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劫，难逃

  
  “算啦，下次好歹打个电话，我也会担心啊。”
  
  苏晨点头如捣蒜：“好的好的。”
  
  卓雅把手上一大堆卷宗交到苏晨手中：“这是我昨天晚上连夜赶出来的，你帮我审核一下。我今天上午要去见客户。”
  
  “没问题。辛苦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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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算什么意思？！”一家安静的小咖啡馆内，一个坐在角落里的男人把一个信封拍在美艳动人的女伴面前。
  
  卓雅动作优雅地取下墨镜，拿起信封，两指夹出信封里的文件。只扫了一眼，她就慢条斯理地放回去，然后撑着下巴看向对面神色冷峻的男人：“我们下个项目的策划嘛，你觉得写得怎样？据说是苏晨小朋友用一个周末赶出来的。”
  
  “我是说，”秦逸凡一字一顿，用力地说道，“你为什么要把这东西匿名寄给我们的项目经理？”
  
  “嗯？”卓雅摊摊手，“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连着输了几个Case，再没有业绩估计他就要被炒掉了。”
  
  “如果不是偶然被我发现了，我还真不敢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情。”
  
  卓雅耸耸肩：“我以为你应该早就料到。”
  
  “小雅，你变了。”秦逸凡眼里翻滚着深沉的失望。
  
  卓雅戏谑地一笑：“抱歉让你失望，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你如果不停止的话，我会想办法介入。”秦逸凡的声音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嗯？怎么介入？是告诉你的宝贝小晨我是你妹妹，还是再白送她几个项目？”
  
  “小雅，你能不能别让我这么为难？”
  
  “那你能不能别让我这么为难？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可明白？”卓雅瞪着秦逸凡。
  
  “你太让我失望了。”秦逸凡闭了闭眼。
  
  “彼此彼此。”
  
  
  
  
  
  
  第43章 番外 流年（上）
  苏晨走的那一年。
  
  韩聿修在Btckley上任的第六个月，终于迎来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他之前在美国的时候就听闻过秦逸凡的事迹，他没想到有一天能够和这个男人有所交集，还成了他的副手。
  
  这是个比他自己还要冷漠的男人，他对什么事情都是淡淡的。无论是公司成功兼并一家国内大型IT公司还是年利润翻倍，他都是一副神色淡淡的样子，仿佛这些于他都是身外之事。
  
  他是他见过的最敬业的上司，每天在公司待到最晚的一定是他。他还记得大年三十那天，公司里的同事回老家的回老家，出门度假的度假，到了下午基本就已经人去楼空。他因为把护照忘在了公司，大半夜的赶回去拿。整栋大楼一片漆黑，韩聿修摸去办公室拿了护照以后，经过总裁办公室时，听见里面有悉悉索索的响动。韩聿修心里一动，从外面看分明没有亮着灯，莫非是贼？
  
  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
  
  黑暗中，一个男人站在窗边，指间的火星忽明忽暗，背影看起来说不出的萧瑟寂寞。
  
  “总裁。”
  
  男人转头：“是你啊，怎么还不走？”
  
  “你呢？不回家过年吗？”
  
  男人转过头看着窗外，弹了弹手中的烟，半晌才淡淡道：“想见的那个人不在身边，那个称作家的地方于我而言不过是个容身之处罢了。回，不回，又有什么区别。”
  
  韩聿修顿时失语。这是第一次，他窥见那个男人冷峻坚硬的外壳下面的冰山一角。里面那些东西，挟带着那种萧索绝望的沉重气息，让他不敢再去探究。
  
  结果那天晚上，韩聿修也没有回家。他和秦逸凡去了酒吧喝酒。
  
  秦逸凡这样向来克制的人竟然喝醉了。
  
  韩聿修扶他回家的时候，听见他在耳边喃喃自语，翻来覆去就那么一句话：小晨，别走。
  
  电光火石间韩聿修想起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气质清秀的女人，后来他又听苗小乙提起过几次。所有的疑点都串成一线了。
  
  能让这个骄傲的男人变得如此落魄的女人，他原以为应该是能力与他匹敌的美艳女人。
  
  只能说，每个人一旦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劫，或纠缠，或背道而驰，但终究逃不过就此沦陷。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然而年后再次见到秦逸凡，他又恢复到一如既往的冷漠淡然，仿佛那个失控的夜晚不曾存在。也只是仿佛而已。
  
  
  
  苏晨离开的第二年。
  
  在第N次接到来自秦逸凡的骚扰电话时，肖盛铭终于忍不住爆发了：“逸凡，你现在这样算什么，真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不如亲自过来看看？偷偷摸摸在背后关心，也没人会领你的情。”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相见争如不见。她当初就是为了躲我才出去，我不忍心逼她。”
  
  “那你就这样逼自己？”
  
  “我没有。”
  
  肖盛铭无语，他太清楚他这个好友，就是固执如顽石，外加死鸭子嘴硬。从苏晨一到美国开始，秦逸凡就拜托他暗中照看苏晨。所以后来苏晨父亲病重，也是相当于是他替秦逸凡出面施以援手，并帮助苏晨在美国的事业走上正轨。
  
  他每个星期都必定会打电话过来询问苏晨的情况，细枝末节到就差询问她午饭吃了什么东西了。无微不至地关照一个赌誓发咒要找他算账的人，情圣当到他这个境界也委实太敬业了。
  
  “既然爱她，为什么不试着挽回？你现在这样，我这个当兄弟的都看不下去了。”
  
  “这是我的罪业。我可以慢慢等。”
  
  “如果等不到呢？”
  
  “那也没关系，知道她过得好就行了。”
  
  
  苏晨离开的第三年。
  
  韩聿修跟着秦逸凡干了三年，慢慢和他熟悉起来，两人也逐渐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此时他已经阴差阳错的和苗小乙在一起了，而秦逸凡还是孤身一人。
  
  “三年了，你还没放下么？”感情的问题他们向来互不干涉，不过韩聿修终于忍不住了，也经常有成熟懂事又美貌的女人主动找上门，秦逸凡却从来都拒之千里。
  
  秦逸凡也只是淡淡一笑：“大概是我，从来没想过要放下吧。”
  
  “我很佩服你，在完全没希望的情况下，能等过一年又一年。”
  
  秦逸凡摇摇头：“总有那么一个人能让你觉得，就是她了。现在的我，没有热情也没有精力去再经营一段感情。再等等吧，如果她不回来，也许我会去找她。”
  
  韩聿修想了一想：“好像我也明白你说的那种感觉。只是我终究是比你幸运一点。”
  
  秦逸凡轻轻和他碰杯：“好好珍惜。”
  
  
  苏晨离开的第四年。
  
  肖盛铭是真没想到秦逸凡能坚持那个习惯，四年如一日。每周日晚上，他家的电话总会准时响起。
  
  肖盛铭是眼看着苏晨在他公司慢慢成长起来。她在美国的生活一日胜过一日，他觉得她要回国的几率是越来越小了。
  
  有时候在电话里，肖盛铭甚至会故意讲一些苏晨在这边是有多如鱼得水，乐不思蜀。更恶毒一点，他还会讲些两人之间那些似有若无的暧昧事情。秦逸凡却完全不为所动，连音调都不会变一下，末了还会叮嘱他“帮我照顾好小晨”。
  
  “你到底是中了什么毒！？死守着一个不爱你的人，你以为是在演苦情戏？” 软招硬招都不管用，肖盛铭的心情只能形容为‘恨铁不成钢’。
  
  “不是中毒。只是心甘情愿，仅此而已。”
  
  
  
  
  
  
  第44章 番外 流年（下）
  第五年。
  
  突然接到肖盛铭电话的时候，秦逸凡的耳中甚至似乎出现了那么一秒的忙音。
  
  她要回国了。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的感觉，很多年没有感受过了。
  
  怔愣了不短的时间，他才佯装平静地问道“什么时候”。
  
  只有他自己知道，握着电话的那只手，一直在轻微颤抖着。
  
  他没敢出现在苏晨面前，他知道她回来的目的。他拜托韩聿修关照苏晨她们，还买下了海景公寓找了借口让她住进去。她曾经说过，她希望每天早晨一起床，推开窗户就能看见大海。
  
  再次见到苏晨的时候，秦逸凡差点连手中的咖啡都泼出去了。虽然只是隔着车水马龙的街道那么惊鸿一瞥。
  
  那是他，安静地等了五年的人啊。却在视线和他相接的那瞬间，像受惊的兔子一般飞快地逃走了。心里绵绵密密疼着的时候，他告诉自己，他是自做孽。
  
  卓雅和苏晨合作对他而言是个意外。他清楚卓雅想干什么，竭力阻止，却仍是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