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忽然冲进众人视线里的是一匹拉着四轮板车的黑马。马背之上,一个少年策马扬鞭。骏马黑色的鬃毛和少年白色的衣袂御风而飞。
那一瞬间,我感觉眼前有点恍惚。
这是幻觉,这一定是幻觉。
少年策马长驱直入,因为菱花派的女子们不知不觉便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就这样到了我跟前,他飞身下马。
“雨燕。”
直到他伸出手来拉住我,感受到他手里的温度,我才确定下来,自己并非在梦里。
“你,你怎么会。。。”
白晔冲我微微一笑,将我拉到身后。
因为一时□□,花惜蕊才从发呆里醒转过来。
指着白晔大叫:“臭小子,你是谁!干什么的!”
白晔淡淡的道:“花掌门,我是谁你不必知道。我今天来,就是让你姐妹重逢的。”
花掌门的姐姐,梅峰的夫人,现在已经在黄泉之下了,那么
白晔的意思,就是要让她下地狱咯。
花惜蕊咬牙道:“臭小子,就凭你,也想杀我?”
白晔冷冷一笑:“谁说要杀你了,你姐姐又没死。”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大大吃了一惊。
“你,你说什么?我姐姐没死?”花惜蕊瞪大了眼睛。
天雷帮主梅峰刚才一直背手站在圈外,好像欣赏困兽斗一样的看着好戏。
这会儿忽然暴跳如雷,噌的一下跳了过来,用刀指着白晔的鼻尖:“不许你侮辱熏儿的在天之灵!看我砍了你!”
花惜蕊眼睛向他敏锐的一斜:“姐夫,这是怎么回事?”
“惜蕊,你别听这小子信口雌黄。”
白晔道:“是不是信口雌黄,梅帮主就请上眼吧。”
说毕将银笛从身后抽出,走到板车跟前。
只见那车上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大物件,上面用黑布蒙着。
白晔一把黑布扯下,里面露出一只上锁的大木箱来。
除了梅帮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深深吸引,翘首观望。
“这小子要干嘛,变戏法么?”
梅峰纵身意欲向前,却被花惜蕊用胳膊挡着。
“惜蕊,他这分明是戏弄我们!”
“姐夫你着什么急,看他到底出什么花样,之后再杀不迟啊。”
白晔挥手之间,银笛变作软剑。他把剑尖插入锁孔,轻轻一挑。
只听咔哒一声,大锁应声而开。
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嘭的一声,木箱盖自己就翻开了。
一个黑影好像安了弹簧的木偶一般,直直的从箱子里窜了出来。
在众人一片惊讶声中之中,花惜蕊喊道:“姐姐,是你吗?”
那木偶一样的女人通身黑衣褴褛,头发乱草一般胡乱的披在脸上。
她似乎没有听见花惜蕊的喊声,伸出枯干的手,将乱发拨开,瞪着一双死鱼般大而无神的眼睛。在人群中扫视着。
她的脸上虽然带着伤疤,但我仍旧认了出来。这女人果真就是当初指示下人痛打芝麻的那位。只是昔日母老虎威风不再,现如今的她,简直就是一只可怜的母老鼠了。
忽然间,她不断寻觅的目光停顿在梅峰的脸上,那双死鱼眼一下子就明亮起来,放射出了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光。那是怨妇反抗时最为典型的眼神。
“你个杀千刀的!”她嗓音尖利,直刺人的鼓膜。
梅峰的脸色由红变紫,由紫转白,半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混账王八蛋!我花惜熏嫁给你,真是瞎了眼了!”
花惜蕊一个箭步跃上马车。
“姐,你这是怎么了,你快和我说。”
花惜熏盯着她看了半天,才恢复意识。一把把妹妹抱住,失声痛哭。
“妹子!姐姐让他们算计啦!”
“让谁算计了?妹妹现在就给你报仇!”
花惜熏用手一指梅峰:“就是这个杀千刀的梅峰,还有筱玉红那个死娼妇!”
花惜熏一面痛哭流涕,一面控诉。
原来梅大帮主早早就和青楼女子筱玉红相好,几次提出要把她娶进门,可架不住花惜熏这个河东狮一哭二闹三上吊,只好另寻他法。
“我原以为他后来不提了,是死心了,没想到他早把我当成眼中钉,恨上了!一直要害我,可是没有机会。”
若花惜熏是普通人家的女子,梅峰只怕早就一刀把她结果了,可无奈她背后有岭南菱花派撑腰。一想到那个夜叉般的小姨子,梅峰就心如刀绞。
有一天,他终于等到机会了,没想到的是,这个机会还是我无意中给他创造的。
那天我为了救芝麻,向后胡乱挥了一剑,砍到了花惜熏的胳膊。
“那不过是流了点血,根本不可能致命,可姓梅的却把我关在房里,对外说我身受重伤,不治身亡。他起先本想直接杀了我,之后被那贼娼妇教唆的,说什么‘这个母老虎害你自从结婚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不能叫她轻易死了’。于是便把我关在地窖里。每天只给一个饼子,半碗水。两个人轮番的打我!”
“别说了!”不但是花惜蕊,就连天雷帮的那群大汉们都听不下去了,纷纷将眼睛瞪向梅峰。
花惜蕊眉毛立的都快飞到天上去了,大喝一声:“姓梅的!你这狗贼!我今天就杀了你,给姐姐报仇!”
说毕挥动双锥,跳下马车,直扑梅峰。
梅峰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估计是已经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了。
一见花惜蕊领着一众女弟子怒目而视的冲来,吓得连连倒退,一边把大刀扬起,喊道:“弟兄们,快上,快上!”
不想自己手下的弟兄一个个木头一样的立在那里,谁也不动。
其间有人叫道:“梅峰,兄弟们推举你做帮主,本认为你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现在才知道,你梅峰就是个他奶奶的无耻小人!”
“不错,这样的人不配作帮主!亏咱们还为他卖命,那么多好兄弟为他丢了性命!”
“弟兄们,把他杀了,再立新帮主啊!”
此言一出,天雷帮众手挥大刀,一拥而上,皆是朝自己老大的头上砍去。
我正看得解气,见白晔骑着马朝这边踱来。
“乱七八糟的家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吧,咱们走。”
他伸出手,要拉我上马
我刚要伸手,忽然放下,说了声:“你等等。”
然后就朝前方跑去。
梅峰这时的待遇和我刚才差不多,被数十人团团围着,所有的兵刃都往自己身上招呼。即便是把天雷刀法使得出神入化,估计也难逃一死了。
我在一双双快速移动的脚下仔细的搜索,终于看见了妙觉的尸体。
几步抢上,把他从人群中拽了出来。
这个过程中很多人都看见了我,但是谁也没有阻拦。相反都是面露愧色
这时白晔已将马踱到,一看我怀里抱着个人,原本细长的丹凤眼居然瞪成了正圆形。
“哎!这,这人谁啊!”他的音调也比以往提高了半度。
“这是我的恩人,要是没有他,我也没命等到你来救我了。”我满心沉痛的看着妙觉紧闭的双眼。咬住嘴唇,才没让眼泪流下来。
白晔一见我这样,干脆从马上跳下来。
“喂,就算是有救命之恩也不用这样报答吧!”
我抬起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白无常,连死人的醋你都要吃么?”
白晔一张脸僵在那里。
幸好我们有那辆板车,白晔帮我把妙觉的尸体安放在车上,用黑布盖好。然后飞身上马,一拉缰绳,那黑马长嘶一声。我从后面跑了两步,握住他伸出的手,轻轻一跃,坐到了他身前。
两人同乘一骑,飞驰而去。
身后的喧嚣终于消失殆尽,现在,他就在我的身后,伸出双臂,将我温暖的包围,四只手交错着紧握缰绳。
“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我微微转过头问。
“早就好了。”
“哎,你该不会是背着梨花婆婆跑出来的吧?”
“我可是痊愈之后,经过她的批准才走出梨园的,倒是你,一声不吭的就离开了。”
“我还不是为了。。。”
“我知道。”白晔温柔的说。
不一时,马奔到一处幽静的所在。
我将缰绳拉住。
“这里景色很好,就把恩人葬在此地吧。”
白晔没有再问一句我和妙觉之间的事,只是默默的将大车卸下,用车板做了个简易的棺椁。
培好土,白晔道:“该给他立个碑才是,这位师傅叫什么?”
我黯然道:“他临死时说,自己已经不是佛门弟子了。如果在碑上刻他的法名,他只怕不会开心。而我,又不知道他俗家的名字。”
临走时,我和白晔站在妙觉坟头的无字碑前,深鞠了一躬。
这是我亲手立下的第二块无字墓碑。
那感觉就如同看着原本正在枝头灿然绽放的花朵,没有任何征兆的,猝然落下。
我实在不想要这种痛苦经历了。
“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死,我对不起他。”我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前走着。
“所以你才更要好好活着,不然就更对不起他。”
“白晔,你不会离开我吧?”
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此时会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白晔一手牵着缰绳,用另一只手轻轻揽过我的肩膀。
我偎着他,却迟迟没有等到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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