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美

第29章


还有几次我正在给几个女同学下载歌曲,她在那里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团团转,最后突然挤进人群,将键盘哗啦啦一阵乱抹,高喊,下下下!一天都在下,老师不累么?不下了,让老师休息!
她非常霸道地将同学们一个一个拉出去,砰地关了门,只留我一个人在办公室里一愣一愣地又气又笑。
美美也有哭的时候,有次哭得很伤心,谁也劝不了。我悄问几个女生为什么,那几个女生说,老师,只有你才能劝,她最崇拜你。我听了既感动又紧张。
原来,她在学校田径运动会800米竞赛中没有获奖,她说老师那么鼓励她,那么用劲拍掌给她加油,可她没争气,那是耻辱。
果然,我一劝,她止了哭。她说,你真的不认为我是窝囊废?我说你很勇敢,其实你跑得很快,我感觉就像飞一样,这次你没获奖,主要是你年纪小,没他们腿长。她揩了眼泪扑闪着眼睛,撇了一下嘴,是的,她们都比我大一岁多两岁,于是笑了。
美美变安静了,学习也认真了,所有老师都觉得奇怪,只有我心中明白是咋回事。这时我突然想喊,谁说搞个人崇拜不好?
快毕业了,我忽然觉得我的学生们都像雨后春笋,拔了一节又一节,都窜到与我一般高矮了,许多都以超过我为自豪,美美更是以高出我一截而洋洋自得。
我喜欢站阳台看风景,树很绿,如碧玉,花红如火,艳得耀眼,人都在灿烂的光斑里闪动,焕发着青春,绚烂而热烈,于是我的心里就似有了一种力在向上跳跃。
老师,你又在看风景啊?美美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边,双手扑在阳台栏杆上,歪了头看我。
在后来的半年里,只要我站在阳台里发呆,她就会悄然前来,站在我的身边,一会儿,前后左右就围了一群,于是我放远的思绪就被生生地拉回来,停在孩子们的身上脸上和眼睛里。
是的。我思绪已经回来,但眼睛仍然还在校门边那棵绿树尖上停着。
老师,我问你个问题?
说吧!我眼睛眯成了半个月牙儿,调头盯着她的小嘴。
这段时间,我天天就想看到你,只要没看到你,心里就觉得慌,像弄丢了东西一样,我不晓得是咋回事?
我心一动,随即淡然一笑,哦!很正常,是不是像小时候妈妈不见了大哭着四处寻找一样?
是有点像,可又不像。美美若有所思。
哈哈!美美开始懂事了!好孩子,多用点心在学习上,有些事你不是一下子就明白的,等再长大些,你就会明白了。很正常,别多心,别瞎想,啊?
美美上了高中,她把网名红粉杀手改成了不想离开。她留言最多的话是:好舍不得!忘不了!好想念老师和同学们!好想念你哟,胡老师!
两年里,我多次收到她的短信:老师,谢谢你,我的作文大赛得了一等奖;老师,想念你,我的演讲获了二等奖;老师,好想你,我的长跑1500米得了第一名;老师,节日快乐!生日快乐!老师,永远忘不了你!
我在无限的感动中又将送走一个毕业班,今天,美美突然打来电话,她说她终于明白了,是的,她是该明白了,我掐指一算,她今天刚好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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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节 叠加的爱
和她相识在冬季。
天很冷,人们走在路上都是急匆匆的,大棉袄二棉裤的紧着往身上穿。女人们,用彩色的围巾把头包裹起来,这也许是冬季里唯一的色彩点缀。男人们戴着皮毛外翻的各色帽子,呼出的哈气,把嘴边帽子的毛针儿都挂上了白霜。
早早的走出宿舍,赶紧的向汽车站跑去,今天的任务是出去搞外查。我的打扮可能有些不雅,就像从男人堆儿里随便检出来的一样,不同的是,我的脚上穿了一双大头鞋。要知道,我今天去的地方,海拔更高,天气更冷。
坐汽车的没几个人。也是的,大冷的天谁没事往外跑。路上的积雪,在阳光的照射下反着寒光,司机小心翼翼的把握着方向盘,坐车的人们惊恐的看着车外的沟壑。时间不长,人们呼出的哈气就把车窗遮住了,里外都是雾蒙蒙的。走到剪子岭的时候,车轮还是打滑了,车尾斜刺着缓缓向山崖滑去。好在是里侧,速度也慢,但一个围着彩色围巾的女士,还是吓得惊叫起来。
惯性,把她的身子与我挨在一起,我下意识的护住她,她的身子紧紧的压在了我的身上,我的后背被椅背硌的生疼。车,缓缓的停住了。司机师傅惊魂未定,燃起一根烟,在寒气逼人的路边儿来回的溜达着,车上的人们也惊恐的下了车。围着围巾的女人露出了脸,冲我感激的一笑。这时我才发现,她的围巾是粉色的,她的脸冻得红扑扑的,她的牙齿笑起来很白,年龄,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我慌忙的点头示意,嘴里说着没关系之类的词句。
司机师傅拿出随车携带的铁锹,往车轮下铲了几锹土,车子慢慢的缓缓的开动了。我和她,静静的注视着,她很美。特别是那双毛乎乎的眼睛,对视的瞬间,我慌忙挪开了,然后又注视着,又挪开,眼睛在说着话。
到站了。站在车站疙疙瘩瘩的冰地上,我和她道别了。就在我回过头的一瞬间,她喊住了我:“你是哪个单位的,再次的谢谢。”天晓得我是如何的脱口而出:“我在经委上班,来此搞外查。”
就这样,我们在数九寒天的日子里,在汽车上相遇了,经意与不经意间留下了相互的一撇,经意与不经意间留下了懵懂的话语。
天暖了,一切就这样过去了。在图书馆里,我静静的踱步翻阅浏览着。在靠近角落的一张书桌上,一个黑衣少女与一个打扮入时的男青年,在静静地坐着。那黑衣少女稍许抬起头,我们的目光相碰了。是那样的陌生,又是那样的熟悉,我们似乎都在想,都怔怔的注视着。她缓缓的站起来,慢慢的走过来。
“你是?你是在经委上班吗?”
“是的,我是在经委上班。”
“那天,那天在汽车上的就是你吧?”
“是的,就是我。”
由于激动,她的脸上泛起了红晕,比那天冻得红扑扑的脸更好看。姑娘的大方,热情,让我觉得有些突如其来。她用手指着那个年轻小伙子说:“那是我的表弟,是我姑家的孩子,陪我到图书馆来玩儿。”
被称之为表弟的小伙子赶忙走了过来。看得出,小伙子的挺潇洒,穿着打扮也很入时。我们一起坐到了书桌上。这回倒是轮到我尴尬了,我悄悄地,不知不觉的近距离的打量着姑娘。“表姐,我先回家了,你们聊着。”一句话惊醒了我,我为自己的荒唐而面红耳赤。
表弟走了,就剩下我们俩儿了。“他真是我表弟,真的。”姑娘说话时有些着急。我不知她为什们说这些,从姑娘着急的眼神儿里,我又似乎明白她为什们说这话。
姑娘叫凌梅。是独生女,从小随当兵的父亲在南方长大,但她的老家就在这冰雪飘飘的北方。奶奶病了。父母无暇照顾,凌梅请假回来伺候奶奶。前几天她父母也来了,奶奶在病榻中坚持了几天,看着远方归来的儿孙们,安详的闭上了眼睛。凌梅有一个姑姑住在县城,这不,凌梅就住在姑姑家。父母已经先行回去了,凌梅也准备返家。
听着凌梅的讲述,我的心逐渐平静下来。就在此时,凌梅有些调皮且大方的给我讲了一个她做的梦。梦里,她看见了冰天雪地,梦里,她坐上了汽车,梦里,她遇到了一个青年,梦里,她……
凌梅停住了话语,眼睛直直的看着我,我急忙扭过脸去,不敢正眼看她。因为我知道,小说里一见钟情的事情真的让我遇到了。事实上,这种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不可能在延续了。但是,我们还是留下了各自的工作单位和通信地址。在凌梅就要走的几天里,我们几乎天天见面,似乎有说不完的话,真的相见恨晚,上天的眷顾让我们相知了。
列车带着凌梅走了。也带着我的心走了。带着我的初恋走了。
“我还会回来的。”
那透出车窗飘来的声音,带着哭泣,带着留恋,带着火车的铿锵声,走了。
时间不长,我接到了凌梅的第一封信。信封是用粉色的丝光纸粘接的,在信封的封口处,清晰的看见一缕白色的羽毛。浪漫的粉色情怀,洁白的羽毛深情,没等打开信,我已经就沉醉了。
鸿雁,在我们之间飞着,飞着。更多的思念,共同的爱好,随着文字的表达,润泽着浇灌着我们的心田。
忽的有一天,我渐渐转过神来。现实的生活毕竟是严肃的。那个年代,那个岁月,有一份工作已属不易,今后的日子又该如何?毕竟我是男人,我必须把这种现实如是说出来。在一封信里,我婉转的提出了我的担忧,千里姻缘,毕竟是远隔千里,早晚得有一个解决的办法。
那年月,只要有工作就是铁饭碗。要说调动,除了对调,单独调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代人在一个单位工作,下来就是子顶父职,外人,根本进不去。招工是有计划的。除了学校分配的学生,下来就是退伍兵复员,没有其它的进人门道。
一道不可逾越的门槛,非常现实的摆在面前。看着凌梅如雪片般飞来的书信,我真是觉得炙手可热。上天还是眷顾有情人的。我争取到了一个到南方出差的机会。我们相见了,我们谈了相识,相知,思念。我们静下心来理性的面对现实,也就是从那时起,我真正懂得了,相爱,是需要陪伴的。
我们明白,任何一方的舍弃,都需要付出重大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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