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的年饭因为姐姐的事情而草草结束。
饭后,顾惟扬主动要求去洗碗,老妈按住他,说:“哪有大男人洗碗的,不用你洗,快坐着看电视吧。”
老妈自己走进厨房准备洗碗,我跟进去,她推我出去,低声说:“在顾家还没有洗够?”
听这话儿,我心头真温暖啊,又窘,不敢告诉老妈,过年,顾家的碗盘其实都是顾意这个大男人洗的,最后我乐得清闲,甩手出来。
顾意穿上自己外面的大衣,朝我招招手,说:“咱俩出去转转!”
我随口回答:“大冷的天,转什么?”
顾意蹙眉,拿着我的羽绒服和红围巾,拉着我走到门口,自己换好鞋,把我的鞋子从鞋柜里拿出,啪地丢在地板上,呵斥我:“快点儿换鞋!”
我拿我美丽无敌的大眼睛瞪他,那意思是:“不得了了,在宋家还敢吼我,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他不由分说地打开大门,一阵冷风吹进来,我打了冷噤儿,赶紧弯腰换鞋。
顾意把袄子裹到我身上,高声喊着:“爸,妈,我跟珊珊出去转转!”
听到里面回应,他拉着我的手,下楼出了院子。
外面冰天雪地的,除夕那夜的雪还没有化,到处都是洁白的世界,地面冻得硬绷绷,我站在地上跳了跳,差点儿滑到。
顾意一把把我拥入怀中,好看的眼睛瞪着我,我委委屈屈地埋怨他:“知道我怕冷,还拉我出来!”
顾意拥着我往前走,轻轻叹气,说:“走走就不冷了,你怎么没有眼力劲儿,白长这么大!”
我抬头问:“我怎么了?”
顾意不说话,懒得跟我解释。
我那迟钝的大脑转了转,终于明白,爸妈肯定有话要问姐姐、姐夫,顾意特地拉我躲出来,省得碍事。可是,他就不关心那两人的进展吗?
我眨巴着大眼睛扭着头去看顾意的脸,这样的姿势让我走路走得很是费劲儿,可是,反正还有顾意看路呢。
顾意脸上的表情无奈又宠溺,揉我的脑袋,顺便,使点儿劲儿扭正,嘴里说着:“看路!”
走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说:“两口子的事外人很难清楚,还是不插手的好。”
心喜,原来他只是姐姐的外人,却是我至亲至爱的人!
我乐甸甸地跟着顾意压马路,也不赖在他怀里了,自己蹦蹦跳跳的,还时不时跳起来去摇矮树树枝上的雪,那白莹莹的雪花抖落一地,顾意躲得很快,倒落到我自己的脖子里,凉得我啊啊叫,随手拉下围巾,抖了抖,又挂上脖。
这一路,走得很是高兴,手脚也渐渐暖和,路上的行人比早上多了些,想是走亲戚的人开始回程了。
我和顾意要吃过晚饭才回去,所以一点儿都不着急,不慌不忙地往回走。
姐姐、姐夫今晚应该回二叔那边,可能会早走,具体时间我就不知道了,我担心的是闹成这个样子,姐姐还会跟着顾惟扬回二叔家吗?
蓦然感觉脖子里凉飕飕的,我伸手一摸,围巾没有了,心惊,站住四顾,地上都是雪,如果有我的红围巾,一眼就可以看到了。
走在前面的顾意扭头问我:“怎么了?”
我急切地说:“我的围巾不见了!”
顾意迈步过来,把我的领口紧了紧,问:“什么时候?想想掉哪儿了?”
我哭丧着脸:“我不知道。”
确实想不起来,我只记得,脖子里进了雪,我摘下围巾,抖了抖,后来又挂在脖子上,猛然想起,那围巾只是挂在脖子上,没有围着脖子绕上几圈,再摸摸我那光滑的羽绒服面料,一定早就掉了,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我结结巴巴地跟顾意讲了回忆的结果,顾意蹙眉,说:“回去找找吧,时间还早。”
于是我和顾意又调头,沿着刚刚走过的人行道寻找,其实,我的围巾很显眼,如果有,一眼就能发现。
我心里很难过,那是一条橘红色羊绒围巾,温暖又柔和,是我冬日的最爱,我黑白两款的棉袄都是为了搭配它而买的,而且,因为那年元旦夜我把它围到了顾意的脖子上,顾意亲吻了我,这才有了我和顾意的后来,在我眼里,它无疑就是我和顾意的定情之物。现在,围巾的突然丢失让我顿时伤感,生出一丝不妙的感觉,是什么,我又说不清楚。
我们沿着马路找了一个来回,未果,天色渐晚,我走累了,站住脚,心中已经不抱希望了。
顾意专注地望着地面,又回头看我,眉蹙,开口:“你真能干!”语气似有责怪!
我的眼泪无声地下来了。
顾意挑眉,眸中惊疑,问:“一条围巾也哭?”
难道他不记得这条围巾了吗?我所珍视的东西在他那里都没有印象!
我的眼泪汹涌而出。
顾意按住我的肩膀,安慰我,说:“明天咱上街再买就是了。”
我哭哭啼啼地说:“顾意,那不一样。”
顾意叹气,又说:“你站在这里等着,不准乱动,我再去找找看。”
我傻傻地站在雪地里,看着顾意的背影远去,顾意,你能找回我们的定情之物,也能找回我们最初的那份感情吗?
过了一会儿,顾意回来了,一脸失望,不说话,我自然知道结果了,想来,那围巾太好看,必是被路过的人拣拾去,自己戴了。
我耷拉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被顾意牵回了家。
我们刚进门,就碰上准备出门的顾惟扬,还是低垂着脑袋,黯然神伤的样子。
顾意关切地问他:“准备回二叔那里了?”
顾惟扬不回答,站在鞋柜前,磨磨蹭蹭地换鞋。
屋里面传来老妈的高腔大调,像是对着姐姐说的:“我这里不留你,回你自己家过年去!”
我顾不上伤心围巾了,鞋也不换,直接蹿进屋,只见老妈正推着姐姐往外走,手里拿着姐姐的棉袄外套和手包。
原来,姐姐不肯走,老妈发怒赶人了!
老爸摆摆手,对老妈威严地说:“你不推她,叫她自己走!”
接着,老爸转过脸对着姐姐严厉地说:“好话歹话,我和你妈说了一箩筐,你听也好,不听也罢,我们管不了,只是眼下过年,我不想别人说我宋家没家教,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走吧!”
老爸这话真够重的,话已至此,姐姐再无脸面赖在家里,她面色潮红,眼含泪珠,颤颤微微地往外走。
顾惟扬竟然还站在门口傻愣愣的,顾意急忙推他的胳膊,说:“快扶着,我下去叫辆车!”转身就下楼去了。
我来到厨房外间的窗前,隔着防盗网的栏杆,远远望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顾意引着一辆的士进院,指挥那车调头,对着楼栋门口停好,顾惟扬搀扶着姐姐小心地上了车,顾意弯着腰对顾惟扬说了些什么,车开走了,顾意站了几秒钟,进楼了。
这就是顾意,永远体贴、细心的顾意!
我回到客厅,看老爸还满脸愠色,担心他连我一起赶,小心地对着老妈说:“妈,我们想在这儿吃了晚饭再回去。”
老妈朝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不理你爸,一生气就瞎说,当然要吃过饭再走。”
坐在沙发上抽烟的老爸朝我招手说:“珊珊,过来!”
我听话地走过去,像小时候一样,依偎在老爸的身边。
老爸单手轻轻揉我的脑袋,咳,确实,人人都爱我的脑袋!
老爸终于开口,声音很柔和:“吃了饭,爸还等着你和惟意放鞭炮呢!”
我心下放松,鼻子嗅嗅,嗅到许久未闻的烟味,感觉老爸制造出的气味很难闻。
自从顾意说准备要孩子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看到他抽烟,说戒就戒,还真是干脆、利索,所以,我一直怀疑老爸嘴里说的“戒烟难”根本就是在为自己找借口。
我指着老爸手里的烟,撒娇道:“爸,你又让我抽二手烟!”
老爸笑笑,赶紧把烟按进烟灰缸掐灭,回答:“怪我,忘了,我们珊珊也是特殊时期!”
一语说得我满脸发烫,为掩饰窘态,我赶紧逼问老爸:“您不是说戒了吗,怎么又抽上了?”
老爸重重地叹口气,没有回答我。
偏偏顾意这时走进客厅,老妈接着这话题啰嗦他:“惟意也要注意,要彻底戒烟戒酒,过年高兴,喝上一点儿,以后可不许了!”
我的脸上彻底开花,红扑扑,热辣辣,低声嗔怪老妈:“妈,你可真啰嗦!”
顾意不嫌啰嗦,一脸认真地回答:“妈,我会注意的。”
老妈还没完没了,又说:“现在环境不好,食品污染,瘦肉精啊啥怪事都有,不比以前,出事的可多了,我听说邻居老李家的媳妇。。。”
老妈话没说完,老爸瞪圆了眼睛,直接打断她,呵斥道:“大过年的,瞎说什么,还不做饭去。”
在威严的老爸跟前,老妈面子彻底扫地,她也不生气,一扭身,进厨房了。
因为中午准备了许多半成品食材,老妈一个人完全可以搞定,我悠闲地坐在沙发上,陪着老爸,重温春晚。
顾意坐在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很安静,我偷眼瞄他,发现他的眸中有担心和疑惑,心中似在思考着什么。
终于当不成外人了吗?
我鼻子一哼,站起身,走进厨房看老妈炒菜,又被老妈以油烟大为由赶了出来,于是,一个人站在南面阳台上,盯着老爸那几盆早已枯萎变干的金银花发呆。
曾几何时,在灿烂的夏日阳光里,金银花从花盆里伸出细细嫩嫩的杆茎,开着金黄色的娇艳花朵,弯弯曲曲地攀附在防盗网的栏杆上,花朵和枝叶随风飘曳,美丽动人,如今,经不得严冬,成了这幅惨败模样,比不得旁边的一株月季,虽没了花,毕竟还有自己挺直的杆茎和绿色的老叶。
我看了一会儿,扯下那些缠绕在栏杆上的枯枝,顺手抓上一大把,使劲揉了揉,顾不得环保卫生了,直接撒向阳台外面的空中,看那枯枝飘了一阵,散落在雪地上,再拍拍手掌里的残屑,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调头回到客厅。
老妈动作很快,已经在摆饭桌了,晚饭很简单,中午的菜热了热,又炒了几个新菜,主食还是饺子。
我家过年的怪癖,非把饺子给吃腻不可!
老爸以前是这么解释的,这是因为小时候家里穷,过年恨不得天天吃饺子!现在有条件了,就吃个够!
今晚,我不想跟老爸计较重复的主食,老老实实埋头吃饭。
我知道,老爸老妈一定还在担心姐姐,这个时候,最好不要火上浇油、惹火上身。
晚饭后,我和顾意下楼放鞭炮。
顾意把鞭炮直接摊开,摊在被雪覆盖的水泥地面上。
爸爸买回的鞭炮规格略小一些,院子里很宽敞,我直接远远地躲着,双手捂着耳朵。
顾意掏出打火机,因为有风,点了几次,都没点着,后来他用双手小心地护着,再次打火,终于点燃了那挂鞭炮。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隔着电石火花,我望向顾意。
可能是因为我站得远,他没有像除夕夜那般跳到我的身边,只是默默地站立在原地,注视着地上依次爆炸、依次缩短的鞭炮,依然没有捂自己的耳朵。
夜幕下,借着火光,我只看到他神情凝重的脸,却看不清他眸中的深意,这次是什么,让他忘记捂上自己的耳朵?
跟着,鞭炮炸完,顾意还呆着未动,我奔跑上前,捂着鼻子拉顾意的手,硝烟中,匆匆上楼。
我进门叫着:“爸,妈,听到了吗?”
老爸神情肃然,不说话,老妈激动地回答:“听到了,但愿今年咱家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难道我们家今年会不平安,不顺利吗?
想到姐姐,我低头沉默了。
时间不早,怕顾妈妈担心,我和顾意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老妈准备了许多礼物要我们带着,沉甸甸的,我不想拿,随口说:“家里什么都有!”
结果又挨了老妈一顿数落,什么不懂事啊,这是礼节啊之类的话。
结局是两家交换礼物,我和顾意又当了一次搬运工。
顾意双手拎满东西,走出院子去拦车。
我怕他又把的士叫进院子,赶紧下楼,快走几步,想追上他,结果,脚一滑,一屁股坐到雪地上,手里的袋子也甩了出去。
我抬头,顾意刚出院门,应该不知道后面发生什么事,自己手撑着地站起来,尾巴骨疼得扎心。
我坚持着,弯腰拣起袋子,幸好只是些干货,要是鸡蛋,早完蛋了。
走到院门口,顾意已经打上了车,探出头来,向我招手。
我暗恨自己不争气,又感慨,谁让咱没宝宝,这待遇到底是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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