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雪

皇上宣布即将废后的消息传到皇后的耳朵里，这次皇后已没有前面停她的中宫笺表那么激动，她似乎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其实，在皇后的内心深处，她也觉得自己是有罪的。在额戴青调查小宛失子一案中，额戴青替她隐瞒了真相。她明白，其中也有小宛的功劳。小宛的善良让皇后觉得自己不配有皇后的称呼，她甚至觉得自己理应被废。她对自己的行为深感后悔。皇上要废掉她，她没觉着冤屈，她只是学着皇上开始了参禅拜佛。
    可是静太妃听说了此事，坐不住了。
    太妃本想再去找太后，但想想又不妥。太后跟自己一样，绝不会愿意让董氏当上皇后的。前一阵子，太后的南苑之行，那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听说董鄂氏从此落下了月子病，太妃仍觉得太后没有把事情做彻底，以致到现在留了后患。她想，要是当时能将她永远地留在南苑，那岂不是一了百了，省去了多少麻烦？可是她也知道，皇上为这件事正生着太后的气呢。如果太后再有什么行动，那皇上母子极可能翻脸。太后明知这一点，从南苑回来后，她几乎没再干涉过皇上的任何行动。皇上要处罚皇后，太后坐山观虎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竟没出来为皇后说过半个字，更不要说采取行动了。现在皇上要废后立新后，太后同样有可能保持沉默。
    既然太后不便出面，那就不用太后出面。太妃想，就是太后不出面，也要让皇上立新后立不成！
    密室里，皇太妃和蒙面人正说着悄悄话。
    太妃偷偷地从袖中掏出一小包东西，递到蒙面人手里，道：“皇后能不能保住，皇上能不能收回成命，就全仗着这包东西了。”
    “这里面是——？”
    太妃血红着眼睛，道：“告诉你也无妨，鹤顶红，只要一点点就能致人死命！”
    蒙面人压低声音道：“好！董鄂氏不是还在吃药嘛，下到她的药碗里，让她还能做皇后！”
    太妃加重语气道：“你笨哪，下到她的碗里干什么？再说了，皇上一天到晚守在她身边，还有紫鹃那丫头，你能做得到吗？”
    “那这药——”
    太妃说道：“平时你不是很聪明，今天怎么就这么不开窍！你不记得太后南苑一行，事情没有做彻底，就会留下祸患。斩草就要除根，让她永远也翻不了身！”
    “你是说，给四阿哥？”
    太妃恶狠狠地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一不做二不休，这样才能一了百了，高枕无忧。”
    太妃看着她迟疑的样子，道：“怎么，下不去手了？当初害死大阿哥的时候可是何等干脆利落呀。”
    “没凭没据，太妃可不要乱扣帽子。”
    太妃冷笑两声，道：“嘿嘿，这样的事还用得着谁来说吗？你不用装了。你想想，皇上一直以来对你就不理不睬，等于进了冷宫。如今，皇上专宠一人，如果让董鄂氏做了皇后，那你就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好吧，我干！”
    太妃这才露出了笑容，说：“这才像你的为人嘛。”
    临走前，太妃叮嘱道：“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做得要神不知鬼不觉，千万别露出马脚来。否则，前功尽弃不说，我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记住，我们只有十天的时间，速度要快！”
    “我需要一个帮手。”
    “你自己选吧，不过要小心，别像上次为大阿哥的事，差一点就把自己给断送了。”
    “娘娘指点一下吧，这个帮手可要放得心才是。”
    “不错。蓉儿本是一个好帮手，可惜死了。秋月，怎么样？”
    “上次帮皇后送孩子过来，就让人家看见，差一点出了大事，不能再用她了。”
    “那你说，用谁较合适？”太妃问。
    “塔拉，我觉得塔拉不错。塔拉平时住在离中宫不远的储秀宫，皇上让她陪皇后，塔拉论起字辈来，还是皇后的姑姑。塔拉与皇后走得近，皇后天天拜佛求神，什么事也不愿管，也不愿涉及。皇后内心所经历的痛苦塔拉知道，再说塔拉被废，她内心是寂寞的。她把时间放在玩鸟上，经常提着个鸟笼一会儿荡到花园里，一会儿游到其他的姐妹屋里。她看得太多了，懂得太多了！空旷的冷寂如死人一般的储秀宫，比自己的永寿宫还要阴森，还要透不过气来。对，就是塔拉！”
    “不行！塔拉不行。塔拉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你一去找她，她就能知道你要干什么。这样的人，用得不好，事就可能坏在她的身上。”太妃断然否决的她的提议。
    “塔拉被废后，就成了包打听，什么事都看在眼里，表面上她什么也不说，其实她的内心是苦的，她未必就对皇上没有怨言，未必真的能超然于物外。说不定她就是一个好帮手呢。”
    “正因为她知道得太多了，反而不能用她。你我都摸不透她的心思，还是小心为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用谁好呢？”
    “石小宛！”
    “她？她行么？”
    “我看得出来，石小宛表面上沉静，不多言，其实她内心里是不安分的。前不久，她去江南，谁知道她去干什么来了？这个人，是皇上从青楼要过来的，皇上对她一直不错，用她，谁也不会怀疑。”
    “我们跟她并没有太多的接触，她会听我们的话么？”
    “当然不会，这就要看你的了。你要将这计策用得让别人起不了疑，心甘情愿为你去效劳。”
    “愿听娘娘教诲！”
    “四阿哥身边有两个奴婢，四阿哥满百日，石小宛肯定会去看他。我看不如这样——”
    两人耳语了一阵，听得蒙面人频频点头，眼睛里却射出一种恶毒的光来。
    太妃说完，直起腰，说：“去吧，凡事小心！千万不能让看出破绽来，到时我脱不了干系，只怕你——”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蒙面人迅即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