
    顺子，今天饿了，想多吃些东西。
    一直不停地吃，吃到所有人都开始跪地求饶。可笑。我北极冥扬要吃东西，也得罪你们了吗？可笑。
    我北极冥扬要被你们管得死死的，什么都不能自主了吗，连吃东西也要听你们这些个丫头的？笑话。
    给我起来。继续进膳。其实也差不多了。这么差的身体，这么虚弱的肠胃，早已承受不了这么重的负担了吧。
    南凌明诀，你说的，北极冥扬如果想死，没有人拦得住。南凌明诀，不要逼我。
    冥扬，我，放你走。静静的殿堂里，只有他的话，在回荡。很轻，却很重。
    那是又十天以后，在勤政殿里，我被传召。这是我以一顿饭引起的病痛，换回的自由。
    所以北极冥扬从此，自由了。一翩孤鸿，畅游于天地广阔之中。
    他说，我放你走。因为我想你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