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没有错

第二日，秦云在晨光熹微中醒来，入春的阳光带着特有的温煦，海一般的从远方袭来，让她着迷。
    她赤脚站在落地窗前，秀发披肩，纤弱的肩头沐浴在春意盎然中。玻璃上倩影袅袅，明媚皓齿，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翠，鬓发贴着耳际顺延而下，一直落到了锁骨上。那对漂亮的锁骨中间有一朵含苞绽放的鸢尾花吊坠，三片花瓣上翘，三片花瓣翻卷，错落有致，栩栩如生。
    看着倒影中的自己，秦云抚上那朵娇艳的花蕊，指尖慢慢描摹花的形状、花蒂和花瓣，颊边的弧度越加明亮，睫毛下的双瞳也越加清澈。
    路昱目光温柔的看着网页上的照片，藏不住的脉脉含情。
    照片上的女孩似粉色精灵，轻易落入凡间，翩翩舞动于花间。即使他没有随父参加宴会，却也可想象出她在低首垂眸间是怎样一番神韵。
    那带弧度的嘴角似乎更上翘了些，眉宇间的涩涩也似乎更落寞了些。他认真的瞧着清晰的照片，不言不语。
    “放弃吧。”低沉夹杂着暗哑，还伴着不容察觉的叹息。
    突来的声音使他一怔，路昱无奈的苦笑，“阿司…”
    靠在床头的人没有回答他，他亦没有等待他的回应，自顾说着，“让我怎么能甘心？怎么能放弃？可是我又有什么理由不放弃呢？”
    他的视线重新对上光亮的源头，焦距有些闲散起来，“呵呵，她只把我当哥哥一般对待，在她心里，我一直是这样的存在啊…可我不是的，我……”
    最后一句话被掩在嘴边，路昱闪过痛苦神色，自嘲的笑笑。
    程司看他一眼，浅淡的一眼，尔后继续翻看手中的书籍，长睫毛覆盖住了眼底的担忧。
    他不需要劝诫，他需要发泄，所以，程司不说话，只做好听众的角色就够了。
    千里之外的某一西方国度，黑暗中有一双映着幽蓝的眼睛，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东西，目不转睛似入了神，眉眼中的阴郁较之前愈深一些，诡异的无声笑容令人发颤。
    一瞬间，屋子里再没有一丝光亮，恢复了之前的静默。
    咚咚咚！
    规律的三声。
    “少爷，晚餐准备好了。”
    门外之人静候屋外，立身垂首，笔直的站着。
    直到门从里面打开，他才跟在身后一起下楼，静得只剩下沉闷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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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秦氏的所有合作事宜商谈的差不多，就该到了分别的时候。
    机场内，一群衣着不菲身份不凡的男女在一一道别。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秦城与陆颜以及身后的晏殊、Hellen依次握手致意，秦氏和Lus的首次合作从目前看来非常融洽，各项事宜也洽谈的很合拍，陆颜这次的任务算是圆满告罄。
    陆颜被程京西不紧不松的拥着，对秦城身旁两眼盈盈看她的人说，“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抱歉现在才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礼物盒上有一个蝴蝶结系在上面，蓝色丝带牢牢的系好盒子，秦云接过礼物盒，“谢谢陆姐姐。”
    陆颜对她笑笑，对于这个如瓷娃娃般的漂亮女孩，她总是会体现多一点疼爱。
    “以后可以到S市来，让你程叔叔带你各处逛逛。”
    “好，等我放假了，就去找陆姐姐玩儿。”
    “到那时你陆姐姐可没法陪你玩儿了。”孟远东示意的看一眼陆颜微凸的腹部。
    秦云立时反应过来，“对哦。”高涨的情绪一下子瘪了下去，鼓起的脸颊随那情绪也一起瘪了下来，恰似一双清淡的酒窝浮在嘴边。
    众人看着这个可爱的女孩脸上俏皮的模样，都不禁微笑开。
    秦城用带笑的眼望她，抬手安慰的摸摸她脑袋。
    众人又不动声色的观察到这一幕，很有默契的淡笑不语，心中各有计较。
    “不过，小丫头来了S市，也可以来找我，既然陆姐姐没空，你程叔叔肯定也不会得空。只要小丫头来了，肯定热情招待，这不是还有这么多其他叔叔伯伯么？”孟远东也很喜欢这丫头。
    瞧着这一大群长相俊逸气度不凡的叔叔伯伯们，秦云自是一脸喜色，能得到如此多人的疼爱，是一件非常非常开心的事儿。
    “小丫头人缘儿真好。”唐继在一旁酸溜溜的一语双关，促狭的眼梢睨向身边冷酷的男子，男子视而不见。
    在依依不舍的惜别中，一行人最终踏上了飞往S市的航班，入眼的飞机渐渐滑向更高的云雾中去，慢慢消失，直到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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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日过后，四月初，秦云就要开始重新投入紧张的高三学习氛围中去了。高考时分迫在眉睫，掐指一算，也不过是百天左右的日子。
    秦云全神备战高考，想要考出一个理想的成绩。
    可每次唐继看她如此认真的看书做功课，都忍不住逗她。
    “以你小爸的能力，就算考不好也不愁没大学念，小丫头又何必这样拼？”
    每每听过之后，秦云都会投给他一个白眼加鄙视的眼神，然后继续复习功课。
    她对设计方面的专业比较感兴趣，又不想离开C市，离开小爸，而C大的设计专业分数又出奇的高，所以，她必须全力以赴，不能懈怠。
    这些话她并没有对秦城说过，只是照着自己的想法，暗暗下的决定。
    就算是周末，她也会一整天消耗在书房里，练琴的时间也渐渐的变少了。
    现在书房被她当作了自习室，每到晚上，秦城在书房里办公看文件，秦云就在对面的位置上温书复习。
    除了轻浅的呼吸声就只有唦唦的翻书声了，偶尔的一个抬首间，秦城就能看到她柔软乌黑的发心，可以看到在她头顶有两个小小的发旋，一前一后，还可以看到那一双浓密卷翘的睫毛，睫毛下的眼瞳是那么的明亮透彻，如一汪湖水，沁人心脾。
    秦城喝一口她泡的蓝山，浓浓的香味愉悦了他。
    滴滴！
    秦云放下笔，查看短信内容。
    “我有东西给你，xx号上午10点，机场门口见，我会等你。”
    秦云盯着手机屏幕发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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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餐时候，秦云提不起胃口，秦城以为她是一如既往的挑食，遂把自己的餐盘与她的调换，吃掉她盘中不吃的食物，又轻拍拍她低垂的小脑袋。
    待到秦城离开去公司，秦云仍是没有吃完餐盘里的鸡蛋，一把推开餐盘，离开座位，走上楼梯。
    一上午，秦云都没有精神，眼看快到约定的时间，她回卧室换了一身衣服就出门了，照例是齐叔送她去机场。
    等赶到机场的时候，其实已经过了10点，可秦云一下车就看到了机场外边等待的人，左右顾盼，没有一丝不耐，不像她，等不到肯定会不耐烦的。
    秦云走到他身后，伸手拍了一下，瞧他猛一回头，露出可称之为惊喜的神情，心里有丝疑惑。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秦云有些抱歉。
    路昱没在意她的迟到，无所谓的笑笑，她潮红的脸颊很诱人，让他忍不住想去触碰，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在头顶的那只手还没覆盖上她时，秦云便下意识的躲开了他伸来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中。
    不知为什么她不习惯其他人做和秦城一样的动作，潜意识里认为只有他可以对她做这样的动作。
    路昱嘴角的笑尴尬的悬在脸上，伸出去的手掉了个方向又伸进了裤袋。
    秦云也察觉到俩人之间的尴尬气氛，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来化解这种情况，遂低头盯着鞋尖，好似上面有值得关注的东西。
    “喏。”
    他手中的盒子挡住了她看鞋面的视线，不解的看看那盒子，又抬头看看他，“什么？”
    路昱也看她，说，“送你的礼物。”随后补充一句，“生日礼物。”
    她的生日已经过了好几天，“你叫我来这儿就是为了送我礼物吗？”
    路昱抿唇一笑，说，“对。”
    “那为什么要在这儿？”秦云不解。
    “因为等会儿我就要走了，我怕来不及给你。”
    “去哪儿？”
    “纽约。”
    秦云睁着清澈见底的瞳眸，大大的，亮亮的，扑闪着愈加疑惑的眼神问，“为什么要走？”
    “你今天的问题好像很多。”路昱说这话的时候却没有一丝不耐，眼中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秦云觉得失落，那股子失落在心底漫开来，是因为他要离开去国外了，从此就少了一个真正会关心自己的人，如哥哥般对待的人。
    “那你还会回来吗？”
    那双令他不忍拒绝的眼睛，无不在充满期待，连那一星不舍他都读懂了，使他快要绝望的心渐渐复苏。
    “会的。”为了她眼中的那抹不舍，一定会再回来，那时他或许不再是现在这副不堪一击的模样了。
    看到她重新绽放的笑颜，路昱的心中一片明亮。
    “给我一个拥抱吧？算作是我的临别礼物，好么，秦云？”
    他的声音一贯好听，不如秦城的低沉，没有唐继的性感，更没有程司的淡漠，仿佛一涓溪流，绵绵流长，温润如玉。
    秦云低头不语，复抬眼看他，左右不过一分钟，路昱却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漫长且煎熬。
    “好。”
    路昱终于闻到了鸢尾花香的清甜。秦云靠在他肩膀上，双手垂在两旁却不知所措。
    “以后如果功课上再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找阿司，如果有其他解决不了的事情，也可以找他”
    “嗯。”
    路昱放开手臂，俩人的距离又恢复到之前的样子，“我走了。”
    秦云不说话，只抿着嘴巴看他。
    “秦云，我要走了，礼物回去后再看。”他只背了一个简单的行李包，孑然一身，没有其他累赘，“再见。”
    他带走了清凉的薄荷气息，带走了温和的笑容，带走了黑曜石的眸和如墨的发。
    秦云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渐渐不见，和柱子后面那双眼睛一样，有不舍，还有失落。
    秦云摸上颈间的吊坠，花型吊坠被她紧紧攥在手心，刻入肌肤。
    爸爸走了，妈妈也走了，连路昱也走了。现在她开始祈祷，小爸不会离开她，永远不会。因为她只剩小爸了。
    从她收到短信后心里就开始莫名的不安，原来这种不安是路昱要离开了。
    她默默的站在原地，沉闷的想着。
    忽然，一双黑色皮鞋出在她眼下。
    在她抬头的瞬间，眼帘却像不堪重负般的不自主的闭了起来，然后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