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瑾慎

第19章


  店内暖气充足,奶酪的香气在鼻端萦绕。司徒莎莎买了块草莓蛋糕,瑾慎本来不饿,但是被这香味引得馋虫出洞,要了个起司面包。在店内设置的休息区坐下,司徒莎莎又另点了两杯饮料。
  
  依窗而坐,和外头世界的喧嚣繁盛只有一墙之隔。
  司徒莎莎侧头看着窗外,拉出柔美的颈部线条,修长五指在桌上依次轻扣,“你说,生活是什么?”
  瑾慎正吃着面包,口齿不清的道:“生活就是生出来,活下去。”
  司徒莎莎微微怔愣,续而樱唇微扬,扯出一道柔美的弧线,“对啊,生活就是这么简单。可是,人想要的东西却这么复杂。”
  到底和瑾慎算不上深交,所以司徒莎莎的话并没有什么中心,只是些感慨。
  
  漫无边际的聊了小半个钟头,瑾慎要走,司徒莎莎亲自送她。看到她沿途频频查看手机,司徒莎莎道:“怎么了?赶时间?”
  “没有,未雨绸缪罢了。”距离晚上6点还有两个多小时,她只是隐约有些不安。
   
情深缘浅无奈何
 
 
  下午时间4:37。
  瑾慎烦躁不安的坐在司徒莎莎的车里,也不知道中山南路前头是路塌了还是车撞了。堵了十多分钟,没有丝毫疏通的迹象。眼看手机上的时间一分一秒飞逝,她有些坐不住。
  此时,司徒莎莎接了个电话,通完电话,她神色乍变,有些手忙脚乱的打开了车载广播。广播里正插播一条紧急路况信息:
  “听众朋友们,在中山东路和解放南路交界处的七师小学发生了一起意外,所以造成中山南路周边交通拥堵,特此告知各位行车人另行选择行车路线,绕开该拥堵路段。”
  “非同小可是那个学校的。”司徒莎莎连声音都变了,想打电话可是颤抖的手指连一个键都按不动。
  瑾慎见状忙接过她的手机,翻开通讯录:“你要打给谁?”
  “徐,啊,不,给阿墨打电话。”
  瑾慎依言拨通了裴墨的手机,随后将电话置于司徒莎莎耳边。
  看着司徒莎莎久久未动的木然神色,她轻声确认:“关机了?!”
  
  裴墨一般随身携带有两个手机,一个是私人号码,另一个是局里统一安排分配的公务号码。只有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他才会把私人号码关闭,此刻这个号码打不通,很明显就是在行动中。
  司徒莎莎脸上笼了一层濒死的灰白色,没等瑾慎反应过来就开门下车。循着拥堵的快车道间隙往前方路口跑去,车流中穿梭往来极为惊险,瑾慎跟下车试图拉住她,但是看似柔弱的司徒莎莎突然力大无穷,一把就甩开了她。
  既然拉不住,那就只能跟着跑了。沿途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不少,也不知是不是司徒莎莎的带头作用,也有几个人下车随着往学校方向跑去。
  瑾慎为了今天见家长特意换上的一身行头在危急时刻成了累赘,特别是脚上的高跟长靴,极大程度的限制了她的奔跑速度。眼看司徒莎莎消失在视野中,她益发心急,可是手里的电话又闹腾起来。
  
  一边扶着路边的隔离栏稍作停歇,一边接通了电话。
  “莎莎?!”陌生的男声提醒了瑾慎,她现在拿着的是司徒莎莎的手机。
  “呃,她不在。”
  “你是?!苏小姐?!”电话那一端是徐许天。
  “……是。”
  “告诉她,非同小可没事,不是针对他们的案子。我在现场,已经看到孩子们出来了。但是阿墨……”
  他话还没说完,瑾慎听到彼端发出了沉闷的巨声,合着听筒另一端通讯结束的机械音在她脑中炸出了一个空洞。
  
  周遭路人的交谈突然清晰的映入耳内,“刚看新闻没有?什么意外就是人质劫持,有人说看到那抓了两孩子的男人有枪。”
  “我侄子就是前头那学校的,那犯事的男人是和他们学校的老师谈朋友的,结果谈了半截分手,所以那男人闹到学校去,三点多出的事。附近几个分局的警察都去了,武警那边还出动了特警。刚刚听到枪声,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刚刚就从那接了孩子过来,看到有人受伤了,是个年轻的警察,据说是市局的。”
  
  受伤、年轻的警察、市局,几个带有特殊指代含义的词汇接连冲入瑾慎的耳膜,再加上徐许天刚刚那通未尽的电话,她那犹似黄河水奔腾了一下午的心情终于有了决堤迹象。再按着徐许天的电话回拨过去,那边语音提示电话中。几分钟之后,直接提示为关机。
  
  裴墨是警察,裴墨会去参与,裴墨会中枪,裴墨会死……
  
  身后的行人突然撞上来,瑾慎脚下一扭,尖锐的痛楚由踝骨处传来,瑾慎心中的恐惧随着那道缺口倾泄而出。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脑中瞬间闪现过许许多多破碎的画面和声音。
  
  在祁萱家中,他那句冷漠的钥匙拿来,是她一辈子都不会遗忘的最初。
  
  你气血真的很好?
  说这句话时戏谑而略带深意的眼神,是她过去装作读不懂而故意忽略的东西。
  
  为什么不能是我?
  短信上面的几个字,也是她内心挣扎而不敢直视的问题。不是先来后到,也不是情深缘浅无奈何。
  谈恋爱。这是个动词,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和情感,习惯了淡然和安逸,她本能的惧怕主动出击。父母的婚姻告诉她一个事实:明显看得到结果的东西,没有挣扎的必要。就像她和裴墨,那么多看得到的差距,没有必要因为那一时的冲动和激情去投入。
  
  但是,如果裴墨就这样死了呢?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再次听到电话那一端冰冷的机械女音,瑾慎突然觉得那些结果和差距在这样的现实面前脆弱的不堪一提。比起那些改变和震动,失去他似乎更加是不能忍受的事情。活了二十多年,她第一次有了不顾一切的想念,驱使她抓着路边的扶手踉跄着往前走去。
  
  越近学校附近的路段人流越密集,家长、老师、还有些好事群众团团围着。一圈蓝白警戒线内站着荷枪实弹的防暴警察,警戒线外交警民警一字排开,忽闪的红蓝防爆灯在警车上闪烁,一切的一切都像是电视剧中的场景。由于扭伤,瑾慎在人潮中艰难前行,没了可以扶持的栏杆,每走一步都是对体力和心理的极大考验。
  根据路人谈话分析,因为犯罪嫌疑人携杀伤性枪支火药,谈判破裂已被狙击手击毙。危机态势已经解除,三个被挟持的孩子一个受了枪伤,另外还有两名警察受伤,一名学生家长扭伤。
  传说中受伤的年轻警察就在前方的救护车里,她只看得到医护人员白色衣袍上触目惊心的血红。就像是沙漠中妖娆夺目的生命之花,诡异的盘踞在眼前。
  
  瑾慎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前似是浮上了一层水雾,好不容易挤到警戒线前,还未站稳,人群中又冲出一个年轻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从她眼前越过;身手敏捷的翻过警戒线,避开两个试图上前阻止她的交警;径自窜上了路边的救护车。
  然后,爆发出震耳欲聋响叮当的哭声,“**啊,你怎么就伤成这样了?”
  身后,走来个年轻的交警,略带尴尬的道:“老婆,我在这里。”
  
  眼看前方乌龙事件以相当言情圆满的情人拥抱做结尾,瑾慎眼里的泪终于落了下来。因为站的离警戒线很近,有个警察过来提醒,“要离开一米以上!”
  不管身上的狼狈,瑾慎突然反手将那穿着警服的身子抱了个满怀。
  
  “阿墨,怎么回事?”旁侧有同事察觉到她近似袭警的流/氓行为,戒备着过来,“要帮忙吗?”
  “很抱歉,这个忙你可能帮不了,我女朋友担心了。”他微笑示意。
  
  因为救护车上的一幕,凝重的氛围已经消散了不少,再听到裴墨的说辞,周遭几个警察都跟着轻笑起来。窝在裴墨怀中的瑾慎蓦得涨红了脸,鼻音重重小声道:“瞎说。”
  “我说什么了?”他跟着轻声。
  “……”她将满脸的眼泪鼻涕蹭在他胸前的制服上以示抗议。
  “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规定》结伙斗殴,寻衅滋事,侮辱妇女或者进行其他流氓活动的……”说到这里,他顿了下,微微垂下眼眸,“你现在这种行为也算。”然后道:“可以处十五日以下拘留、二百元以下罚款或者警告。”
  瑾慎很认真的思索了一番,选择:“警告,你下次行动前一定要和我通报,坚决杜绝一切为出风头而参与的行动。”
  裴墨低低的笑了,没有多余的语言,用力搂了她一下,放开后道:“乖,到旁边等我。”
  “等等,你的衣服……”她面红耳赤的掏出纸巾擦着他胸前自己留下的罪证。
  
  等裴墨走开,瑾慎才发觉扭伤的脚踝处已然肿起了一个大包。现在警车上暂坐,在车顶灯的照明下,明显看得出脚踝处异样的凸起。轻轻一按,就是钻心的痛意。 
  此时,还在她身上属于司徒莎莎的手机响了起来。
  瑾慎接过,是交警疏导交通发现了那辆无主驾驶停在路上的小车,循着车牌找到车主电话,特此通知该车因违章停放妨碍交通现在被清障车拖走,要车主在24小时内带上行驶证及相关身份证明文件去辖区交警支队交罚款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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