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爱

找个人就近照顾他。”
  一栋酒店公寓住两三个人或许还可以，再加上奶奶还有她的护工就显得拥挤了起来。我和秦晋说，最后搬回以前的那个别墅。原本老六和老四并不同意的，他们认为在那个开枪的凶手没找到之前，秦晋回别墅太危险了:别墅大保护起来也麻烦上许多。秦晋却没将那个放在心上。他当时只是握着我的手浅笑，好似老六说的那件事情与自己无关。
  我看着他唇边的笑容，总觉得他已经算计到什么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担心。或许他发现了？可是如果他发现的话怎么一点动作都没有呢？我可不认为秦晋是那种为美人不要江山的人，虽然我也不是美人。
  每天夜里我靠着他睡，总是会半夜醒过来，因为热。我本身就很怕人，长肥之后更加怕热，冬天的天气在屋子里我依旧穿着夏天的衣服。秦晋自己本身就是火炉一个，到了后期我都不愿意他抱着我睡，这样很不舒服。
  我移开他的手，没想到这个动作却惊醒了他。他睁开眼睛那一刻眼睛里带着清明，一点也不像是熟睡之后被吵醒的人。他看了看我什么都没说，将已经跳掉的空调打开。房间里的空气终于凉快一点，我才靠着他的手又睡过去。
  毕竟大冬天开空调是非常不好的行为，秦晋的身体因为之前的那次枪伤变得非常不好。没多久就感冒了。他为了不传染我所以搬去书房，我偶尔经过书房的时候听到里面的咳嗽声，眉头一紧，以前很少见秦晋生病的。至少这两年来我很少见，今年他倒是和生病挂钩了，药总是吃不停，跟以前的我一样。
  我们搬回别墅没两天，奶奶也搬了进来。她最近的精神好了很多，连带着医生也说这是一个奇迹。像奶奶这样的痴呆症患者，真的可能好起来么，我没直说但是心里也明白。以我现在的情况自然不能推着奶奶的轮椅散步，不过我依然跟着她散步，美女医生说每天走一走对我身体好，而且生产的时候也不会那么痛苦。
  后来秦晋身体好一些，散步的人数从原本的三个变成四个。我的肚子越来越大，这使得我自己连弯腰都困难，走路的时候由秦晋扶着。预产期是在三月二十一日，刚好对上立春。关爷爷来看奶奶之后说，可以叫秦立春。我顿时有些无语，但是我没立刻反驳他眼睛朝着秦晋飘过去。如果他敢让女儿叫这个名字，我连女儿一起带走。
  秦晋当然没有应下来，他握着我的手对秦关笑道：“爷爷，孩子的名字我早想好了，叫秦思。”
  秦思，情思，情丝。
  他说这话的时候直直的看着我的眼睛，颇有深意。我装着没有听到却依旧对他笑。现在，笑成了我掩饰自己的工具了。证据已经搜集得差不多，秦晋让人带着工作回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在记录他们的工作。
  问题在于，我怎么将手里的证据交给检察官。
  交给谁都不妥当，秦家在官场那么多年，盘根错节肯定有无数眼线。我原本还在苦恼，那天在巴黎贝甜遇到齐崇让我豁然开朗。这个年轻的检察官，肯定还没有被秦家收入囊中。装有证据的U盘我一直放在奶奶的房间。那个地方是他们都不会检查的。而且我出入那里，在里面呆多久都不会让人起疑。到底要怎么给他？
  我将U盘重新放入柜子里，心中不免叹息起来，身在这个牢笼怎么都出不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
  刚刚进入三月，天气还是很微凉的。那天我看着护工给奶奶穿衣服，忽然注意到她的手动了。奶奶最近精神一直时好时坏，我原本就在担心着。她看向我，手抬起向我伸来：“丫……”我还在愣，她就想着起身过来。可是她的身体依旧虚弱，双腿支持力不够竟然倒向前方。
  “奶奶！”我原本想过去搀扶她，但是我的身子重，动不了那么快，幸好护工及时过来将奶奶搀扶住，小五这时也将我扶起来到她身边，“奶奶。”
  “丫头。”这一次，奶奶清清楚楚的唤我。这一声呼唤我已经有近两年没有听到。我捂着嘴，泪水就这么不由自足的流下来。
  “别哭。”她艰难的摆摆手，“来，让奶奶看看。”
  我现在大腹便便而且水肿得严重，当奶奶的手摸上我的面颊的时候，我还是没忍住泪水。她轻轻擦了擦，没有太多的力气：“丫头啊，你嫁人了，怎么也不让奶奶看看孙女婿。”
  秦晋接到消息之后赶过来，我已经让人将奶奶送回房间。今日奶奶的精神出奇的好，竟然也跟我说了会话。秦晋到的时候，她正握着我的手询问宝宝的近况。接着她的目光转移到门口，上下打量刚刚到门口的秦晋
  “是你啊，老关的二孙子。”
  “奶奶。”秦晋面不改色的来到我身后，双手放到我的肩膀上，“奶奶看起来好多了。”
  “老婆子我自己的命我自己知道。”奶奶抓着我的手，“当初我就和老关说给你们介绍介绍，没想呢还没介绍你们自己就好上了。以后我这个孙女就交给你了小子。”
  “我知道。”
  “奶奶，等会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奶奶打断了：“检查什么，我都活了这么多年该死了。”她看了看我，“原本我不放心你，不过既然找到了照顾你的人，我就放心了。”
  “奶奶！”
  “丫头，你出去，我有话跟他说。”
  “……”我虽然不愿，也不想此时违背奶奶的意思。秦晋扶着我出门，说了句放心就轻轻将门关起来。我一生都不知道奶奶跟秦晋说了什么，我曾经问过秦晋，但是他怎么也不肯说。每次问道，他总是笑然后用各种方法转移我的注意力。
  我在门外没等多久，秦晋出来了，他将我重新扶到原来的椅子上之后直说一句：“我在外面等你。”
  其实我心里也明白，秦晋心里也明白，而奶奶比我们更明白。我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泪水啪嗒啪嗒的掉。奶奶靠在床边上看着我怎么止不住哭只能无奈说：“跟你妈妈一个样子，她怀孕的时候也是这样多愁善感。”
  “……”
  “丫头，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全部都得记住。”
  “好。”
  “在老家的老房子里，我的床铺下面靠墙的那一边，从床尾数第三个瓷砖后面有我们夏家最后的底牌。”奶奶缓缓的说，我抬头看她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我原本以为，哥哥的信已经写上了全部，没想有很多事情是爸爸没来得及说的而由奶奶最后告诉了我。
  东海的地下面的确有宝藏，只不过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多。那批宝藏早在爸爸修剪东海的时候已经被秘密挖了出来，里面有着日军留下来的三箱黄金。那三箱黄金成了夏家发迹的最初资产。
  现在在老屋的保险柜里剩下的黄金就是当年黄金的最后一部分，爸爸将它们重新熔炼分别藏在三个不同的地方，一个是那个保险柜，一份在老家的房子的地窖下面，最后一份在爷爷的墓里。
  在奶奶床下瓷砖的后面，有东海的地契，爸爸的私印，还有这么多年爸爸与各路高官结交的账本，其中包括了李微云。
  “你爸爸和李微云有过一段，在你妈妈死之后。”奶奶说道这里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丝恨意，“我当时死都不愿意让那个女人进门，带着你回到老家去住，最后你爸就和她断了。那个女人居心不良，我一早就看出来了。”
  原来李微云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打上东海的主意了？
  我握着奶奶的手：“奶奶，爸爸他们……”我其实一直都没跟奶奶说起爸爸和哥哥的事情。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知道。”奶奶拍拍我的手，“我虽然老了，病了。可是我什么都知道，外面那个男人不是你的丈夫，对不对。你哥哥和你爸都不在了吧。”
  “……”
  “丫头，我虽然不清楚你和那个秦晋到底发生什么，可是你必须记住一点。不要委屈自己。奶奶看得出来，他很在意你，很喜欢你。所以奶奶才让他照顾你。不要因为一些旧事，蒙蔽了自己的眼睛。”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我脸上的泪擦去，“你爸爸不在了，你哥哥也不在了，奶奶也不能陪你太久。以后，没有人给我孙女擦眼泪了。丫头，记住奶奶的话。哭过这一次就不要再轻易哭了。因为这世界上真正心疼你泪水的人不在了。”
  “我记住了。”
  奶奶欣然笑了，这让我心头一紧，猛地抓住她的手：“奶奶。”
  “丫头，把我葬在你爷爷身边。奶奶想他了。”
  我哽咽着说不出话，只能点头。奶奶看着我，最后微笑着闭上眼睛。我喊着她的名字，整个人从椅子上跌了下去。秦晋估计听到声响打开门进来，连忙来到我身边将我抱起来。
  我只感觉肚子撕裂一般疼，眼前什么也看不到，小腹传来的疼痛消磨掉我所有的注意力，好像是什么破碎掉了。
  秦晋低头看一眼，冲着外面吼一声就将我横抱起来。我看着他的侧脸，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我的羊水破了，小腹上又传来一阵疼痛，让我忍不住喊了出来：“秦晋。”
  “没事，我在这里。”他抚摸过我的额头，“我在这里。”
  他将我抱上车，然后车子迅速启动。我缩在他的怀里，等待下一阵疼痛来袭。那感觉比之前更加猛烈，我几乎就要这么痛晕过去。隐约的听到他在喊我，我睁开眼睛看他，忽然想起奶奶的话连忙抓住他的衣领：“秦晋，奶奶……奶奶要土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