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女不嫁

龙啸，你说可笑不可笑呢？是不是太可笑了？现在，雪儿回到我的身边了，我原谅你的无情，如果女儿真是有三长两短，即使你下地狱，我也不会饶过你的。”
  “雪，我知道，我会下地狱的，这是我该承受的，只要你和女儿都幸福就好，比跟着我受苦强啊！大哥说得对，我不适合做你的丈夫，跟了我，你承受太多劫难了。”兰龙啸喘着粗气，声音渐渐弱下来。
  梅吟雪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了，她低下头，在兰龙啸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心里默念：“龙啸，我爱你到永远！”但她的嘴上却说：“龙啸啊，你太自私了！你的心太狠了！”
  兰龙啸像是听到了梅吟雪的心里话，喃喃低语：“雪，谢谢你！你是我兰龙啸的天使，永远都是，天使配王子，好好和方浩生活吧！”
  “龙啸？你见过方浩吗？”梅吟雪满脸惊诧，你结婚的消息，一定是哥哥告诉兰龙啸的？那哥哥一直都知道兰龙啸在哪儿？
  兰龙啸紧紧拽住梅吟雪的手，双眼直直瞪着，像是看不够梅吟雪的模样，一喘一喘地解释着：“雪，你结婚的时候，我见过他，我知道，他是你的王子，我不后悔我做的一切，只是，对雪儿，我……”
  “龙啸，龙啸，你怎么那么傻啊！”梅吟雪扑到兰龙啸的身上，再也抑制不住悲戚的心情了，原来兰龙啸是为了成全她啊！都是父母和哥哥他们，生硬拆散了他们一家人啊！
  “雪，你走吧，忘记我吧，我不配你的啊，不要带女儿去我的墓地，她不见我也对，善待她的养父吧！”兰龙啸说是说，但他的手紧紧拽着梅吟雪的手不放。
  “龙啸啊，你太傻了，永远都是那么傻啊！”梅吟雪泪流成河，她和兰龙啸的婚姻在她父母看来，简直就是胡闹，得不得长辈的祝福，难道就要落到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吗？
  “莫道寒雪无春意，两行脚印映生机。梅花丛中有笑声，恰似春暖花开时。”兰龙啸低声吟诵他为梅吟雪和女儿写得诗，摇摇头，他的嘴角泛起一丝笑容。“雪，我早该走了，不应该拖累你这么久啊！又迟了三个月了。你走吧，我要睡了！”
  当兰龙啸失去了梅吟雪和女儿以后，他的心空了，再也没有过吹箫，再也没有动笔写诗，在他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了音乐，在他的世界里，再也没有写诗的激情。这些年里，是幸福的回忆，支撑着他，一路走过来了，如果不是女儿的坚持，他不会再踏入上海半步。
  唉，也好，他见到她和女儿都幸福地活着，他也没有再活下去了欲望了。是啊，当年一念之差，他害了雪和女儿，也让两个无辜的人，跟着他们承受了痛苦煎熬！
  梅吟雪一步一回头，是啊，花了三十万元，也没有留住兰龙啸的生命，难道这就是兰龙啸坎坷的一生吗？为了心爱的女人，心甘情愿放弃了一切，放弃了爱，放弃了音乐，默默地守候在那面荒芜的深山吗？在那里，有她和兰龙啸最初的记忆。
  什么是爱？兰龙啸的爱，让梅吟雪痛不欲生，让梅吟雪自责一生，难道这就是父母所说的为了爱你，让他成全你幸福的生活吗？你的生活幸福吗？
  “啊？妈，我，我不敢见啊！”墨兰雪的低声喊叫，让梅吟雪醒过神来。
  “雪兰，有我在，怕什么？”马海青从电梯里走出来，一把拥住墨兰雪瘦弱的身体。
  梅吟雪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缓缓地走过马海青的身边，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马海青，马海青心领神会，默默点头，望着梅吟雪走进电梯。
  佳佳从裤兜里掏出红色猴皮筋，拽过墨兰雪的手。“嫂子，带上它吧？”
  “红色的？”墨兰雪抬眸，满脸疑惑，把红色猴皮筋待在右手腕上？
  佳佳点头，解释道：“这是我们老家的习惯，去墓地拜祭亲人，身上都要戴红的。即使有什么污秽的东西，也不会近身的。”
  墨兰雪拿着红色猴皮筋，犹豫着，马海青柔声地说：“雪兰，戴上吧。”迷信的东西，认可信其有，也不能信其无，祖上传下来的风俗，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马海青和墨兰雪牵着手，走进长廊，那个高个女人站在走廊里，像是在等她，她见到墨兰雪他们，并没有打招呼，而是跑进病房，大喊着：“爸爸，爸爸，睁开眼睛啊，雪儿来了，雪儿来了。”
  墨兰雪和马海青站在门边，一个矮个女人，满脸沧桑的神态，她抬眸，冷漠地盯着他们两个人，她正在给兰龙啸的脚套袜子呢，兰龙啸的腹部一鼓一鼓的，马海青懂得，那是人临终之前，腹式呼吸，看来来得还真时候啊，兰龙啸将不久人世了。
  在高个女人的大声呼唤下，兰龙啸微微睁开双眼，低声呼唤着：“雪儿，雪儿，真是你吗？”
  如果说兰龙啸枯瘦如柴，再恰当不过了，灰白的脸色，浑身上下透出死亡的气息。他的妻子已经为他套上了寿衣，从他五官和身长，不难看出，年轻的时候，兰龙啸应该是挺拔帅气的男子，只是现在，兰龙啸的脚一半已经踏入鬼门关的人了，他们即将阴阳之隔了。
  墨兰雪紧张地躲在马海青的身边，紧紧拽住马海青的手，不敢往前走一步，马海青牵着墨兰雪的手，一步一步靠近床前，低声劝说道：“雪兰，喊一声爸爸吧？”
  兰龙啸伸出僵直的右手，张着嘴：“雪儿，雪儿”却没有声音了，像是呼唤着被他遗弃的女儿，墨兰雪捂住嘴，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下来了，她悲戚地呼唤着：“爸爸，爸爸，我来了。”
  兰龙啸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紧紧握住墨兰雪的手，两行热泪滑落下来了，张开嘴，看口型是喊着：“雪儿，雪儿……”
  马海青盯着墙上监视器，心跳已经非常缓慢了，血压在一点点往下降，他继续鼓励着墨兰雪，“雪兰，多喊几声爸爸吧？”一切恩怨，都因兰龙啸走了，了结吧！
  兰龙啸双手紧握着墨兰雪的手，张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墨兰雪伸出左手轻轻抚摸着爸爸干枯的脸，低声啜泣着：“爸爸，爸爸……”
  兰龙啸的双眸之中闪烁着一丝光芒，几秒钟以后，那丝光芒渐渐暗淡下来了，他指着马海青，马海青走到床前，兰龙啸拽过他的手和墨兰雪的手，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马海青，马海青不寒而栗，兰龙啸是在托付他照顾墨兰雪？
  “爸爸，我是雪兰的未婚夫，我一定用心爱墨兰雪，一生不离不弃。”
  兰龙啸喘着粗气，嘴角泛起笑容，握着墨兰雪和马海青的手一点点松开了，他的双眼微微闭上了，墙上监视器指示心跳的波浪曲线一点点归于一条直线，血压已经在低于二十以下了。
  “爸爸，爸爸……”墨兰雪好像意识到什么，声嘶力竭地喊着爸爸，这就是她梦中那个高个的男人吗？原来他不是你墨兰雪的爱人，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啊？她和同父异母的妹妹，高挑的个头，都随兰龙啸啊！
  在那一刻，墨兰雪没有了顾忌，扑到兰龙啸的身上，大声呼喊着：“爸爸，爸爸……”
  “雪兰，雪兰，他走了。”马海青轻轻抹着眼角的泪水，兰龙啸的故事，让马海青为之动容，为了心爱的女人过上富裕的生活，不惜背叛他们的誓言，就为了心爱的女人不再跟他受苦？
  在马海青的搀扶下，墨兰雪一步一回头，爸爸年轻的时候，一定是才华横溢的人，帅气潇洒的男人，妈妈一生都爱恋的人，是兰龙啸，是她墨兰雪的爸爸。兰龙啸死了，没有遗憾地走了，妈妈呢，妈妈会忘记兰龙啸吗？妈妈的心里怎么能承受住爸爸带给他的惊喜呢？妈妈怎么面对方浩呢？原方逸然担忧的事情，竟然是妈妈瞒着方家，偷偷地会见她的前夫啊！难道艾薇威胁妈妈的事情，就是兰龙啸活着的事实吗？
  突然，病房里传来兰龙啸妻子声嘶力竭的喊声：“老头子啊，你致死也没有忘记梅吟雪和她的女儿啊！。”
  “墨兰雪，墨兰雪。”墨兰雪缓缓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着这个妹妹。
  “还有事吗？”墨兰雪觉得没有理由再和她又何来往了，即使她和你有一半的血缘？
  高个女人双手呈上红色锦盒，年代久远了？她淡淡地解释：“这是爸爸留给你的。”
  “玉佩？”墨兰雪并没有伸手接着。马海青替墨兰雪接过来了，一定是兰龙啸交代了。
  “是你刚出生的时候，爷爷送给你的。”高个女人依然面无表情的解释一句，转身往病房走去。
  “唉，你留着它吧，我不会改性的。”墨兰雪从马海青手里抢过锦盒，追过去，塞到她手里。
  高个女人冷漠地盯着墨兰雪，沉声道：“如果你连一点兰家的东西都不想留，我也不反对，你随意你扔掉吧！”
  墨兰雪呆住了，没想到，妹妹比你还有个性。马海青脸色尴尬地重新接过锦盒，从裤兜里拿出一张他的名片，递到高个女人的手里。“喏，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什么难处，来找我吧？”
  高个女人摇摇头，并没有接名片的意思，她淡声地说：“谢谢你，不用了，爸爸走了，了却他的心愿，我们也该回去了。这大上海，不是我们能待的地方。”
  人家根本没有想沾你们的光，墨兰雪转过身去，佳佳乖巧地递到墨兰雪手上皮包，她从包里拿出一沓钱，塞到妹妹的手上，低声地说：“我不能出席……拿着吧，给他送点钱吧！”
  高个女人接过墨兰雪钱，叹气道：“唉，你们的难处，我懂的，三天以后，我们带着爸爸的骨灰，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