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记之京华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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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忽闻殿外阴风怒号，声势猛烈，阵阵冷风吹入殿内，令人寒意顿生。齐孟尝暗道：“这风来得蹊跷。”正惊异间，又见一片祥光透入，殿外阴风立止，众人寒意顿消，却见乌云散尽，一轮明月依旧清朗鉴人。
    这突如其来的气象变化不过片刻工夫，殿内之人，欢宴正酣，大多不以为意。齐孟尝见状神色不变，依旧谈笑风生，心中却是吃惊不小，他知道必有异事发生，眼光撇处，果见殿外匆匆走进来一名内侍，这人行到茹三思身侧，附耳低语。茹三思点了点头，低声道：“就请九门提督孟大人辛苦一趟。”那内侍领命去请对面的九门提督。孟威勇闻报，神色微变，他与茹三思的目光一碰，立时轻轻点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便借故起身，出殿而去。
    茹三思斟满一杯御酒，招呼孟威信，一起走过来，向天子与诸王敬酒。他趁着孟威信与诸王谈笑之际，趋近天子，低声奏道：“陛下，内侍禀报，方才阴风四起，乌云蔽空，隐闻鬼哭神号之声，从天而降。正在这时天龙禅寺舍利宝塔上，射出一道祥光，驱散乌云，异声方止。只是城北圣教堂方向，火光冲天，臣已命孟将军前去处理，料想无妨，还请皇上宽心。”
    天子见茹三思处置的十分妥当，当即安心，轻轻点头，举杯笑道：“阁老辛苦啦。请干了这杯酒！”那西戎汗王，为人精细，偷眼见茹三思与天子窃窃私语，不由疑念顿生，暗忖：“莫非城中出了什么大事？”
    茹三思侧身瞥见西戎汗王目光瞟来，心中一动，笑道：“陛下，如此良辰美景，岂能没有歌舞助兴？”天子听他没来由的一句，微微一怔，又听茹三思道：“西戎汗王与臣闲谈时，常以错过开元大典上妃宫娘娘无与伦比的美妙乐舞，为毕生憾事。”
    齐孟尝抬眼向西戎汗王望去，见他的目光倏地缩回去，又恢复成一副老迈昏聩的样子，心中顿时明了，朗声笑道：“这有何难，朕听说太子妃为了今日盛宴，准备了精彩的节目，何妨请乔治汗王一睹为快？”西戎汗王闻言满脸堆欢，朝天子一揖到地，笑道：“小王此番来朝，双耳之中塞满了关于妃宫娘娘旷代舞技与绝世容光的赞叹，恕小王无礼，恳请陛下恩准娘娘即刻献舞，让臣等能够一饱眼福！”
    殿中之人大多都在开元大典上，亲眼目睹了宁宛儿的绝世风采，那一幕‘大慈大悲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乐舞，让人神魂倾倒，至今难忘，这时听了汗王所请，不禁一起鼓起掌来。
    齐孟尝笑谓齐治道：“太子，乔治汗王盛意拳拳，诸侯百官望眼欲穿，却不知太子妃准备好了嘛？”齐治心中得意，躬身行礼道：“父皇，待儿臣去看看。”言罢，离席转入殿后。
    不一会儿，两壁厢儿，乐声奏响，十六名美艳舞姬，莲步娉婷，水袖流云，徐徐而入。雁翅开出，闪出一人，蛾眉淡扫，秀目横波，长发如瀑，羽衣胜雪，虽是淡妆，相较那十六名艳丽舞姬，愈显得秀雅天成，清丽出尘，容光所照，百花含羞，千艳俯仰，令人不敢亵视。
    众人为宁宛儿的绝世容光所摄，顿时安静下来，一个个聚精会神，目不转瞬，见十六名舞姬如百鸟朝凤一般，伴着宁宛儿，在大殿中央翩跹飞舞，如风拂柳，如雨打荷，如燕回翔，如鸿冲霄，一阵儿疾舞之后，羯鼓忽停，檀板一声，歌声唱起：“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歌声中舞蹈的宁宛儿，刹那间幻化成了唐皇后，飘进了周天子的心中。齐孟尝心神激荡，想道：“不错，纵然倾国倾城，不过是江山易手，王权更替。然而青山依旧，夕阳如昨，谁也拿不去，谁也带不走。但是，我的赛儿呢，如今便是想拿这天下去换她多留片刻，也做不到了！”
    这位盖世英雄心中叹惋，在他眼眸中的宁宛儿，罗衣从风，袖如回雪，和着节拍，正在飘然独舞。但见她往来之际，神清无物，似一抹秋霜，泠然幽菊之上；俯仰之时，浑然忘我，如一片浮云，悠游太清之中；一时间，天地中，似乎只有她，绰约独立，在天之极，在水之央！
    美！妙！美妙，已尽极至！然而，这令观者心驰神醉的瞬间，又有谁能够将她多留片刻呢？众人目醉神迷，一时间连喝彩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