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忆深

第四十一章 灯光酒色摇金盏(下)


一行人入了主殿,却见另一番盛景。
    那地砖乃是用价格不菲的琉璃所制,通体透明,砖下回旋翻转的纹路清晰可见。
    “这砖下的图案描绘的乃是我赤水国的广大疆域,”那身穿彩蝶霞衣的宫女见飞琼面上犹疑,便侧身轻言道,“赤水国先祖以此来寄望江山不倒,社稷永存。”
    飞琼闻言只轻轻挑眉,面有深意地望着身边站着的那两个轩昂男子。轩辕夏卿亦未留意到她的表情,只轻声与大皇子低声谈论着什么。
    那宫人见状,只微微行礼笑道:“还请小姐随我来,奴婢想带小姐在殿中游赏一番。”
    待二人渐渐行远,那气质宏放的男子便在夏卿耳边悄声言曰:“不知二弟可将那司瑶密录带来了,这可是送给父皇最好的生辰贺礼。”
    “大哥既对此物如此上心,今日我又岂敢不把它带在身边。”轩辕夏卿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细致的锦盒,将那盒中的卷轴缓缓取出。
    大皇子只星眉紧蹙,急不可待地将那卷轴匆忙打开。过了良久,才抬眸轻轻言道:“这卷轴是假的。”
    彼时,飞琼正随着那面薄腰纤的宫中女子踱步而行。信步走过,但见那宫殿的外壁覆着珠玉墙瓦,上面雕刻着花卉山水,龙凤麒麟等各种的壮美图案,做工极细,滑泽如新,微尘不染,辉光灼人。
    正在感叹那宫室的奢贵之时,忽听得耳边传来一阵奇异的鸣叫之声,回眸抬首,却见一个身强力壮的宫人牵着一头人面马体的怪物,正从远处缓缓行来。那怪物竟长着一张人的面孔,胡须满面,脸色肃然,身后却是拖着一条长长的蛇尾,那平展的双翅亦不断扑动,似是不甘被人所缚,颇有些不满之意。
    “那是孰湖,是一种极其难得的坐骑,想必是哪个贵族拿来献给炎凌帝的生辰贺礼。”那身边的女子不失时机地解释道,飞琼只有些好奇地望着那面目古怪的奇兽,但并未放在心上,只随着那女子依然不紧不慢地朝前走去。
    面前却见一条青石甬道,迎面便有几个流盼姿媚的蒙面女子端着果盘与供奉之物,巧移莲步,翩然而行。
    飞琼只凝神注视着四周的金辉楼台,翠屏悬瀑,并未留神那几个女子,只闻得耳边一声尖叫,她甚至还未来得及转头,便见一盆花水迎头扑来。
    登时胸前衣衫尽湿,飞琼却来不及擦拭,只匆忙从衣袖里掏出那卷性命攸关的卷轴来细细查看。待见那金箔的卷封并无异样之时,她才又安心将它放回袖中。
    “奴婢失礼了,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恕罪。”那戴着面纱的女子眼眶微红,连忙伏低了身子来行礼谢罪。
    “没有什么大碍,只消待会去换身衣裳便好,你不必在意。”飞琼只缓缓铺开沾湿的裙摆,淡淡说道。
    那女子弯腰行礼,见飞琼并不责怪才面有歉意地道别离开。
    那穿着彩蝶霞衣的宫人见她们行远了,才悄声说道:“姑娘还算好运,那些慕容府邸的丫鬟哪个不是仗势欺人,趾高气扬,做错了事还喜欢反咬一口的厉害角色,要不是……”
    “你说她们都是……慕容府邸的人?”飞琼只冷然问道,“是逍遥侯之女慕容玉芷府间的丫鬟?”
    “正是。”那宫女见飞琼露出不豫的神色,不禁有些疑惑,正欲开口询问,却见飞琼加快了脚步,匆忙地往前走去道:“我们快些回去吧。”
    不知为何,飞琼只觉心里缓缓升起一阵的焦灼不安,只搅得她的思绪纷乱,头疼欲裂。
    待行至轩辕夏卿处,却见气氛冷凝,似是不同往常。大皇子早已离去,那身边面容冷峻的男子见她一身湿衣,不由得语含怒气地问那宫人:“为何会弄成这样?”那宫人跪倒在地,只低头求饶道:“二皇子息怒,奴婢知罪……”
    “并非她的错,是我自己不小心罢了。”飞琼捋开贴在身上湿软的衣衫,淡淡地说道。
    “还不带她赶快去换!”那戴着玉釉面具的男子脸色不豫,语气慑人,只吓得那宫人花容失色,连忙起身应是。
    “佩蓉来迟,还请公子不要见怪。”那穿着粉色长裙的女子疾步上前,语气一如往昔的甜腻动人。
    “你查到是何人所为了?”那衣着华贵的男子冷面问道。
    回头的一瞬,飞琼分明看到,轩辕夏卿眼里那难以掩饰的凛冽杀气。
    不消半刻,那宫人便领着换完衣衫的飞琼重新入座。彼时酒筵皆已备制周全,参宴之人业已陆续入席。
    厅中忽然静默如许,待凝神端看,却见一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迈步走进。虽只是普通的华缎衣装,须发也略微变白,但那男子身上与生俱来的帝王之风却是丝毫不减。
    众宾客皆是起身敬贺:“愿我皇松龄长寿,愿我朝万世不泯!”
    炎凌帝亦执酒杯,豪气地将那一盅祝酒酣然饮下。
    只听得耳边箫笙顿起,乐音绕梁。那一瞬的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竟让她在一刹那间遗忘了自己的处境,只愿沉迷在那醺醺的酒香之中,就这样安逸舒然地沉沉醉去。
    “逍遥侯之女慕容玉芷,为皇上寿辰敬献‘濯柳’一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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