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说苏文辞了林观”径儿往自家府中赶去不揽。回城当日,张薇娘、翠儿并小小俱各欢喜。又见满城人等俱都上街夸赞自家夫君,更有那识趣的,早早的前往府里道婆,又有百姓、商家、官员打点礼品,流水一般送上府中。
忙乱了许多时候,总算告一段落。张薇娘几个厅堂里坐了,又请老夫人前来,将自家夫君之事一一禀告。那老夫人岂有不喜之理?只是近些年气力不如以前,和媳妇儿们说了一会子,心中兀自欢喜的紧,也熬不过精力不济,有些昏昏然。张薇娘见机,便着人送内室休息。
只待老夫人一去,那翠儿便欢笑起来,没得正形。三人正欢喜间。便见那门牌处的小厮飞奔也似而来。待到了厅堂,也不及站稳,便急急道:“禀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老爷回府了!”
翠儿笑着拿拂尘的掉子拍了那小厮笑骂道:“没得这么慌张的。只捡紧要的说罢。”
小厮方才笑道:“老爷已经进了巷子,小的们都去迎接了,只有的还惦记着三个太太素日的恩情。这便急急的过来给太太们通禀一声。”
张薇娘点头笑道:“倒真是难为你了,这时刻到也记着我们。待会去账房领一贯赏钱罢!”
那小厮千恩万谢,笑眯眯的去了。翠儿却慌张的起身,就要往外跑。小小奇道:“翠儿姐姐,这般慌张往外赶,又是为何?”
翠儿奇道:“夫君回府了,我们怎好不击巷子里迎了夫君回来?”
小“扑哧。笑道:“姐姐恁地俊张作甚,若是我姐妹真个去了那基子里,才叫人好看呢。此时。还不知多少呵卵捧球的人去迎官人去也,我等再去,又成了甚么?莫不成也要在那巷子里与那些俗人围观不成?莫不如,我等便候在此处,只待官人回府不迟。”
张薇娘也笑道:“你真真是个急性子。做事本也是成熟之人,奈何见了官人便这般没得耐性也?”翠儿赧颜道:“姐姐也只管打趣我,也不知心里比谁都急,偏生还要如此拿腔作势,待官人回府。我只管上前,姐姐便只管坐着就好”。
张薇娘笑骂一句,也不以为意。三人便在厅堂听候消息。果然不多时,又有个小厮飞奔而来,边走边叫嚷道:“老爷进府了!老爷进府了”。
张薇娘三人便再也坐不住,张薇娘先前身,前脚就往门口走出,后面紧紧跟随翠儿并小小二人,又有几个使唤丫头在后紧随。方才道门口屏风处,便听得大笑之声,那屏风后转出一人,口中直叫道:“我家夫人在何处?”
三人又的又喜,惊的是这郎君口无遮拦,还有许多外人在此,便大呼小叫,没得失了体统。
喜的是,郎君如此做派。想必心中也是思念自己紧了。三人顾不的细想,一起迎上前,同时向苏文见礼。
苏文大笑,一伸手,便将三人一同揽进怀中。慌得三人各自挣扎起来。张薇娘涨红脸。轻声埋怨道:“夫君如今也是朝廷大臣,是万人景仰,众人楷模,如何行的此荒唐之为?”一面挣扎出来,整理衣裳。回相顾之时,却早间那仆妇小厮。也不知一溜烟跑去哪里了。
苏文大笑,松开手,却仍握住三人之手,一起朝那厅堂走去边走边道:“你也太依规矩了。若是府上的事,你可依规矩而为,但这夫妻之情,乃是人伦大欲,便是任性妄为一次,又有何紧要?这生生克制住夫君思念之情,实在是气闷的紧呢
此言甚合翠儿小小心意,然两人只瞥了薇娘一眼,抿嘴而笑,并不出声。张薇娘叹气道:“每回你都有理。先去给母亲请安了再来叙话罢!”说着便推着苏文,往陈氏房中去了。
苏文心中一热,握了握张薇娘之手。急急去探望陈氏,早见那房门打开,那陈氏便斜靠在床头,两眼瞪着这房门口。早有一个沉稳的丫头见了苏文,便上前请安,又笑道:“大娘这些时日,日夜这般等待老爷回来,也不叫关上门的苏文见此。心中感激,想必陈氏在自己离家之时,也是这般日夜凝望罢。想来这也是自身到这世界之后,最至亲的人之一,便紧赶几步,往床头行去。
陈氏果然见苏文过来,就要撩开被。下床,却被苏文一步上前,按着了肩头,笑道:“母亲还是躺着吧,我就坐在床头和母亲说说话儿
陈氏点头而笑,两手抚上苏文脸颊,反复如此,过了小半晌方才又躺好,上半截靠在床头做起,这才叹息一句道:“外面兵战凶险,听闻那辽人都是些煞星下凡,我儿千万小心,切不可大意才好。”苏文点头,握住陈氏之手,觉得有些枯槁,心中酸楚,强笑道:“母亲放心,儿子省得。辽人也不过与我大宋之人无异,也无三头六臂,不妨事!”
陈氏点点头,有默默看着苏文,好一会才道:“自从前几年你酒醉了那一会,我就觉得我儿好似换了人儿一批”亍事自有套章法。不似井前那般混闹六娘心里高兴。心出,此不安。若是肯上进,倒也是好事,只是如今多事之秋,过个太平日子也不易。这些天娘也想透彻了,我儿如今是一心想要做些大事的人,只是人前人后要多加小心。你这三个媳妇儿还都是好的,对你也情深意重。张薇娘虽说成亲之前有些孟浪。如今得了教,倒显得沉稳持重。是个大娘摸样,操持家务仅仅有条。翠儿这丫头,心眼儿好,实诚人,是个与人生死相随的好孩子,娘先前也多承她看顾,不要委屈了人家。小小这孩子,心思重,待人接物有些章法,有着玲珑心思,还好一心放在儿身上,到也不至于担心。如今我也老了,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早晚也要去了,娘去后,我儿可放心在外,万事小心谨慎。”
苏文叹息一声,垂泪道:“母亲何苦这般说辞,到叫做儿的,如何自处?”想来自身亲人,便是以这陈氏为最,眼见的她身子骨渐衰,如今又说出这些话来,好似安排后事一般。不由有些伤感。
陈氏笑道:“我儿还看不开。娘都看的开了,这人活一世,娘也没有甚么遗憾,如今下去陪你那孤魂一般的老爹,也算是去给他做个伴儿。有甚么伤心之处?”
苏文心中戚戚,又强自劝慰了一番,待陈氏累了,昏昏然睡去,方才抽身”丁嘱侍候的丫头小心服侍。这才回到厅堂之上。
张薇娘三人见苏文出来,已然没有先前的兴头,有些恹恹的。便也不想搅扰。张薇娘便着翠儿与小小先行回房,自身却与苏文回到房中。
“夫君想必是见了大娘了,大娘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夫君还是有暇多陪陪大娘才好。”张薇娘一边帮苏文换上常服,一边叹息道。
苏文点头道:“娘老了,虽生老病巫乃人之常态,如今真要面对,却又心中不忍,这些时日,也承蒙娘子们照顾,为夫感激不尽。”
张薇娘扶苏文与那八仙桌儿边坐了,轻笑道:“这是儿媳的本分。你若是这般说,到见得和我们这些做妻子的生分了一般。”
苏文心下愈感激,是夜。尽力卖弄手段,奉承薇娘。且不说苏文与妻妾欢好,只道那辽人自折了大将萧挞衷之后,太后震怒,办了耶律狗儿一个救援不力之罪,强令韩德让挥军强攻澶州。一时间,辽人三路大军,轮番攻城,气势汹汹,不可一世。
那潘美虽是一代名将,然终是年丰力迈,早已没有追随太祖打江山之时英雄气概,虽命全军死守,但终究抵不过辽人日夜猛攻。
虽有真宗皇帝的严旨,还有相公寇准的严令。不止于此,寇准进言官家道:“若得陛下亲往澶州。则天下军民士气大振,奋勇当先。辽人当退。”
真宗执拗不过,只得同意,寇准一面积极筹备官家亲征之事,一面传令西北诸军,前往澶州为援。一时间澶州顿成万人瞩目之处。
“混账!”一封书简被仍在地上,潘美大堂之上,显得气愤异常。这已是第三封书信,无非是西北诸军沿途受辽人袭扰,救援之日暂缓。
“大人无须气愤,如今辽人势大。我等也只是尽力而为便是。”曹羽忙上前,拾起”如今之计,莫若放弃澶州,回防京师才是上策。想来,京师重地,还有禁军二十余万。争取到时日,西北诸军便会赶到,各地勤王之军也会源源不断绝,辽人远袭,不耐持久,必退也!”
潘美长叹一声道:“飞举所言,吾又何尝不知?尔等不见官家严旨么?如今京师官家,受寇准老匹夫之惑。想耍来澶州御驾亲征。你叫我如何退得?”
“莫非元帅心存死志?”曹羽冷眼看那潘美。潘美虽是名将,却老迈之躯,享尽富贵,多年在朝堂上。只顾争夺好处,哪里还复当年之勇。听闻曹羽此言,不由眉头一皱道:“飞举此言何解?便是我虽心存死志,也不能救澶州于水火,你且言,有何计策?”
曹羽便冲潘美深深一揖道:“如今元帅守不得,退不得,官家又要亲征,唯有让老元帅夹在此中为难。即便是官家亲来,又如何抵挡辽人大军?澶州陷落只在早晚,官家如来,必为辽人所困,还请元帅为官家计,早作打算!”
“如何打算?”潘美道。
曹羽近身轻声道:“还请恕我之罪,在下问一句:元帅可下的决心?”
“事已至此,有话但讲。”潘美沉声道,“如今那寇准匹夫,想要狭天子以谋我权位,真是后手段。置官家生死于不顾,我潘美岂能善罢甘休?”
曹羽点头道:“既如此,如今能阻官家亲来澶州的,也只有元帅了。若是元帅苦战之下,澶州告破。元帅当引军还都,大军在手,即便寇准挟持官家,也得看看元帅的脸色。若是让官家到达澶州,只怕寇准要借官家之手,夺元帅统军大权。此不是危急么?”
潘美猛然拍日o8姗旬书晒讥齐余;大腿叫道!“果然如此寇准那厮欺我太其,便如你心,六即可传令三军,整顿行装,今具子夜时分,全军缓缓而退。”
曹羽又笑道:“那断后之军。却又如何处置?莫若着那欧阳湖统领之,命之死守,若退便斩!”潘美斜睨了曹羽一眼,点头道:“此事你来安排就是,何须问我!”那曹羽闻言大喜,领命而去。那曹羽网离。便从那屏风后转出一人,乃是潘美之子,潘维固。
“你看此人如何?”潘美捋须问道。
“狼子野心,颇有暗才,却心胸狭父亲须谨慎用之。”潘维固道,“此人因与欧阳湖偶有冲突,便要卑父亲之手除之,不可不慎。”
潘美笑道:“此人还可用之。若真不能用时,取他性命易如反掌耳。何须担心。”因又问道:“方才此人所言,你看如何?”
潘维固点头道:“此人所言倒也有些道理。那寇准匹夫,必然借此时机难,父亲且不可中计,若真是既不能抗旨,又不能丢权,便只有一条出路,便是澶州城破。”
潘美亦点头称是,父子二人。又自谋利一阵,方才各自安排而去。是夜,澶州十万大军。不战而退,连夜出城。径往京城狂奔而去。
却不想着一走,第二日,城便被辽人所破。那欧阳湖岂是卖力死战之人?只待辽人攻城,那欧阳湖,便举城献降,澶州城陷落。辽人兵锋直指京城汴梁。京城闻信,上下大惊失色,正要谋划官家御驾亲征的寇准顿时脸色惨白,目瞪口呆。
那真宗缓过劲来,连番下了数道诏书,文武百官齐往应天府避祸而去。寇准阻挡不得,值得相随左右。一面连数道政令,招各地援军据守东京。官家一面避祸应天府,途中连番颠沛,叹息数声,左右伴当相问道:“陛下如此忧心,可还有放不下之心?”
官家叹道:“联丢弃祖宗社稷。却不知如何面对,若是能够抱得帝京不失,祖宗社稷免遭损毁,联心方才安定,如今却又有何人能够守得那帝京之地?”
左右伴当道:“须得一老成之人方可,想那潘元帅乃是先帝太祖所遗的老臣,数有将才,虽有丢失澶州之过,争耐辽人势众,不得已而为之也。京师之地,远强如那澶州孤城,尚遗有禁军十万,算上潘元帅所剩部将,不下三十万之众,且京城粮草丰足,如何不能抵御辽人?”
此一番言语,将官家心思说动。途中下了一道诏书,着人快马送往退往京师途中的潘美,委任其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总督天下来援之兵,着死守京师重地。
且不说战事一溃千里,单道澶州陷落之消息,传遍各地,各地顿时哗然,那林观得知消息后,急召苏文相见。如今这杭州城内,也只得苏文才能信任。
“如今果然如兄弟所言,如之奈何?”林观一把捉住苏文之手,跌足道,“都是那潘美误国,二十万大军,不战而退,如今辽人兵锋直指京师,连官家都退往应天府。这倒罢了,居然官家不知被何人所误。居然又封了潘美老贼天下兵马大元帅,总督天下军马坚守京师,这京师落入此人之手,如何还能守得住?天可怜见,我大宋却要误在这等小人之手也。”
苏文道:“为今之计,如何应对,还望大人拿个主意。全城百姓军民,无不唯大人之命是从。”
林观执苏文之手道:“我哪得甚么主意?如今你也是经过沙场之老将矣,但有事情,只管去做,我定能支持于你,若是要我做些甚么,只管言语。”
苏文点头沉吟道:“即如此。下官逾越了。
如今要便是扩充海宁军,想来辽人要破京师须有些时日,只怕辽人不在京师纠缠,使一支队伍绕道直扑应天府而去,那官家便危矣。如此,官家必召京师守军,那京师却又危急。一旦城破,那京师重地,物产丰富,辽人得了给养,只怕不会轻易退却,狼子野心,必图我大宋江南富饶之地。”
“此言甚是,此言甚是!”林观叹道,“要是能知会官家知晓就好了!”
苏文冷笑道:“官家自然知晓。你道那潘美老将会不知晓其间厉害么?这其间利害关系。又是我等能够插得上言?”林观回头一想。自身却无资历,能说的上甚么话?这情势再明朗不过。满朝文武就想不过?因此只得再次拜托苏文,负责杭州军务要事。
苏文应诺领命,自此在杭州贴出文告,招兵买马。只是那杭州之人虽是繁华之地,然就在富贵之乡,哪里吃得当兵做差的苦?苏文考核又严,本土之人倒没招几人,倒是北地一些流民,招了两三千之人。且还有源源不断之势。若是日后局势靡乱。只怕流民之数日增。这正是:未雨绸缪杭州府,风雨飘摇汴梁城。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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