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孤酒冷待花残

第24章


    那些白衣人戴着鲜红的面具,头插火红羽毛,舞动着刺眼的火炬跳着肃穆的舞步。
    我心想,我脚都麻了他们还没好啊。
    类似是他们听到了我的心声,一个白衣人举着檀木杖走到我面前,嘴里乱嚷嚷,狠狠一戳我额头。力度奇大,以至于我瘫坐在座位上。
    那个人隔着面具说,“驱魔结束——”
    我疼痛着额头想,神棍这东西的历史真悠远,如果真能驱魔成功我的灵魂早就飘回现代了。
    之所以会有现在的这般情景,是因为西王同学居然还没忘了我,得知我咳着番茄酱倒下的消息后就过来看看我这个挂名正室,还顺手把我推上祭神灯会的主角位置上,摆出一副“我对你很关心很体贴我是个好丈夫好皇帝因为担心你就为你举行驱魔”的架势在一旁看着我被人戳额头,惹得不少女眷咬着手帕仇视我,心想你这老咸菜还出来晃悠些什么。
    尽管也许西王同学会抱有一点善意,但我就是觉得这老狐狸不安好心。
    至少现在我又被重视了,又被划入陷害范围之内了,啊哈,真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好不容易才稍稍过上安稳一点点的日子。
    祭神灯会的迎神驱魔结束之后是表演一些表达一下人民多么多么爱戴西王的节目,点灯的仪式还远着呢。我忍着哈欠就说是身体抱恙暂时离场。
    长长的礼袍拖着地,华美的绣花在黑暗之中若隐若现,刚走了几步就有小侍过来想帮我提着袍尾,我因为恶心这些人态度的转变而让他们全部退下。百无聊赖地走到了御花园附近,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缩在小桥边,微弱的火光照出淡淡的轮廓。
    我看到是小米。
    没有了平日的做作,也没有了那种异常极端的天真,这个孩子静静的蹲在人造河附近,看着地上的小纸灯,显得宁静又落寞。
    我被这个孩子难得的正常而感动,走过去想跟他普普通通的说个几句。结果他察觉到我接近,慌张的抬起头然后退后几步双眼含泪说,“你不要过来~~~”
    我默然。我又没打算劫你色。
    “你不要靠过来了,大家都说,都说是我害到鹤姚几乎死掉的!我不要害死鹤姚啦!”他狠狠地抽着鼻子,眼泪流得像自来水,“我,我没有想过要害鹤姚的啊,明明就,明明就,哥哥他也说——”
    “哎,我也知道不是你做的啊,别哭啦。”我看着孩子抓狂的样子,就说了句话安慰他,结果小米哭得更加壮烈,嘶鸣一样的,扑到我怀里哭,别人听到可能还以为我是在杀人呢。
    忍不住就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头。
    老实说啊,我也不相信是个这个孩子干的。他不过是一个和小依一样年龄的孩子,而且,他有着小依都没有的天真与率直。
    虽然这样的人一般都活不久。
    “小米,你在这里干什么?”
    又一点微弱的灯光,稍稍的照亮了水面,小米“啊”了一声退开我身旁,我转过头,看到一个长得普通的男子提着灯踱步过来,表情从容,就像他根本没有看到西国皇后跟西王的娈童搂抱在一起似的。
    “哥哥,你来了。”小米抽着鼻子脆脆的唤了声,扑了过去,抱住男子。
    我有些许诧异,我明明将附近的人都挥退的。
    “草民岱青参见皇后。”这个男子就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似的对我不咸不淡的行了个礼。他抬头时的眼神,让我整个人觉得不舒服起来。
    那是一种很沉寂的眼神,就像是无论面前出现了什么事情都与他的目标无关的样子。
    “草民是小米的兄长,”岱青直起了身子说,“一直很感激皇后娘娘对贱弟的照顾,希望有一日能好好答谢皇后娘娘,可惜现在没有时间了,点灯仪式似乎已经开始了呢,相信大家都希望皇后娘娘能参与吧。”
    明明就只是很平淡的态度和言辞,我却因为他的每一句话而浑身不自在,也客套了几句后就准备前往灯会。走之前和岱青约好某日一起茗茶。
    走开几步,回头,看到岱青一手拍着小米的肩膀,还是在注视着我,看到我转过头,微微一笑。
    我莫名的紧张起来。
    灯会举办得很成功,那天之后我也没有再咳血,为此西王同学赏了特多的白花花的银子给那些神棍。我再三思量,决定去找小依厚着脸皮道个歉,毕竟到了这个年龄还玩儿冷战什么的,听起来都觉得挺好笑。
    可是很奇怪的小依总是没空,难得哪次我在御书房附近找到了他,他却满面疲容的说,对不起母后,我在赶时间。
    小米因为等待着我去喝茶的日子所以没有再跑过来,小依忙去了,熙漾又开始玩失踪,翠花一向在不在都一个样。
    因为灯会的原因,又开始有一些后宫的“姐妹”们跑来这里或者寒暄或者勾搭或者挑衅,我应付着这些人,地位开始慢慢提高,终于有些故人又再次留意起了我,比如说,很久不见的左丞相尤越。
    在这种缓慢的发展之中,某一个早晨,出现了一件骇人的事。
    皇子中的老幺,被不知道什么人剐去双目,切成一段段,丢弃在井水里。那天天黑,宫女们看不清井里,迷蒙着睡眼用水桶打起水来梳洗饮用什么的,结果一水桶拉起来,一只白白嫩嫩的手就泡在水里。
    从此时开始,厄运降临西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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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酒渐冷 突刺
    井里的水总是红的。
    因为井里面,死过人……
    如果换了上辈子,我绝对不会相信一个这么假的故事开头会实现,这水里死过人谁敢喝啊还不臭啊。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最BH,只有更BH。
    头那天死了个二皇子,做事的做事,被炒鱿鱼的被炒鱿鱼,惊慌的惊慌,偷笑的偷笑,地位不咋滴的人死了,意思意思,日子还是一样过。
    井里面的水还是这样喝这样用,没有太多人去固执些什么皇族的血啊尊贵啊啥的。
    可是事情越发越的严重。
    数日后,那个最小的孩子失踪,她的头被发现在水池里,池中的大红锦鲤游荡于侧,血红了一池。
    之后是那个挺能打的八皇子,他穿过的衣服碎步挂了一小块在井边,任凭怎么打捞都捞不到尸体。
    还有那个我挺看不顺眼的老是喜欢针对我家小依的三皇女,被剥光了衣服丢弃在护城河里,赤裸柔软的胸部上开着个大口子,一头仔细保养过的长发在水中飘荡。
    ……
    直至那一天,太子也被暗杀,尸体衣衫不整后庭开花的放在他寝室上,西王同学终于暴怒了。这分明是挑衅,这分明是对整个西国的侮辱。
    无论派多少人守护皇城,有多少人去保护那些皇子皇女,都不能阻止宫里水源的泛红。西王也无能为力,他也老了,我衰老了多少年,他也就衰老了多少年。为了维持一个国家的安定,他已经雄心不再。
    特别是当太子死后,一直都很啥啥的七王爷略有动作,言语嚣张,当着西王同学的面对着皇位WS的笑啊笑,整一副“老子我就是凶手你吹涨啊”的样子问及皇位继承人的问题。西王同学几乎气结,却又不敢轻举妄动,谁叫七王爷最近跟东国公主勾搭上了。
    当时谁都认为是七王爷做的好事儿,人心茫茫。
    我急得堪比热锅上的蚂蚁,我家的小依啊!小依他好歹也是西王同学的儿子啊!还是大儿子啊!
    在无数个夜里,我梦见小依被人开膛切腹,血溅了一地,死得凄惨,就像我的依然一样。
    如果再经历这样的事情,我怕我会疯掉。
    想找小依过来我亲自看护着他,却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屁孩不是玩失踪就是托人过来说他在忙,弄得我一把年纪气得差点暴走。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耍什么脾气啊!
    最令我不安的不仅仅是这些。
    这些孩子们可怜的死法,实在太像尧部的常用伎俩,在恐吓对象的同时不断嘲讽侮辱,以令到对象乱了手脚盲目等死。
    而我完全不知道组织里有什么大动作。
    最大的可能性是,组织里已经把我从可告知人内剔除了。
    这样意味着什么倒是非常清楚:
    已经没有告诉你的必要了。
    反正你也快要死了。
    我去问翠花,她沉默不语,还是像很多年以前那样,很木头样的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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