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花落霜满天

    凤曦感受着脖子上的压力加大，能呼吸的空气在不断地减少，眼前的人变得那么模糊，那种窒息的痛苦对于她来说，却根本不足为道，她只是在不断地笑着，笑得那么凄凉。终于思绪停滞，周围的一切声音再也听不到，她就这样跌进了无尽的深渊，被黑暗紧紧包围。
    手中的人看起来就像是睡着般安详，他伸手探去却没有任何气息，这般神秘莫测的女子竟然就这样死在了他的身边，而将她杀死的就是自己，他还是真是不负玉面罗刹的称号啊，杀人如麻，嗜血如命。
    “啊！”莫铃儿好不容易挣开了莫萧南，哪知道一进马车却看见欧阳墨翟的手掐在凤曦的脖子，脸上的表情就像罗刹般恐怖。
    “凤姑娘！”莫萧南听到声音，马上停了马车，将凤曦从欧阳墨翟的手中抱了出来，手中的躯体却是那般冰凉，就好像在诉说着她的离去。
    “她死了。”欧阳墨翟平静地宣布着，不过就是一个女子死了，他根本不需要在乎什么，他的生活就是如此，不是杀人，就是被杀，对于人命他早就麻木。
    “为什么要杀她，她做错了什么？”莫萧南不敢相信前一刻还鲜活地活在自己眼前的凤曦就这样死了，还是被这个平静的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三皇子杀死的。
    “她太神秘，太莫测，这样的人跟在我身边，只会拖累我的。”欧阳墨翟冷冷地看着莫萧南眼中的不敢置信，他只是预先处理掉可能威胁自己的寻在，这个人却以这种眼神看着他，好像他放了什么无可弥补的罪孽似的。
    “她最大的错误就是遇上你。”莫萧南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世人会将玉面罗刹的称号赋予欧阳墨翟，这个人根本没有人的心，遇事永远只知道用杀戮来解决，这是他作为将军的绝对优势，却也是他作为人最大的悲哀。
    “你这是在指责本王吗？这女人到底哪里好，值得你不顾自己的性命这般维护？”欧阳墨翟真不懂莫萧南何以那么气愤，他和凤曦明明不过刚刚认识几日，现在竟可以为她那般激动，这与他所处的世界根本不同。
    “能被铃儿亲近的人，从本质上就是个善良的人，有时候孩童比你我都更容易看清人。”莫萧南抱过身侧哭得那般伤心的莫铃儿，开始觉得自己当初为了能够有能力救弗谖而找上这个三皇子的决定是那么草率。
    “念在你还有能力能救皇上，我就不杀你，现在你马上放开这女子和我去京都。”听不懂，也不愿懂莫萧南说的，他不需要善良的人跟在身边，他只需要能为他所用，对他无害的人为自己效忠。
    “如果我不答应呢。”莫萧南眼中酝酿着坚定，他不会丢下怀中的人的，她已经枉死了，又怎么能让她这样曝尸荒郊野外。
    “你在考验我的耐心。”显然被莫萧南这样的态度惹怒，欧阳墨翟眼神阴沉下来。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情况下，一阵虚弱的咳嗽声响起，凤曦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看着愕然注视自己的人苦涩地笑了笑，果然还是死不了啊。
    “这是怎么回事？”欧阳墨翟最先回过神，看着凤曦质问道。
    “我跟你说过，我连选择死亡的权利都没有。”声音因刚刚的窒息而变得沙哑，凤曦每说一句喉头就像火烧般难受。
    “难道凤姑娘你是不死之躯。”虽说对于那些旁门左道不熟悉，但是莫萧南曾听家乡老一辈的人说过这世上有那么一类人，他们受到神的诅咒，能不老不死，却永生永世只能被这具人类躯体所束缚，无法得到解脱。
    “算是吧。”凤曦知道他想到什么，只是她的情况比那些人还要特殊些罢了。
    “那么说，你无论如何都死不了。”欧阳墨翟也听过那传说，没想到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存在。
    “是的，所以皇子殿下你还是省点力气去对付你真正的敌人吧，至于我，一旦完成我们曾经的约定我就会离开，去我应该去的地方。”凤曦说道，遇上这个男人是意外，她也不过是想早点将这个错误修正，让彼此回归到各自的生活之中而已。
    “你活了多久？”根本没在听凤曦的话，欧阳墨翟自顾自地说道。
    “太久了，我已经记不清了，大概比这皇朝还要久远。”凤曦不打算将所有的事情都告知这些人，有些东西还是不要讲得太清楚的好。
    “是吗，那真的是很久了呢。”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不老不死，想必对他们来说只是将他们的灵魂永世束缚的诅咒，欧阳墨翟深深地看着凤曦，她原来也和自己一样拥有不愿为人所知的伤，就姑且信她一回吧，“就如你所愿，一旦皇上的病情稳定，你就必须离开。”
    “我可以认为你这是相信我的表现吗？”凤曦起身，拂去衣服上的灰尘，眼中只容得下眼前这个男子。
    “如果以后你威胁到我，本王还是会杀了你的，即使杀不了你，也会将你永远囚禁的。”欧阳墨翟不喜欢她现在看自己的眼神，那好像夹杂着许多陌生情感的眼眸让他的心揪得生疼。
    “但愿我们永远都不会面临这样的局面。”像是对他说，又像是对自己说，凤曦轻声地说道，眼神十分飘渺，找不到聚焦点。
第十八章 进宫 
    很快大家又都回到了马车里，欧阳墨翟这次没有再进马车了，只是在车外赶着马车，速度比之前慢了很多。
    莫萧南因为担心凤曦的伤势，所以坐进了马车，但是再三检查，却发现她的恢复速度快的惊人，像她伤痕累累的情况，常人不休息个一两年是康复不了的，可她却只用了几天身体就已经自动结痂了，“凤姑娘，这怎么跟我听说的不一样，照理说，这不死之躯虽可以保不老不死，却因诅咒的原因在无形中阻碍受到伤害后的恢复力，一旦受伤就是绝对致命，疼痛也是常人的十倍以上，死不了，也动不了，只能默默承受着。”
    “你想问我为什么这么快就好了？”凤曦了然地看着他，他的家乡就是不死之躯最先出现的地方，他知道自然比一般人要多。
    “恩，我第一次见到不死之躯，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我想更多地了解这个，总觉得以后会有用。”莫萧南眼中带着强烈的求知欲，这对于医者的他来说，是绝对可遇不可得的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我幼时曾服用一种特殊的草药，那之后我的身体恢复力就比常人快十倍，甚至到了后来我的血肉皆是上好的灵药。”凤曦缓缓道来，这副躯体的曾经，也是她的曾经，她并不打算舍弃，也不打算隐瞒。
    “凤姑娘，你把自己这么隐私的事情告诉我，难道不怕我出卖你吗。”莫萧南听到她的回答没有兴奋，反而苦着脸看着一脸笑意的她。
    “因为我相信你。”因为那个孩子信任他，所以她相信他，“你会为我保守秘密的，不是吗？”
    “爹爹一定会保守，铃儿也会保守的。”莫铃儿不甘心自己被忽略，马上嚷了起来，手上还不忘做出发誓的姿势。
    毕竟还是个孩子，心中哪有那么多的复杂，凤曦看着比在场的人相对简单多的莫铃儿笑了起来，或许陪这些人同行是个不错的决定。
    欧阳墨翟默默地赶着马车，显然也听到刚刚凤曦说的，这么说来，当初她能在重伤的情况下救了他，就是因为用了她的血，难怪他醒来之后她的脸色比他刚见到她的时候更难看，这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自身都难保了，竟然还要花费力气去救他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
    听着车内不是发出的笑声，他只觉得怒气在心里酝酿，至于到底生什么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终于在日夜赶程中，他们来到了目的地京都，一路上不知道是乔装打扮起了作用，还是有人暗中相助，竟然一个刺客都没有遇见。
    马车在京都的大街之上穿梭，嘈杂的叫卖声，热闹的吆喝声，属于大城市的繁华就这样展现在他们眼前，这是皇朝最大的城镇，也是皇家坐落的地方，相比较漠北更多了一股尊贵的气息。
    马车被停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之内，欧阳墨翟率先下来马车，仔细观察着四周，在发现没有可疑情况之后，才将他们从车内扶了出来。
    “这里是？”凤曦看着毫无人烟的地方，不觉得这是皇宫的入口，再看着欧阳墨翟草木皆兵的样子，知道事情越来越不简单了。
    “宫里耳目众多，我们不能明目张胆地进去，只能等到深夜巡逻有所松懈的时候。”欧阳墨翟解释道，脸上没有一丝放松，接下来才是最危险的，“这马车太过显眼，我们不能再用了，从现在起我们必须自己走了。”
    “你们皇家人就是麻烦，连进自己家都还要防这防那。”凤曦不以为然，只是望着远处巨大的宫墙感叹道，这样一堵墙拦住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其实三皇子所言极是，来到这京都之地，凡事都要小心。”莫萧南觉得一进入这京都就浑身不舒服，还是注意点比较好。
    “那我们就等到晚上，那时或许有场好戏等着我们呢。”凤曦收回凝望的眼神，在马车内舒适地躺了下来。这一路上，虽有人替他们善后，不过来到这京都那些人便不好再贸然出手相助了，一切只能靠他们自己，这夜晚只怕是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