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没有错

在唐继第n次抱怨声中，公寓终于恢复了它本来的清净。
    Joe有条不紊的做着手里的工作，只在大门关上之后停顿了一下，她看了看关闭的大门，便继续着之前的事情。
    唐继对于秦城扔下他自己逍遥的行为极为不耻，因为这使他在巴黎度过了有史以来最寂寞的新年。带着这股愤恨，他只有无奈的坐上驶向机场的轿车。
    这个时段的巴黎机场不是很繁忙，空阔的机场大厅内没有多少人，唐继悠哉的插着双手在裤袋中，行李有专人打理，并不需要他费心。
    他领走在最前头，身姿挺拔，犹如三月桃花的俊颜倜傥风流。
    此时，在将要进入检票口的转弯处，他与迎面过来的长裙女孩擦肩而过。唐继不经意的稍稍侧身，她的发梢略过他的肩头，因他的转头而触上了他的脸。这一瞬间的触摸，仿佛一片羽毛落入了心间。
    唐继停下步子回身看去，女孩长发徜徉，一袭碎花长裙拽地生辉，从背影中他看出了女孩的高傲，否则她不会连走路的时候背脊都如此挺直。
    之前的擦身一瞥，唐继只瞧见了她的侧脸，她的眉心依稀有一颗小小的红痣，看不真切。可从这一瞥中，唐继可以肯定她虽不及沉鱼落雁之貌，却也担得起美艳动人之名。
    美丽的女人他历经无数，可让他驻足流连的，她还是第一个，唐继不经对这个长裙女孩起了兴致。
    想不到在这个冷清的机场里，也能遇上如此令他心动的女人，也算是安慰了他之前因被抛弃而“受伤”的心。
    唐继无声的划开嘴角，他的笑容魅惑的让人窒息，直至女孩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以后，他才对身后的人吩咐道，“去查查她的资料，尽快给我。”
    “是。”
    --------
    在唐继踏上飞机后的第三天，他在办公室里接收到了来自巴黎的详尽资料。在看过整整三张A4纸的内容后，唐继想，他也许对那个一面之缘的女孩不仅仅是一时的兴趣了。
    唐继默默的抽出一支烟，然后点上，辛辣的烟味直入咽喉，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想要她。
    而远在大洋彼岸的女孩这时正持着一罐啤酒，歪斜的倚着栏杆，眺望远处的河流，姿态妩媚，目光悠远。
    啤酒的味道没有改变，变得却是她此刻的心境。
    母亲，这两个字对她来说是有多重要，只有她知道。曾经以为，母亲只是忍受不了父亲的嗜赌如命才会含泪离开，甚至是抛下年幼的她独自转身。可原来，母亲的眼泪不是因为不舍丢下她，或许只是终于摆脱噩梦的喜极而泣吧！
    “呵呵~~~咳咳~~~呵呵呵~~~”她举起啤酒猛灌了几口，呛得几乎落下了眼泪，却仍要笑着。
    母亲，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而这种漂亮对于生在贫穷人家的她来说只能算作一种悲哀。人人觊觎的美颜在偶然的机遇下遭逢了她生命中最大的转折，那一晚，她被迫承欢在醉酒的父亲身下，苦苦哀求却也无济于事。此后，母亲便跟了当时的父亲，因为她怀孕了。
    母亲曾有一个青梅竹马，可也因此被迫分开。后来，或许是那男人太执着；又或许是母亲旧情难断。终于，母亲背着父亲偷偷地与男人来往。那时，父亲一门心思扑在赌桌上，总想着可以在赌桌上彻夜翻身，却从未察觉出母亲的反常。
    也许就在那时，母亲就心生了离开的想法吧！毕竟，父亲并不是全心全意的爱着她的，对于父亲来说，赌博才是他的最爱。
    她还记得那天，母亲牵着她的小手路过一个种满花的小院子，矮矮的白色栅栏内开满了淡蓝色的花朵，可又不全是蓝色，蓝色中央还夹了些紫色，很是好看。母亲在栅栏前停了脚步，静静的看着里面的花，她好奇的看看母亲，又看看那花，一朵朵像彩色蝴蝶般飞舞在绿叶中，可她不认得那花，只觉得好看。
    “那是鸢尾花，只开在这样温和的季节里。”
    她突然听见母亲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丝向往和莫名的忧伤。那时她并不懂得母亲的莫名忧伤为何而来，只是紧紧的抓牢母亲的手掌心，抬起稚嫩的小脸看着她。
    母亲在那片栅栏前停留了许久，在看着鸢尾花的时候，母亲总是蹙紧的远山眉有稍稍的舒展，那是年幼的她第一次看到母亲的笑颜，是那样美。
    所以，在母亲转身离开的那一霎那，她仿佛也闻到了母亲身上留给她的唯一想念，熟悉的味道，带着淡淡的花香。
    那时她想，母亲定是喜欢那些好看的花的。
    现在想来，当时在母亲驻足栅栏前的那刻，她是否想起了曾经的美好爱恋，还有那个给她这一份纯洁爱恋的男人？
    连尧又喝了一大口啤酒，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不知是被这朦胧月色熏染了眼眸，还是被童年往事触疼了心房。
    母亲的离开，当时的她是欣慰的，她不恨，她知道母亲在父亲身边是得不到幸福的。可另一方面，她却迷茫，为何母亲没有带着她一起离开，却只在转身前蹲在她面前，不断抚摸着她的脸颊，而脸上没有一丝留恋。
    为什么？年幼的她想不通。
    为什么？或许现在她有些明白了。
    那些事实，是母亲的故人亲口告诉她的；那些真相，是她一辈子无法摆脱的绝望。那么，现在的她该要怎么办呢？
    连尧想不通，为什么本就少的可怜的亲情到最后也要离她而去？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想想她的孤单害怕？为什么要连一丝丝的亲情都要拿走去给另外一个人？
    “母亲，你就是为了那个人才要抛下我的么？因为我只是……你被父亲侮辱的证据么？母亲…….你有没有爱过我？有没有…一点点不舍得呢？你拼了命也要保住他，那么我呢？我呢？呵呵……我呢……”
    连尧笑到最后只剩下满目的悲伤，还有那一脸的绝望泪水。终于，她还是落下了冰凉的眼泪，止不住。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如果这就是你穷尽一生都要维护的，那么，就让我来帮你完成吧……母亲……我帮你…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让他好好的活着……呵呵…呵呵呵……”
    最后的最后，连尧醉了，醉得只剩下笑容，夜风吹起落寞的发梢遮住了她绝美的容颜，在寂寞的月色下只留下了眉心的那颗红痣，冷而艳。
    --------
    塞纳河畔的清晨是浅灰色的，尤其是在冬季，披上温情的“外衣”向即将升起的旭日展现一幅温煦、亲切的景色。
    在这样的清晨中，连尧喜欢站在窗口眺望塞纳河和它的两岸。明净的天空更加活跃，更加蕴蓄，像人的脸庞，懂得微笑与悲伤，此刻的阳光照耀着为生计而忙碌的人们。
    对岸，旧书商们把他们的书籍摆放在岸边的护墙上，这些善良的商人们经年累月的生活在露天里，风儿吹起他们的衣衫，经过风霜雨雪的磨砺，使他们变成了塞纳河畔的古老雕塑，充满了艺术气息。这就是艺术的塞纳河，这就是艺术的巴黎！
    连尧略微整了整被风吹乱的长发，顺便关上了窗户，转身离开了那儿。然后，在床尾的行李箱里翻出一条长裙子套上，没来得及整理的行李就任它安放在那里，她也不去管它，反正这屋子就她一人，只要住的舒服就好，没那么多讲究。
    连尧背上画板，走出了住处。写生是她的乐趣之一，另外一个就是喝酒。宽大的画板遮住了她的大半身影，使她本就单薄的脊背愈显纤弱。
    走走停停，她最后终于寻到了一个较好的位置。于是她支起架子，安放好画板，各色颜料就堆在脚边，为方便自己取料。
    巴黎街头，像她这样作画的人比比皆是，因为这里本就是艺术的天堂！
    从塞纳河畔吹来的微微寒风，掀起了站在河畔作画的人的裙摆，碎花裙子随风轻扬，犹如翩翩展翅，她的人就好像是风中颤动的蝴蝶，执着却又坚强的盘旋在塞纳河畔，只为那得到一份安宁。
    不远处的男人驻足在对岸，背手望着安静作画的她，轻合的薄唇一角扬起一抹深意的笑，静静的望着她的身影，并不去打扰她。
    不知不觉中，骄阳高照，连尧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只作了一幅画，心境平复了许多，她开始收拾起脚边的颜料，作画可以使她平静下来，所以她并不在意画的好与否。
    连尧重新背上画板，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又笑了笑。阳光下的笑容有着令远处男人忘神的魅力，那是一幅怎样的图画？
    纤纤佳影，裙摆飞扬，背后忙碌的塞纳河也只能用来映衬她淡淡的笑容，沐浴在阳光下的妖娆身影，真正作出了一副美人如画。
    只见她朝自己方向一步步走来，唐继收起眼底的深意，莫不经心的看着她朝这边走近。这一次，他看全了她的容貌。若说自己有一些女子的柔美，而她却是毫无保留的展现了女人的美艳；若说自己的美是令人窒息的，那么她对于他来说却是令自己动容的美。
    再一次擦肩而过之时，连尧转头睨了他一眼，视线扫过他的脸庞后又若无其事的转开了，其间她撇了下唇角，那一抹笑若有似无，可唐继看清了。
    唐继停在原地，低头无奈的笑开，她是第一个对自己容貌免疫的女人，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