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校草同居的日子

第37章


它走到半路,头也不回地走向下一个岔路口,与你,不过千万里而已。
  我深信萧洛已经从我生命中远去。待到往后垂垂老矣,也可有作茶余饭后的谈资,与人笑说,想当年。
  傍晚小菲又过来给我们这两只大猫加一只小猫做饭,忽然听见他哼歌。我觉得好听,问他是什么歌,他说这首歌只有曲,还没填词,是他们那群一块儿玩乐队的男生写的一首曲子,给他远在纽约的,曾经的恋人。见我很感兴趣,他便将口袋里的mp3拿出来给我说里面有完整的demo。裴旭在一边火上浇油说:“苏雅安你不是会填词吗?要不,你给他们把这词填了?”
  “姐姐你饶了我吧……”我吐吐舌头,“中文的还行,你让我填英格雷shi,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么……”
  “哦,安,你会填词?天哪,我身边竟然有一个词作家!”小菲听了却异常兴奋,围着围裙就走过来说:“我把歌拷贝给你,帮我们填吧!后天晚上就得在交换生欢迎会上演出呢!”
  “我……不行的吧……”我惶恐万分:“我英语口语还成,填词绝对不行……”
  “那你写中文,丹尼的父亲是华侨,中文对他来说没问题!”小菲把一盘烤好的带鱼递给裴旭,另一只手往烤架上的另一些基围虾添了些咖喱,朝裴旭眨眨眼说:“音乐无国界!哈尼你的闺蜜真让我大跌眼镜啊!”
  “不是‘大跌眼镜’,那是刮目相看!笨蛋!”裴旭敲他一记爆栗,眼里却都是笑意。小菲在裴旭日夜调教的情况下已经会说日常交际的汉语,还有一些常用的成语和俗语,比如“哈尼这件裙子的颜色真是‘万紫千红’不过很‘陪衬’你的肌肤”、“哈尼你的哲学课真让我‘杞人忧天’,需要我给你‘亡羊补牢’吗”还有“哈尼这只黑猫让我觉得‘蛋疼’”……等等,哦,对了,“蛋疼”这个词是小菲在我们两个女流氓的日夜调教加调戏之下他用得最最纯熟的一个词语。
  这是一对相看两悦的情侣。不分洲际、不分国别、不分语系……只要一个眼神交融,另一个便知道对方所想,照裴旭的话说就是“姐就是想放个P只要一个眼神儿丫就立马能递纸巾过来”的那种。
  我曾想过也有那样一个恋人。我会对他说,我中意你,便事事忍你、让你,依你、迁就你、收敛脾气、培养耐力,让你中意我更甚于我之于你。没必要相敬如宾,只需要常能同甘,亦可共苦,无怨言、无懊悔、无意气、无交恶、无缄默相向、无毒语相闻,常达共识,知足常乐。
  可我中意的人,一个只陪我过花季,一个只留我一段无法抹去的黑色回忆,午夜梦回尚觉心惊,一个……我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对我用过心。我想起那场舞蹈大赛,原来跳舞就像人生,最初教会我舞步的人,也不一定能陪我跳到最后。
  我答应了小菲写词。一个晚上的回忆涌出来,就着一点啤酒,渐渐开始发酵。我苦笑着窝在床上,盯着电脑上那个红色的exe文件发呆。
  天下。
  回忆像是拉肚子一样翻滚出来,挡都挡不住。其实我们之间的回忆,算起来也仅仅一个学期而已,六个月,一百八十几天,若是算成小时可能会多一些。
  天下里的时间却是三小时日夜交替,这样算来,我们也算是共同过几千万个甚至几亿个小时了。打开E盘里天下文件夹里的screenshot,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我们之间竟然连一张照片的纪念也没有过。多么可笑!
  我有些自嘲,我这个“前度”尚不知所谓地回忆着往昔,可这个故事的男主此时不知身在何处,或许他的怀里此刻正躺着娇妻,相互依偎,甜甜蜜蜜。他可没空再听我吠。
  胸口抽痛,甩甩头,打开word就着鼓点写:
  一别经年,相思总无尽
  午夜梦回,更深露更寒
  他乡千里今日谁曾忆往昔
  相逢不语今后各自陌别离
  终不悔,飞蛾犹记灯火阑珊意
  子不语,轻颦浅笑再见无穷期
  一首极尽相思缠绵的乐曲竟被我听成了爱情的挽歌,这首吉他的古风曲就好像一曲笑话,在嘲笑着这词与音乐是多么地不搭,可就着重金属的摇滚音乐一唱出来,总觉得悲凉。忽然想起那首《风居住的街道》,钢琴与二胡,也是这么的不搭。
  我的世界总是充满怪异。
  将剩下的两段写完已是凌晨三点。我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身去厨房拿了两罐啤酒去阳台。
  北纬1.32度,东经103.8度的夜空清澈洁净,如同这个城市一样,纤尘不染。靠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的灯火霓虹,耳边传来阵阵海涛浪潮的轰鸣,就着赤道的风,一口一口喝着不烈的酒,嘴里神经兮兮碎碎念着自己都听不清的句子。
  裴旭收留的小黑猫不知从哪儿跳出来在我手臂上蹭毛,我伸出手,它温顺地舔着我的手心,摊开来,是湿湿的凉意。喝一口苦啤,笑:原来老子也可以这么文艺。
  他日偶遇终不忍望君眼角眉梢迹
  不堪回首道不尽离人潇湘红袖雨
  浮生若有凉意暖不了黄昏与天阴
  蝴蝶若有归期飞不过沧海与漂萍
  且把酒,笑问东风
  不如归去
  醉微醺,到底意难平
  狂放的音乐交杂着舞动的人群,闪着层层叠叠亮片的演出服像金丝银缕,晃荡在周身,刺痛我本就不大好使的眼睛。没戴隐形眼睛的我根本看不清身边人群的面目,耳朵一直被超大音量的音响占据,听不清旁人交谈,只有埋心千种风情的乐曲里。
  这个由学院社团委员会主办的交换生文艺晚会,意在促进各国群体文化交流。“也顺便促进各国单体文化交流。”裴旭拉着我疯狂周旋在各种肤色的男生中间,媚眼乱抛。临行前被丫逼着穿了双苦逼的十公分高跟鞋,此刻恨不得立马将脚下的这双“高跷”丢掉,却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在国外丢的那就不是自己的脸了,严重一点那就是国耻啊~~
  小菲今晚也有表演,据裴旭说他是丹尼他们乐队的鼓手。我惊讶得合不拢嘴,怪不得他炒菜的特有范儿,原来是练家子啊~~~我朝裴旭比了个宽面条泪的样子,被她啐了一口,丫喝了口果汁,悠悠道:“姐当初就是看上了他打鼓那架势,忒范儿了!”我抿嘴笑:“难怪如你‘万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也拜倒在他的飞天裤衩下了。”
  “靠,姐那叫欣赏,懂艺术!”
  “好,好,艺术……”人体艺术吧?我回想着客厅电视柜里那层叠的Elosact系列和一张张堆叠起来像小山一样的《断臂山》、《蝴蝶君》、《Lolita》等等各种男男艺术和男女艺术片,挑眉偷着乐,裴旭气得瞪眼,刚要威胁我,忽然音乐骤停,一个沉沉的男声由麦克风扩音仪里传出:“接下来一首歌,是来自中国A大的Amy小姐填词的中国风歌曲——《Whatyoudon’tknow》,来点掌声!”
  “哗”的一下四周的掌声顿时响起,伴随着吉他的和弦,轻灵的鼓点打出来,富有磁性的声音自歌唱者的喉中缓缓流泻出来,就着低低的沙沙作响的海风,顿时全场一片寂静。
  显然丹尼的人气在南洋国际学院的人气是极高的,虽然这是一首中文歌,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发挥。他的中文发音虽算不上纯正,带了些马来口音,可台下的听众们却十分买账,尽管我知道那些金发碧眼来自东西欧的白人和那些喜好摇滚、来自南非、南美和北美的黑人们肯定听不懂,不过有句话小菲说对了,音乐无国界。
  他浅唱:终不悔飞蛾犹记灯火阑珊意,子不语轻颦浅笑再见无穷期。
  他低吟:且把酒,笑问东风,不如归去,醉微醺,到底意难平。
  高潮时演唱者声线忽而变得悠远绵长,我看不清台上演唱者的模样,自始至终,我的眼里似乎都掉进了沙子,怎么揉都揉不掉,并且越揉越肿。
  我退出沸腾高喊着“安可“的喧哗人群,找了个僻静的石头凳子独自发呆。眼角被咸咸的海风一吹,似乎更有发肿的趋势,抬头,是夜空里最亮的一颗星。我努力想着这颗星的名字,想到头疼欲裂还没有想出来。高中时学习的星象图早被自己丢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随着那片香樟林一起。
  赤道的星空再怎么明丽,我依然怀念想念北半球S市整日灰蒙蒙的天空,即便每日发布的空气质量远低于狮城。我忽然很想念老毛,很想念阿清和阿竟,很想念那个我无比熟悉的房子和房子里弥漫的无比熟悉的烟草气味。
  可是我知道,这味道的主人我是终究找不回来了。
  在这个没有秋天的秋天,不算城市的城市,我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感到无力和后悔。
  身后传来一声清咳。我转头一瞧,苏扬。自从那天之后就没见过他,他也没来找过我。我苦笑,或许我不该跟他讲太多过去。
  那天他一路送我回家,我的回忆掉了一路,他捡了一路。
  送到公寓门口,他终于开口说了一句,Amy,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要是我早他们一步遇见你,你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痛,我保证。
  IPromise。
  我一路都在笑,笑到脸颊生疼、抽筋。我停下脚步,细细看着他,从下至上,一点一点看他。最后他忍不住问:你不相信吗?
  我笑,看向他的眼睛。那双水蓝色的冰瞳坚定地看着眼前的我,脸部轮廓优美流畅,如同罗丹手中的雕塑一般,优雅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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