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未婚妻

星期天的早上，乐乐很早就来到了她打工的那家肯德基快餐店。
    当她推开餐厅大门时，就看到已有其它员工在忙碌。和他们一一打过招呼，乐乐走到衣帽间换上制服，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她的主要任务就是为顾客点餐负责收银。快餐店的工作在平时也没什么，不过周末可就不轻松。每次下了班后，乐乐常常觉得腰都是硬梆梆的。不过为了能减轻一些家里的负担，她觉得值。
    因为是周末，很多上班族都不会早起，所以早餐供应时间就餐的客人并不多。只要顾客走向点餐台，乐乐就会微笑询问：“你好。请问需要点什么？”然后动作麻利地收银，帮助拿食物。
    随着时间一点点临近中午，来就餐的人越来越多，乐乐也开始忙碌起来。
    餐厅的门再一次打开，进来一个男孩。他有着高高的个儿，宽肩，窄臀，着白衬衣，亚麻色休闲长裤。漂亮的眉眼，厚薄适中的唇，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整个人透着青春的张扬气息。他并没有直接到点餐台，而是大步走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眼睛望着窗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此时餐厅内已经坐了很多顾客，点餐台前已排满了准备点餐的顾客。乐乐一刻也没闲过，微笑着为每个顾客服务。
    一会儿，餐厅的门外走进一个女孩，是一个很漂亮的年轻女孩。她身着一条碎花的长裙，黑亮的长发如瀑一般披散着，精致的眉眼，画了淡淡的妆。整个人透着水一样柔情。从她走进餐厅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她的眼睛在餐厅内扫视了一圈，看到了那个仍在向窗外张望的身影，于是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她在男孩的对面椅子上坐了下来，开口道：“孙老师，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坐在她对面的正是孙进，两个相约吃饭的人最后还是约在了肯德基。这是孙进决定的。他想这家肯德基就在学校附近，平时也有学生来这里，那么莫雨凡至少不会太大胆让简单的吃饭变得很复杂。这样自己也就单纯请一顿客，完了就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这是他的一厢情愿的想法。
    听到这声称呼，孙进第一次觉得无比受用。对，自己是老师，大家关系很明确。于是他笑道：“你没有迟到，是我早到了。”
    “孙老师这么积极想请我吃东西吗？”莫雨凡眼神带着狡黠说道。
    孙进起身说道：“那你等会儿，我去点餐。你想吃什么？”
    莫雨凡双手放在桌上搭在下巴下说道：“和你吃饭，吃什么都行。您做决定吧。”
    孙进皱眉：“我点的怕你不喜欢。”
    “你点的我都喜欢。”莫雨凡向他眨眼。
    “呃……好吧。”孙进看了一眼她搞怪的表情，转身去排队点餐。
    队伍一点点向前挪动。
    “您好，先生，请问要点什么？”当乐乐询问孙进的时候，孙进的眼睛不知看向何处，还在发愣。
    “啊，我点……是你？”孙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虽然穿着工作制服，长发掩在了工作帽里，他还是认出了前两天自己冒失伤害到的人。
    乐乐也认出了他，表情滞了下，随即恢复笑容，“先生，请问您要点什么？后面还有很多顾客在排队等候点餐。”
    现在的确不是说话的时候，孙进马上说道：“那就来两个鸡腿堡套餐吧。”
    乐乐麻利地打单，让别的工作人员为他拿食物。然后双手将找的零钱微笑着递给他。那笑容是非常周道的，完全符合一个服务生的标准。孙进也冲她笑笑，拿着餐盘回到位置上。
    莫雨凡看着从人群中端着餐盘走过来的孙进，步履稳健，身形挺拔。眼睛不自觉便流露出一种爱慕的神采，莹莹的泛着微光。看着莫雨凡看自己的眼神，又加之别人的话，孙进觉得心里一阵发慌。心里暗叫糟糕！于是低着头将餐盘放在桌上，随即坐下来。
    他故作轻松道：“吃吧，小姑娘。难得老师请客。”这口气绝对老成，好象是自己比别人大很多。
    “你不觉得自己也大不了我们多少吗？”莫雨凡笑着不屑道。
    “能当你们的老师，肯定是比你们大的。不说了，吃吧。”孙进一脸正色地说。
    他手肘搭在桌沿，看着莫雨凡，催促她吃东西。莫雨凡扫了一眼桌上的食物：可乐，鸡腿汉堡，薯条……眉头皱了起来，一脸为难。
    孙进看她这表情，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说：“我就说我点的你不会喜欢。“
    莫雨凡连忙摆手，“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孙进皱眉看着她，手环抱在胸前。
    莫雨凡看他不信。忙解释：“其实我不太喜欢吃东西，特别是热量高的。我在节食。”
    “那老师可要批评你了。”孙进开始训话，一副老师的派头，“这么瘦了，还节什么食。上次晕倒忘了吗？再怎么样也要吃东西。”
    说着，将装有汉堡的纸盒推到她面前，眼睛盯着她。看着眼前的东西，莫雨凡表情很痛苦。心想，要是吃下去，得增加多少热量。特别是夹在里面的鸡肉，还有奶酪。她抬头看一眼孙进，对方一脸期待。
    “呃，好吧。”只见她翘着兰花指，一手拿起汉堡上的一层面包，其余仍放在纸拿里，一手撕下一小块来放在嘴里慢慢咀嚼。那动作看得孙进着急，要是吃东西是这种吃法，得吃到猴年马月。可别人是女孩子，实在不好说什么。
    眼不见为净，于是他把目光放到桌上打开另一个汉堡的包装，大块朵颐起来。
    “孙老师，你很喜欢吃汉堡？”莫雨凡看着他吃得兴起，问道。
    天地良心，有几个从国外回来的人喜欢吃这些玩意儿。
    “也不是，只是既然买了总不能浪费。”孙进诚实答道。说完就着手边的可乐吸了一大口，把嘴里的食物咽下。男孩子吃东西就是快，也没见孙进有多狼吞虎咽，可还是不一会儿就把东西解决了，又拿起薯条就着蕃茄酱吃着。再看小莫同学，手上的面包还剩一半。可乐喝了一小口。
    孙进环视了一下四周，大人带着小孩子的，学生情侣，一起坐着聚餐的。每个人都吃得津津有味，再看看眼前的这位，还在那慢条斯理。他把目光又转回了窗外。这个餐厅位于城市的一角，望出去就是街道，四周都是商铺。因为是周末，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他突然想到了点餐的那个女孩，她怎么会在这里当服务生。转念一想做兼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过今天真巧，看来那天自己想错了，那女孩后来根本没找过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事了。想着想着就出了神。
    “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莫雨凡开口。
    “什么？”孙进回过神转头问道。
    “你有女朋友吗？”莫雨凡很小心地开口。
    “额，这个问题我可以不回答吗？”孙进打算回避，他不想实话实说。
    “可我很想知道。”莫雨凡继续逼问。
    “小姑娘怎么是个包打听呀？”孙进笑道，想掩饰过去，随即拿起饮料又看向窗外。
    “可我喜欢你呀，想做你的女朋友。”
    “噗”，听到这句话的孙进，将一口可乐喷到了窗户上。他没想到莫雨凡会如此直接。
    “咳……咳……”一迭声的咳嗽溢出喉咙。
    慌得莫雨凡忙站起来想隔着桌子帮他抚背，口中急切说道：“你怎么了？还好吧？”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没事，没事。”他摆手，脸是侧向一边的。
    咳嗽稍缓，他连忙去拿放在餐盘上的纸巾，擦拭嘴边的水渍。脸因咳嗽，还有那句话变得通红，脸上热辣辣的。
    他的反应太激烈了！
    “我是说真的。”莫雨凡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强调。
    “对不起。”他起身满含歉意地说，“我去下洗手间。”
    随即大步走到餐厅的另一侧，转角后就是厕所。
    莫雨凡看着他的背影有点泄气，好象被吓着了。不过这个机会她不想错过，或许只是不好意思吧，她想。她对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她觉得他没有理由拒绝她。自从在篮球场上看到他第一眼就被他深深吸引，那篮球场上飒爽的英姿，矫健的运球上篮，漂亮的远投命中：无一不令人称赞。还有那张漂亮的脸孔，飞扬的青春气息，无一不在她脑海里留下深刻的印象。她本不是个爱好体育的女生，可因为他，她可以绕很远的路程去篮球场看他，还要拉着同室的好友一起为他呐喊助威。她不在乎他有没有注意她，她只要自己能够更靠近他，哪怕由她来表白也无所谓。
    好巧不巧的是，他竟是她们的体育老师，而她竟在他的课上晕倒，还是由他背着去的医务室。听同学们说他还差点儿为自己做人工呼吸。她觉得这就是天赐的缘份，她要抓住。想到这里，她的表情又坚定了起来。心里默念：加油！
    绕开莫雨凡的孙进在洗手间里打转，怎么办好呢？脑子里一直想着这个问题：直接拒绝，怕是有点伤人，继续不回应，还是直接走人。伤脑筋！
    无果，他只好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站在男女卫生间中间的洗手台前。这时他看到唐乐乐也来到洗手间门口，正准备推门进去。
    “等一下！”孙进在唐乐乐身后说道。乐乐回头，一看是孙进就笑了，“是你啊。刚才是想问我那天的事吗？我没事了，你不用担心。”乐乐说着就要推门。
    “那个……”孙进在背后支吾：“能帮我想想办法吗？”
    乐乐再回头看他，眼里带着笑：“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怎么拒绝女孩子？”孙进艰难地开口，他真是没辙了，才逮着谁都敢问。
    “你要拒绝谁？莫雨凡？”她之前有看到他俩坐在一起，真是一对璧人！
    “不会吧？”唐乐乐不可置信道，缓了缓道：“不喜欢就直接说。”
    “我怕她伤心。”孙进为难道。
    “那我没办法了，我可没这种经验。”唐乐乐无奈道。这话可不假，她只拒绝过男孩子，女孩子被拒绝会是什么样子呀。
    乐乐愣在原处，手扶在门把上，想了想莫雨凡被拒绝的情形，叹口气不再看他，推门进了卫生间。
    孙进看着她的背影，觉得自己真是傻得可以。遂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装傻充愣。
    勉强维持笑容，当作莫雨凡什么也没说过，孙进坐回了莫雨凡对面。
    “如果吃得差不多了，我们就走吧。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孙进对莫雨凡说道，脸上仍带着笑。
    “你还没给我答案？孙进。”莫雨凡直呼其名。她压根儿就不想叫他老师。
    看着莫雨凡逼视的目光，孙进很烦躁。他双臂交叉放在桌沿上，双手垂在桌沿下，埋着头沉默。
    然后他再次抬头，神情庄重地说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她是谁？”莫雨凡的心忽地沉了下去，却不甘心地追问，眼神里带着疑惑。
    “这不重要吧？”孙进想蒙混过关。
    “那就是没有。”莫雨凡道。
    “有。”孙进答得很肯定。
    “她是……？”孙进的脑中突然出现一个名字，是刚才他无意中在墙上瞥到的写在员工榜中那女生下面的名字。
    “唐乐乐！”他脱口而出。
    “谁是唐乐乐？”莫雨凡声音瞬间拔高了些，语气变得尖锐。
    “是叫我吗？”刚好走出卫生间的唐乐乐，清洗完手后又去餐桌上带走客人吃剩下的盘，一转角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立马走向他们问道。
    两个人同时站了起来，望着唐乐乐，后者的眼光带着询问。
    “你喜欢的人是她？”莫雨凡指着乐乐问孙进，眼睛是看向孙进的，带着咄人的气势。孙进表情很复杂。他没想到莫雨凡会大声叫出名字来，更没想到唐乐乐在此时出现。真是乱上加乱！
    听到这句话，唐乐乐瞬间石化，想到刚才在卫生间门口和孙进的对话，她似乎猜到了两人说了什么。孙进这个笨蛋！唐乐乐想。
    “唐乐乐！”工作间有人叫。“哎！”唐乐乐答应道，“对不起，没事我就不打扰两位了。”
    “先别走！”莫雨凡要求道，口气很不好。碍于自己的身份，乐乐没有动。顾客是上帝。
    “如果你敢当着这儿所有的人的面大声说你喜欢她，我就相信你。”莫雨凡算是彻底被激怒了，几乎是咬牙说道。
    孙进的脸红得能滴血，他还从没干过当众表白的事。可是现在这种情况真是无法自圆其说。
    唐乐乐站在那里非常尴尬，她打算不予理睬，直接走人。
    “唐乐乐！”正当她转身时，孙进的声音想起来，“我喜欢你！”声音很响。
    餐厅里立时静了一会儿，所有人的目光看向这三个人。随即有人吹口哨，有人鼓起掌来——都是同学校的学生。
    “孙进！好样的！”还有人喊道。
    “哇哦……哇哦……”餐厅瞬间变得非常热闹。不认识的人则望着这三个看好戏。连工作间的人也鼓起了掌喝彩。这种当众表白的戏可不是天天能看到。
    莫雨凡感到莫大的耻辱，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自己没表白成功，却让孙进向别的女生做了表白。她觉得自己很没面子，恨不得立即有洞钻，遂一言不发冲出了餐厅。剩下孙进仍在那里一脸哭笑不得地向餐厅的人致意。
    “戏演完了！我可以走了吧？”唐乐乐无奈地望了他一眼，快步进了工作间。
    今天这种情况真让人高兴不起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有学校的学生，不知道回学校会怎么传。唐乐乐心想，同时在心里叹了口气。
    连排班经理都开始调侃她了：“快下班了，要不要提前和男朋友一起走？”
    放下餐盘的唐乐乐没好气地回道：“我没有男朋友，他不是。我今天就是一个道具。”
    事情解决了，孙进也准备退场。可是他总觉得自己是在拆东墙补西墙，走了个莫雨凡，又招来了个唐乐乐。就冲刚才的起哄声他也知道这事很快会传遍学校。如果是真的也就算了，假的将如何收场。
    事情已经这样了，出于礼貌，他走到点餐台向唐乐乐打了声招呼：“我先走了。”
    乐乐白了他一眼，心道，真是个不省心的人。孙进看首乐乐的白眼，知道她也不可能心情会好。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餐厅的门。
    下了班回到寝室后，乐乐累得话都不想说。今天都做了什么？白让别人利用了一回，说起来孙进还欠着她的补偿。这下倒好，补偿没让她捞到，还当了回挡箭牌。
    这是报应吗？自己把汤杰利用了一回，现在轮到别人利用自己。脑子里面一团乱。
    刚坐到自己床边准备换鞋，小米就凑了上来。
    “今天你……”
    “别捣乱！”还不等小米把话说完，乐乐不耐烦的打断。换上拖鞋，她开口道：“不要问我了。我只想休息。”语气已经稍缓，乐乐带着换洗衣服和一身疲惫，走进洗浴室。
    “她这是怎么了？我还没说什么呢？”小米冲着室内另两个无奈地耸耸肩。
    “兴许真是累到了，就别烦她了。今天过了有得她受了。”珍珍开口，语气不无同情。
    餐厅里发生的事果然是被传遍了校园，版本就多得去了：“美男老师孙进甩了莫雨凡，向唐乐乐当众表白！”
    “唐乐乐同学成功从莫雨凡手中将孙进抢到手。”这意思差不多，和事实却相差甚远。
    “孙进拒绝莫雨凡，只因在他将球砸向唐乐乐时就喜欢上了她，或者说他是故意用篮球引起她的注意。将莫雨凡带到唐乐乐打工的餐厅，就是为了当着莫雨凡的面要向乐乐表白。”
    “……”
    听着这些流言，唐乐乐真的是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她被砸的那一下真是白挨了。
    寝室里的姑娘们也不知道是该陪着乐乐哭还是该陪着她笑。一时间连她们也被流言给深深折服。多大的事，能传得这么神，还有根有据。
    偶尔在路上遇到莫雨凡的拥戴者，那眼神要吃人，看得乐乐一阵阵背脊发寒。
    两个女生在那承受流言的影响。孙进却似乎从学校里消失了，有人说他已经辞去了代课老师一职，离开了学校。
    “果然是始乱终弃呀。”余静背着唐乐乐发出了自己的感叹，另两个室友也有同感。三人默默为乐乐感到悲哀。
    孙进的不出现，很快又有了新的注解。呃，不说也罢，反正不是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