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尽心逝十年

问了那般多，可是，有一个人，她却不曾提起，她不说，是因为，怕他伤心，他不说，是因为，他真的不曾忘却。
    痛并着挂念的，他怕，他一旦说出口，就再忍不住内心的汹涌澎湃。
    雅词离开了落花亭，在那片她最熟悉的黄昏下，挥别她最熟悉的土地。或许，没有以后的命悬一刻，她真不会再踏入这片写满她记忆的土地。那一刻和这一刻，陪伴她的会是同一个人，只是，她还不知道罢了。
    一路上，古之星的视线都不曾离开过雅词，雅词也不曾离开过他的怀抱，只是这怀抱她不知道自己能贪恋多久。过完了今天，还有明天吗？
    古之星的心里也无比的纠结，因为，他回去，还没有回过府上，不知道，此番回去，会不会有改变，他的心里有一些不安。总好像，会发生什么事。一种很不祥的预感在他的心底泛起了涟漪。
    雅词在古之星的怀里睡了一天一夜，深夜时分，他们到了苏州城外。天明时分，她回了落花楼，他回了古府。
    清晨的古府，没有什么特别异常。古之星小心往自己的房间里钻。
    他不小心碰倒了一个花盆，弄出了响声，就在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在他的耳旁响起，“站住，你去哪了？”
    古炎恺一副逼供的样子，让古之星不由得一阵哆嗦，古炎恺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和这种表情跟他说过话，可是，今天古炎恺的不同寻常就表明，古之星，有难了。
    “爹爹，我去玩了一下。”古之星并没有惧怕，反正被发现了，就乖乖承认罢。
    古炎恺压抑着一脸的怒气，古之星明显地感觉到了父亲的情绪，他知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他跟在他父亲的身后，一阵焦虑袭上心头，会不会，是跟雅词有关系的呢？
    进门才知道，自己的娘亲也坐在那里，一脸的严肃，“之星啊，来坐，坐到娘的身边来。”古夫人笑得一脸的灿烂。古之星看着这状态心里还真没有底。
    “是这样的，我跟你爹爹商量了一下，你呢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成家了。那个杭州知府的女儿，叫韩玉凝，人生得标致又有几分才气，咱们两家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我跟你爹爹正商量着等你回来，让你把亲事给办了。”
    “不行。”古夫人的话一出，古之星浑身的怒气。
    古炎恺威严地坐了下来，“不行也得行，这事，我已经办好了，下个月初六你们两就成亲。”
    “爹爹，我不明白，为什么，你都知道，要自己找自己爱的人，可是，你的儿子，你凭什么帮他决定终身大事。这门亲事，我是决不会答应的，除非，我死了。”古之星的一句话把古夫人吓了一大跳。
    “你这个不孝子，我跟你娘那至少来说不辱名节，你喜欢的那个杜雅词，她是个什么东西。她不洁不净的。有辱名声，你知道吗？”古炎恺气得直拍桌子。
    “她是在落花楼，可是并不代表她就不洁不净，她才情满腹，美而不妖，她就是想要生存下去，靠自己的努力养活自己，这有什么错，再说，她是卖艺又不是卖身，她哪里不好了？”古之星也是怒火中烧，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可是，她的那些过往根本就不堪一提，他有一个那样的父亲，能好得到哪里去，再说了，她的弟弟现在都变成了什么样子，你难道会不知道吗？”争锋相对，古炎恺越说越生气。
    古夫人拍着古炎恺的背，柔声道，“好了，老爷，有话好好说，别生气，啊，生气容易伤身子。”说罢又看看了满脸怒气的古之星，“之星啊，你也坐下来，好好地跟你爹爹说话，别大动肝火，好不好？”
    古之星坐下来，接着辩道，“爹爹，雅词的过往，跟她有什么关系，这又不是她的错，你怎么能随便就往她的身上扣呢？还有，她的弟弟怎么样，跟她又没有什么关系，他们两个，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每个人的承受能力和成长经历都是不一样的。再说了，雅文当年也是一个很好的孩子，这点也是不容置疑的。我要娶的人是她，并不是她的家人，我要的是她的现在，和未来，跟她的曾经与过往没有任何关系。”
    “可她毕竟是落花楼的人。”古炎恺自知理亏。
    古之星一听落花楼就更来劲了，“落花楼怎么了？皇帝伯伯，他最爱的不就是落花楼的白玉姐姐吗？你当年是怎么帮她辩驳的，现在我就怎么帮雅词辩驳。再说了，当年要不是太皇太后反对，白玉姐姐也不会建这落花楼，你们就知道自己要幸福，别人幸不幸福一点也不在乎。”
    “你——”古炎恺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古之星的话明显地让古夫人也有些生气。“之星，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啊，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呢？”
    “娘，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可是，这样，我能好吗？人海茫茫中遇见一个自己爱的人，容易吗？”
    “儿子啊，我们可是要注重名节的，再说，你白玉姐姐当年建落花楼时，可是一个贞节女子，她跟雅词是不一样的。”古夫人缓缓道来。
    “我不管，一样也好，不一样也罢。总之，我非雅词不娶。与其痛苦地活着，我还真觉得没什么意义，反正命是娘给的，娘要是想收回去，你就收吧，我没有意见。我不能选择生于何时，生于何地，我总可以选择怎么活吧。要是连这点自由都没有，我跟活死人有什么两样，还不如死了痛快，一了百了。”古之星说得有些激动。
    “你——”古炎恺真被他气得半死。
    “要是没什么别的事，那我先回房去了。”说罢，古之星便走了出去。
    “这孩子，怎么这样跟他爹娘说话呢？真是的。老爷，你消消气，消消气。”古夫人一边安慰着古炎恺一边不知如何是好。说真的，她也不赞成古之星跟雅词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