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爱一次又何妨

第12章


    云飏几次想问她,不是错过了,就是等不到人。一个礼拜过去了,他的关心渐渐转为担心,她一个女孩子家常常夜归,尤其现今的治安问题重重,实在让人不得不惊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先前并没任何徵兆呀!如果采晴真遇上了麻烦事,他绝不愿让她独自承担、背负。
    云飏守在门口,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等到她。
    午夜十二点三刻,采晴拖着沮丧的步伐上了楼梯,脑海里盘旋的仍是维青调酒时的身影,以及每天重复思量却仍找不到解答的问题。
    「妳知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妳?」云飏的声音虽然轻柔,但心神不宁的采晴还是吓了一跳,「啊!」的叫出声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妳的。」
    「还没睡呀」惊魂甫定,她随口问道,并不起劲。
    「妳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困扰?」
    「没有。」
    她答得很乾脆,他听得很不是滋味,明明是睁眼说瞎话!他捺着性子又说:「如果妳有难解的问题,不妨说出来,集思广义或许我们能帮忙。」
    「我没有困扰,没有问题,很晚了,早点休息。」采晴颤抖地掏出钥匙开门,深怕云飏就要洞悉她的秘密,看穿她的真面目。
    「采晴……」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接触到她冰冷的眼神,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黯然的说:「以后早点回来,女孩子单独走夜路很危险。」
    「知道了,晚安!」门也随之关上。
    云飏怔愣地望着她的房门,她敷衍的态度、冷淡的眼神,摆明了拒他于千里之外。她关上的,不止是房门,还有她的心门。
    翻腾的情绪排山倒海地向他袭来,强烈的痛楚在胸腔扩大,这次要找什么理由解释这感觉?他愈来愈无法说服自己,只是朋友吗?
    云飏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了。
    维青从碧嘉的机车后座跳下来,对着碧嘉的额头用力地亲了一下,「谢啦!」
    「妳可好,模范劳工一个,我呢?偶尔跷课也就罢了,还害我从课堂上溜出来。」
    「对不起嘛!我哪知我那老爷车发什么脾气,偏挑今天抛锚。小陈休假,如果我也没来,那今天吧枱就『吊鼎』了。」维青撒娇地眨眨眼。
    「好啦,理由最多了,下班我再来接妳。」
    「我就知道妳最好了。」维青弯□,捧起她的脸,「来,再亲一个。」
    碧嘉揉揉她的短发,宠溺地轻斥:「真受不了妳,大马路上也这样,还不进去打卡?」
    「OK!Bye!」她蹦蹦跳跳地进了「诡异」。碧嘉才重新发动机车。
    一直到碧嘉身形远去,采晴才从树后走出来。
    林碧嘉她是认得的,相隔了一段距离,采晴没能听见她们的对话,但光凭她们的脸部表情和肢体语言,就足以让她明白故事的结局,令她心碎的结局。
    她没走进「诡异」,一旦故事成定局,再继续守候、期望也没法改变什么,原来同性恋的还不止她一个,她、维青、林碧嘉,三个都是!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当初也不用害怕让维青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也就不会说出那么残酷无情的话,也就没有这些年来的恐惧,也就……
    太迟了,是她一手把维青推向林碧嘉的,造成了这种局面怪得了谁,又怨得了谁?一切都太迟了,她注定是多余的。
    爱情,是不能三人同行的。
    茫然地不知何去何从,一个人在街上晃荡了多久?走了多远?她不在乎!绚丽缤纷的霓虹灯在夜的催促下渐渐熄灭,店家的铁门都拉下来了,热闹的街一下子沈寂了,泛流成河的泪水少了路人诧异好奇的眼光。
    走累了便在骑楼停放的机车上坐下,两眼空洞的望着前方,这是哪里?
    采晴目前唯一能确信的是,她迷路了。
    迷路并不可怕,总有方法回到来处。可是她迷途的心,该找谁问路?
    原先,云飏觉得「跟踪」不是君子该有的行为,现在却庆幸他不是那么君子。
    从超市出来,云飏忙着把手中的大包小包塞进机车的置物箱,眼角余光瞥见采晴熟悉的身影,抬头正想扬声叫唤,却见她急急收住脚步躲到路边的树旁,她的惊慌提醒了云飏,或许和她这几天的阴霾有关?顺着采晴视线的方向却没看到任何特别的人或事物,这……怎么回事?
    他不解地兀自沈思,待他回过神,采晴已失魂落魄地过了马路,云飏把座垫一压,钥匙一抽,便急忙跟在她身后。
    起初他还只敢远远的跟着,保持一定的距离,后来发现采晴似乎无视其他,有路就走,连左右来车都不理会,好几次都替她捏了把冷汗。
    这一走就走了三、四个钟头,采晴坐下来,他才看见她红肿的双眼和满脸泪痕。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现身」,采晴又站了起来,漫无目的地继续走,他只好又跟了上去。
    最后停在天桥上,她倚着铁栏杆失神地望向桥下来往的车辆,风扬动着她的长发;她看起来如此徬徨、如此孤单,云飏忍不住心痛了。
    突然,采晴探出身子,腰愈来愈往下弯,云飏不知道她想干嘛,但她的腰再弯一点,身体再低一些,可能就会重心不稳的往下掉了。
    一个箭步,云飏毫不迟疑地抱住采晴,冲力太大,二人跌坐在天桥上。
    「妳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他怒不可遏地大声斥责,一想到她可能因此丧命,而他将永远地失去她,不禁浑身发颤,打了个哆嗦。
    采晴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云飏心疼地拥她入怀,他不该对她么凶,尤其她似乎已脆弱得不堪一击。
    采晴伏在云飏肩上嘤嘤哭泣,而他却无从安慰起,只等她哭够了,才扶她下天桥搭计程车回去。
    机车只好明天再去牵了。
    她真是累坏了,坐上计程车没多久便靠着云飏的肩膀睡着了。他侧个身让她睡得舒服些,一手环抱着她。虽然有趁虚而入之嫌,但他喜欢这样守护着她的感觉。
    轻轻拭去她眼角残余的泪珠,她熟睡时的脸宛如初生婴儿般无邪,云飏情不自禁地拨开她额头上的一绺头发,轻轻一吻。
    他希望车一路开下去,没有尽头。
    蒙眬中,她感觉到一双温温柔有力的臂膀环绕着她,温暖而结实的胸膛有股安定的力量,让她几日来所有的挣扎与疲惫得到片刻的倚靠与安歇。
    虽然极不愿意,云飏还是不得不摇醒怀里的采晴,柔声道:「下车了。」
    她困难地睁开肿得跟核桃似的双眼,发现自己偎在云飏怀里,两朵红晕迅速爬上脸颊,连耳根都热了起来。
    云飏不舍地松开手,缓和了她的害臊,「到家了。」
    采晴匆匆下车,抛下一句:「谢谢!」便往二楼冲,云飏付了车资,快步追上她,一手挡住正要关上的门,「妳不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没有。」她支支吾吾的,脸上的红潮尚未褪去。
    「没有?没事妳会要跳『桥』自杀?」
    「自杀?没有哇!我只是!我的发带掉了,我只是想捡……」
    云飏粗鲁地打断她的解释,「妳还当我是朋友吗?妳心里明明有事,宁可自己痛苦也不让我分担。如果妳自己能解决也就罢了,可是事实摆在眼前,这件事不但困扰妳也在妳能力范围之外,为什么不告诉我,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度过难关;如果我也没办法,那至少妳还有个伴,像刚刚,如果我没跟在妳后面,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看妳这样折磨自己心里有多难受妳知道吗?」他讲得激动,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了。
    采晴怕要吵到其他房客,往门后退了一步,「进来再说吧!」
    他跨进她房间,为避免她误会或不安,刻意留了一道缝隙,没把门全关上。
    「我记得不久前妳才说过:『妳用妳的心在和我们交朋友。』没想到才几天的功夫,我们一个个都被判出局了,甚至不知道为了什么。」云飏酸楚地看着采晴。
    「我……没有……」她虚弱地辩驳着,心虚的感觉让她口拙。
    「还是妳认为筑起高墙、拒绝外来的一切,是保护自己的不二法门?」
    采晴只是沈默。
    「为什么?」他迫切的想帮她分忧解惑,迫切的想知道她哭泣的原因,是谁伤了她的心?他并不排除她为情所困的可能,但这假设更令他难受得紧。
    采晴踱到门边将门关上,拉了张椅子让他坐下,缓缓坐在床缘,背对着他,「你想知道为什么?」
    「是!」
    「因为我是同性恋!」她深吸一口气后说。
    云飏瞪大眼,微张着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这……
 第5章(1)
    五年前夏季
    学期的最后一天,结业式结束后,只剩几许零星笑语在冷清的校园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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