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夏未央

有人喊着。
  
  多多揭开帘子问：“大叔，发生什么事了。”
  
  粗布短衫的男子停下来，喘息着说：“上头说城内混进了奸细，要全城禁严。这就要关城门了。唉！俺家婆娘可等着我买材买来的米下锅呢！”
  
  说着，他依然向城门挤去。
  
  马车根本到不了城下，多多便远远地看到关闭的城门下聚集了上百的百姓，吵吵闹闹。
  
  正在这时前方一骑金戈铁马跃于墙上，那人冷目俯瞰着城墙下的百姓。
  
  众人噤声。
  
  多多一见那人，顿时脸色剧变，五皇子段自铮？他不好好地呆在京都，跑到这里做什么？还真可谓是冤家路窄。
  
  段自铮立于马头，开口道：“本王可是爱民如子，不希望看到什么流血事件。可这种事情也需要大家配合，官家办事，可是违令者格杀勿论。”
  
  一语言罢，再无人吵闹着要出城。百姓都老老实实地接受上面的审查。
  
  有分队士兵实行搜查令，特别是那些外来人员，都要一一核查身份。
  
  多多与红叶暂时躲过搜查，可也明了一时半刻出不了城，便暂居于客栈。
  
  是夜，禁城令一出，各商铺客栈都牢牢地栓了门。
  
  不想街上传来一阵喧嚣声，客栈大堂中的众人面面相觑。
  
  正在这时，“哗啦”一下，五横指厚的大门被踹开，门栓齐断。
  
  一白发老者背着一蒙面女子风尘仆仆地闯了进来。
  
  二楼的多多不经意一看，吃惊喊道：“老芋头。”
  
  那老者愣了一下，向上巡视一周目光才落在多多身上。
  
  多多做了一个手势，老芋头才认出多多，面色一喜，飞身上了二楼，对多多说道：“丫头，救我。”
  
  多多与红叶对视一下，红叶了然，点点头，领着老芋头他们进了房间。
  
  当下，店小二颤巍巍地上前想去把门栓上，可一看外面，立刻退后，躲了起来。
  
  这回进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一劲装老者正与官兵们相斗，大堂的人立刻噤若寒蝉，吓得瑟瑟发抖。令多多吃惊的是，那老者不是别人，而是段自意府上的哑伯。
  
  只见哑伯身手矫健，从容应对众士兵的围攻。可最后哑伯依然寡不敌众，好不容易才从五皇子手下脱身离去。
  
  刚有士兵想去追，段自铮却制止道：“慢着，不用追他。白发人背着跛脚女子想也知道不会跑太远，应该还在这个楼里。现在传令下去，给我仔仔细细地搜查这个客栈。”
  
  大队的官兵涌到楼上，挨个儿房间地搜查，多多立刻拦住官兵说：“我家公子正在沐浴，实在不不太方便。”
  
  领队的稍皱眉头，多多一锭金子立刻悄然奉上。
  
  “怎么回事？”多多听到背后段自铮冷然问道。
  
  多多换了一张笑脸，转身扑上前说道：“我家公子正在沐浴，实在是……”
  
  手持铰丝长鞭的段自铮冷脸说道：“打开。”
  
  多多哈着腰说：“官爷，你看，这真的不方便。”
  
  “小翠，让他们进来。”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从屋里传来。
  
  多多听得极其刺耳，“小翠”，还真是大众化的名字，可谁让她就是丫鬟装扮。多多不敢有丝毫怠慢，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房门。
  
  屋内一架蓝色花鸟屏风挡住了冒着氤氲水气的浴桶，外面只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的人影，可里面的水声倒是不停传出。
  
  “回禀殿下，没有。”官兵在搜遍整个屋子候汇报道。
  
  段自铮的目光投向屏风，多多一见他有上前的趋势，立刻拦住，搓着手说：“这个，真的不方便。我家公子已经有相好的了。”
  
  “噗”地一身，身边有官兵笑了出来，可那人看到段自铮的眼神，又憋了回去。
  
  段自铮脸色铁青，嫌恶地瞪了多多一眼说：“让他自己出来。”
  
  “那么，请诸位回避一下。”里面的男声说道。
  
  多多、段自铮和官兵们都纷纷转过身去，多多只觉得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只嫌对方穿衣服慢，一抬头竟看到段自铮满脸通红。
  
  “可以了，只不知各位官爷有何贵干。”一男声朗声问道。
  
  众人转身，多多立刻惊呆。只见对方微敞前襟，发丝滴水，剑眉清目，宽额高鼻，好一个翩翩男儿郎。
  
  段自铮自男子出来就不再往他身上瞟，只低声对手下说：“进去搜搜。”
  
  “什么也没有。”不多时有人回道。
  
  “撤。”段自铮领着官兵迅速撤出。
  
  多多恭送他们出去后，关了门，将手伸到那俊郎男子脸上用力掐着说：“红叶姐，你哪里弄来的这么好的面具？”
  
  “痛，多多。”男子呻吟着出声，却是老芋头的声音。
  
  多多睁大眼睛怪叫道：“你是老芋头？”
  
  “多多，快拉我们出去。”红叶的声音从榻下传出。
  
  多多弯腰一看，那个狭小空间竟然藏了两个人，这两人可不就是金大当家和红叶？
  
  红叶趁多多的力，从床榻下钻了出来，拂去头上灰尘，笑着说：“还好你在外面我家公子我家公子地喊，这倒让我想起当初段自铮断袖的由来。”
  
  老芋头正小心翼翼地扶着金大当家出来，顿时炸毛道：“那小子是断袖？”
  
  多多和红叶对视一下，点点头，那边金婉芳也忍笑着。
  
  “原来婉芳你也知道。既然你们知道怎么还让我故意把洗澡水撩得哗啦哗啦响，还让我能有多慢就有多慢的穿衣……”老芋头报怨着。
  
  “咳咳咳”金婉芳突然咳嗽起来，老芋头立刻住口，号上金婉芳的脉。
  
  “其实这两位姑娘都是好意。”金婉芳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除了胸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老芋头紧张地问。
  
  “没有，他们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敢把我怎么样，你不用紧张，只是婉芳对适才姑娘的所谓有些不解，不知这位姑娘是否可以讲解一下。”金婉芳故意岔开话题，对红叶说道。
  
  红叶听见对方这么说，便坦然落座，打开手中的扇子，悠然说道：“既然如此，反正搜查的官兵也都走了，大家一时半刻也不能离开，我红叶就给大家讲段野史。”
  
  多多看到老芋头确定金婉芳真无大碍才舒了口气。
  
  “这个故事要从段自铮未成年说起。这五皇子是当今慕容皇后的嫡幼子，可是整天被人捧在手里的主儿，可惜交了一帮纨绔浮华之友。小小年纪便去逛鸭馆，恩，他被人灌醉，迷糊之间似乎闯入一清倌的屋里，看了人家洗澡，最后便宜没占到，倒是被人打破了头。”
  
  多多奇怪道：“依，这事我还真没听说过。不过你不是说不碰朝廷的事，怎么对这事知之甚详？”
  
  红叶笑着说：“我虽不过问朝廷之事，可这故事中的另一主角我倒是有过一面之缘，所以我知道也并不奇怪。而这件事情毕竟关系到皇家脸面，事情也就没扩大。只从此五皇子留恋坊间有了断袖的称号。”
  
  “那么你认识的那位朋友与老芋头很像？”多多指指正懊恼地揪着自己刚染黑头发的老芋头问道。
  
  红叶收了扇子，瞄了一下，说：“刚进来是不像，不过我对我的易容术还是有几分自信，当时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就算他身上只有一份我那朋友的味道就能让五殿下分心，到时胜算就大点。再加上老芋头真的没那么老，剃了胡子的样子还真让我吓了一跳，我便就着我那位朋友的样子装扮了。”
  
  “然后你先让老芋头去沐浴，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让大家将注意力都放在屏风里面，所以在检查外面时草草了事。那些官兵自然不会检查狭窄的床榻下面。”一直没出声的金婉芳突然开口道，“果然是鼎鼎有名的江湖百晓生红叶先生，不应该是红叶姑娘。婉芳佩服。”
  
  红叶不好意思地说：“不敢当，金大当家才是女中英才。其实我也没有十分把握他们就定然不会检查床下。可就算检查也无妨，这狭小空间明眼人只觉只够藏一个男子，到时我一个人出来，只说是仰慕公子的风采，才会躲在床下，随便闹上一闹倒也无妨。”
  
  “可那声音怎么回事？”多多郁闷道，“我可不记得老芋头会变音。”
  
  那个声音绝对不是老芋头的。
  
  金婉芳指指红叶，说：“声音是她发出来的，当时还吓我一跳。”
  
  好吧！多多想起来，红叶会口技，她这回算是服了。
  
  翌日，清晨，天微明。
  
  “多多，段小子说若是遇见你便转告你一声，不要去京都，在永陵等他。”老芋头背着金婉芳说。
  
  “不行，傅老将军的孙女的下落不明。我还要找到她。”多多否定道。
  
  “依，你不知道傅丫头在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