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在校园

  圣光降落在黑暗神塞特的头顶，他痛苦地嘶叫，在地面难受地翻滚，他全身的皮肤几乎要被撕裂。
  圣光是父神的爱，是父神赐予世间万物的光明，是神的洗礼。
  该隐默不作声地走出祭坛所在之地。后来，该隐对亚伯说，他憎恶上帝，上帝使他与他爱的人分离，上帝使他的弟弟受到非人的折磨。
  亚伯在原地愣住了。惨叫声与绚丽的圣光形成鲜明的对比，那在惨叫的是他的弟弟啊，而那让他弟弟痛苦的人是他的爱人啊。
  那时，他甚至不理解他为什么会爱上玛丽安娜了。他爱她的善良，他爱她的美丽，他爱她的智慧。而她却让他的弟弟痛苦。
  之后他与玛丽安娜为信仰问题吵了一架，两人至此好合好散，而他的心里永远只有玛丽安娜一个人。
  
  时光回到眼前，齐轩清晰地听到苏文逸在高声说：“黑暗之物哟，我饶恕你的错，正如我们的父神也会饶恕你的错。今日的我早已不比往昔，但我仍在赎罪。黑暗之物，在父神面前为你的罪行祈祷吧。”
  苏文逸短发瞬间伸长，黑亮光滑，如绸缎一般垂在腰际，她的眼瞳异变成了血红色，两颗犬牙锐利无比。苏文逸的皮肤是失去血色的苍白，嘴唇呈漂亮的鲜红色，表情麻木，如同生存了千年、看透万事万物的始祖。
  齐轩彻底惊呆了。
  前一刻，苏文逸还是一个完好的人类小女孩儿，但现在，竟然突然变成了……血族？
  
  齐轩脑子里闪过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想法，他不确定地唤道：“玛丽安娜？”
  苏文逸的视线缓缓落在了齐轩的身上，她莞尔，笑容动人，眼神却是凄美万分：“亚伯，我知道你还爱着我。我沉睡了千年，如今在一个人类女孩的身上得以苏醒，我不再完整，我不再圣洁，我无法承受你的爱。”
  齐轩的想法得到了验证，他怔了怔，道：“……玛丽安娜，你还是苏文逸么？”
  她垂眸，将手中的十字架抽成一把绛红色长枪，然后轻声说道：“亚伯，你在说什么胡话。父神收回了我在阳光下生活的权利，我自然不是那个在阳光下欢笑的女孩……然而，我留有她的记忆，我深刻地明白着那个女孩对你的爱。”
  
  转瞬之间，玛丽安娜抽碎了一样圣器，连同扎死了手持圣器的塞梯特斯。
  玛丽安娜身姿轻巧，比她身高还要长的长枪在她的手中挥动自如。
  忽地枪锋一转，强势的圣器就像玻璃一样易碎，塞梯特斯也一个个倒地，浓稠的血洒了满地。
  
  齐轩笑了笑，他的玛丽安娜真是一点没变，不论做什么都让他放心一百倍。他玩味地看着惊恐的塞梯，得意道：“虽然我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你今晚遇上了复活的玛丽安娜真是你的不幸。”
  银质剑刃毫不犹豫地割破了塞梯的喉咙，他倒在血浴祭坛中，白色的眼珠瞪的巨大，血液的泡沫溅了他满身。
  
  玛丽安娜也收拾完了十三个血族，来到塞特的身边，蹲下，解开他身上松垮跨的包扎，将绛红色的十字架放在塞特的胸前，默念道：“愿主保佑，阿门。”
  十字架发出一阵阵的红光，仿佛塞特生命的搏动。刹那间，他贯穿身体的伤口愈合，脸色也变得白净红润了一些。
  玛丽安娜淡淡道：“这算是父神对你弟弟的宽恕，他的灵魂将从地狱归来，与你团聚。”
  齐轩愣了一下，虽然他一直在寻找玛丽安娜的转世灵魂，但突然与她相见，他还未做好心理准备，有些手足无措。
  “亚伯，是该隐使我染上了罪恶，是该隐唤醒了我罪恶的灵魂，然我这灵魂受到压制，无法与你长时间相见，了却了我的心愿，就此与你相别。”
  玛丽安娜扯出一个无力的微笑，她感到身体无比虚弱。
  
  渐渐地，塞特胸前十字架的光芒变得微弱，到最后暗淡无光，粉碎成一堆红末。
  玛丽安娜微笑着，身体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浑身瘫软地倒在了塞特的身旁。
  齐轩见状，急忙拉起祭坛中的华静、大步跑到玛丽安娜身边，叫了几声她的名字，而她仍然双目紧闭。
  齐轩回忆着玛丽安娜的灵魂临别前的几句话，心中对千年前的秘密已然有了几分眉目。
  
  塞特睁开了眼睛，眨了眨，说：“二哥，我要跟那个坏蛋拼命！”
  齐轩哭笑不得，对塞特解释道：“坏蛋已经给解决了，倒是你嫂子现在昏迷在这儿。”
  塞特指了指苏文逸的眼睛，说：“睫毛动了。”
  齐轩握住苏文逸的双手，见文逸慢慢睁开黑亮亮的眼睛，齐轩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柔声道：“玛丽，醒了？”
  苏文逸没有计较齐轩嘴中的名字问题，只觉得自己脑袋晕晕的，仿佛她沉睡了很长时间。
  
  齐轩站起身，说：“在你们两位睡着的时候，塞梯已经被解决了，华静现在还昏迷着。塞特，你带着华静，我带着文逸，咱们尽快出去。”
  齐轩用手蘸了蘸血水，在地上粗略地画了个魔法圆，让四个人都站了进去。齐轩默念咒语，四个人转移到了来时的车上。
  苏文逸的脸色相当难看，短短几秒的空间转移，她觉得她的五脏六腑都要被强大的气压挤作一团，不过她看看应该平安无事的华静，心情好了很多。
  
  塞特爬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坐着，拉好安全带，笑眯眯地对齐轩说：“二哥，你怎么打倒的塞梯啊，他不是有十三个圣器么，害我受重……重伤？我的重伤哪儿去了？”
  齐轩淡淡道：“十三圣器都是假的，那把斧子就是普通斧子而已，你的伤自己愈合了。”
  “是吗？！哈哈，果然殿下我的恢复能力就是好啊！”
  苏文逸坐在后座，听着他们俩的对话，觉得齐轩在敷衍塞特。塞特当时止不住流血，她自己不会包扎，看起来齐轩也不会医疗之类的魔法，塞特都快失血身亡了，何谈重伤自己愈合。况且……她的记忆停留在她被十三圣器包围、齐轩抵住塞梯的脖子之时，这种两难的尴尬境地一定要有人化解才对。难道是洛兰德来了？还是说齐轩像热血动漫的男主角一样爆发了？
  她只记得自己的脚步不停使唤地向前走去，脸上挂着不怕死的微笑，这简直不像她了……
  苏文逸想着想着，渐渐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
  
  ……玛丽安娜的灵魂苏醒了。
  
  32
  
  夜。
  梵卓城。
  洛兰德手持圣纹权杖，端坐于大理石台阶上的王座中，眼瞳暗红而深邃。
  他的面前是一张圆形会议桌，象征桌前议事者人人平等，而他们的帝王高高在上。
  大型的议事厅里很灰暗，只在四个墙角摆放了橘红色的烛台。
  众梵卓族穿的西装革履，打理得一尘不染，头发均油光光地梳在脑后，用一顶象征自己身份地位的头冠卡住。
  唯独他们的亲王，洛兰德?梵卓，长长的黑发垂在身侧，一手撑着下颚，似是聚精会神地听着他族人的议事，有时面露玩味的微笑。这样的懒散并不显得洛兰德亲王的平庸，反而与他面前的圆桌有了一定距离感，更体现出尊贵与权力。
  这张桌上并不只有中年血族低沉的声音，偶尔会冒出一声清脆的少年的声音，而且，往往这个少年的声音发出之后，圆桌上的窃窃私语会停止。众血族望着这个清秀的少年，面露凝重之色。
  这个不怒自威的孩子就是密党核心梵卓族的创始人——梵卓。
  他是年轻的第三代血族，曾经参与过手刃第二代血族的行动，而且获得了成功，在十三位上古者第三代血族中都很有名望。
  此时，梵卓坐在圆桌的最外延，与洛兰德遥遥相望的位置，不时看一眼洛兰德的脸色。
  大概在座的没人会理解梵卓为什么会对洛兰德言听计从，但碍于洛兰德亲王绝对的实力，也没人敢与之对抗分毫。
  洛兰德称自己为第十四位上古者。
  而他的秘密只有寥寥少数人知道。他的两个弟弟——齐轩、塞特，在梵卓族退居次位的梵卓，他的亲信伊诺克，人类女孩儿苏文逸，还有……魔党现任女王莉莉斯。
  他不将自己是该隐的身份公布于世的理由，仅有两人很明确地知道。齐轩，也就是亚伯；莉莉斯。
  要说这莉莉斯为什么对该隐的事那么清楚，缘由大家都知道。
  莉莉斯是亚当的第一任妻子，在该隐堕入黑暗的诺德深渊的之时帮助了该隐，并在那时就爱上了这个必将有为的年轻堕落者。
  可是该隐倾心于玛丽安娜修女，而且他对玛丽安娜修女的深爱远远超过了他对莉莉斯的敬仰。他答应玛丽安娜，说自己再也不在上帝面前作恶，说他曾经也是信奉父神的虔诚子民。可不管他该隐的山盟海誓，玛丽安娜爱的人只有亚伯，而亚伯在人界重生后也异变成了血族。该隐不相信他得不到玛丽安娜的心，在三番五次示爱之后，终于忍不住享用了她全身甜美的血液……也就是初拥，使玛丽安娜成为血族。
  就在该隐以为自己如愿以偿的时候，上帝破坏了他的希望。上帝将虔诚的修女的灵魂分裂成两个，一个光明之魂仍保持着她的信仰却没有一颗爱人的心，一个黑暗之魂堕入黑暗成为血族并且永远沉睡，再难有人唤醒她。
  亚伯为此再与该隐交恶。而该隐，世世代代寻觅黑暗之魂，却世世代代寻找到的是光明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