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为君妇

第55章


  
  他说过的话不停得在心间萦绕:
  
  “不管什么烦心事,还是那句话,万事有我。”
  
  “柔儿可解气了吗?没解气就再咬几口......”
  
  “落下疤痕就落下吧,日后也可长了记性,别再惹柔儿伤心生气。”
  
  “今日是中秋,得送柔儿件可心的东西才是,这琴都说了多少次了,今日才买了来,能看见柔儿的笑容,累点也值得的。”
  
  水柔的心纷乱无比,她捂住耳朵,仿佛袁熙正笑着低低得在耳边说着这些让人窝心的话,可他的笑容他的情话挥之不去,她的眼眸中浮现泪光,自言自语喃喃道:“我舍不得你,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又想起他说:
  
  “我们成亲一年多了,虽没有一起经历风浪,磕磕绊绊也过了一些,你还是不信我吗?”
  
  “袁子昭心里眼里自是只有你一个。”
  
  ......
  
  水柔的心中一沉,那胭脂花笺自己疑他多日到头来却是误会,今日会不会......可是明明亲眼看见尹兰漪一袭艳丽紧搂着他的双肩,如果无事,他怎么会和人家在无人的林子里......又想到那个小丫鬟,分明是故意引自己到了林子边,是尹兰漪安排好的吧?可是如果他能抵挡住诱惑,她引自己过去又能怎样?
  
  知道他对自己的关心体贴爱意都是真的,可是软玉温香在怀,他难免忆及旧情,人家一流泪一委屈,他难免心生怜惜,尹兰漪不会轻易放手的,谁又耐烦与她纠缠......忽然心里就一激灵,如果子昭也是被她纠缠的呢?为何不冲到林子里去当面问清楚......
  
  水柔蹙着眉头,心里总有什么牵扯着,想起袁熙每次退堂后总是疲惫得双手压着太阳穴,他今夜在做什么?他的腿可还疼吗?知道自己离开可会伤心?想起那次自己说要了断时,他寒潭一般责怪的目光,她心下一紧,一年多的恩爱就如此了结了吗?就算离去也该说清楚再走,想着刷得扯开车窗上的布帘喊道:“我们回去。”
  
  赶车的两个差人愣了愣,其中一个不悦道:“夫人可是拿我们作耍吗?在彭泽驿站不留宿非要快马加鞭,这夜里又冷又乏,这会儿又说要回去?”
  
  水柔说道:“麻烦你们了,是我一时着急,回去定重谢你们。”
  
  那个差人嗤笑道:“夫人身无长物如何重谢?我看送你到凤阳王府能有重谢还差不多。”
  
  水柔看他们不只没有掉转马头,反而催马快行,心中一急冷冷说道:“本夫人是豫章县太爷袁熙的夫人,是凤阳小王爷的表妹,怎么?你们敢不听命吗?”
  
  这两个差人走时曾听驿丞吩咐过,此女子有些来头,一路要小心伺候,只是刚刚在彭泽驿站,水柔非要连夜赶路,本就心中不悦,这时又冷又困,水柔又要掉头回去,情急之下才出言不恭,这时一听她说是县太爷的夫人,那可是得罪不得的,凤阳小王爷虽身份高贵,可毕竟远在天边,县太爷却是自身和家人的父母官。当下两人对视一眼,乖乖拨转马头往来时的方向回去。如果袁熙知道这两人心中所想,知道自己竟也有压过凤林岐的时候,怕是要乐得合不拢嘴。
  
  纵马疾驰的袁熙和迎面而来的马车擦身而过,往前一路狂奔,若望被远远甩在后面奋力追赶,这时看见官道上来了一辆马车,就下马上前拱手问道:“官差大哥,可曾看见过去一人一骑?”
  
  其中一个差人懒懒说:“瞧见了,那个人马骑得飞快,简直疯子一般。”
  
  若望问道:“离这会儿有多少时候了?”
  
  那个差人说:“差不多半个时辰了吧,夫人,咱们抽口旱烟再走吧,困得受不住了。”
  
  若望谢过他们上马要走,听见马车内一个温和的声音说:“你们请便吧,真是麻烦你们了。”
  
  若望听着声音耳熟,又不好开口问,又回来问两个差人:“两位大哥打哪儿来?”
  
  其中一个差人笑说:“小哥想抽两口不是?不用套近乎,给你两口就是,夜里行路不易啊。”
  
  若望接过来抽了一口,被呛得不住咳嗽,两个差人哈哈大笑:“你小小年纪,打哪儿来到哪儿去?”
  
  若望一边咳着一边说:“这烟叶子真带劲,我打豫章县来的。”
  
  两个差人一笑,水柔在车里听得清楚,掀开车窗往外看去,月光下一个半大孩子举着个烟杆,可不正是若望吗?当下明白了什么颤声叫道:“若望,是我......”
  
  若望欣喜得叫道:“真的是夫人吗?大人骑着六百里加急的快马,夫人,你.....”
  
  水柔一听他骑着六百里加急的快马,心中就突突得跳,若望说着看了看两个差人:“夫人,当时大人嘱咐我在林子里藏着偷听偷看呢,听到的看到的都让详细说给你......”
  
  水柔心下就有些明白,忙说:“若望,你快去追他回来,我就在这里不动等着。”
  
  若望对两位差人亮了亮身上的牌子,翻身上马嘱咐他们说:“两位大哥,我是豫章县衙的师爷,马车内是我们县太爷的夫人,烦劳两位大哥照顾好了。”
  
  两位差人这才对水柔的身份确信无疑,忙点头答应着,若望一路追赶,差不多到了丑时才看见前方道旁坐着一个人,马儿在悠闲得吃草,下马走到近前正是袁熙,袁熙也不看他,有气无力问道:“若望终于追上来了?你比我慢了整整一个时辰。”
  
  若望说:“大人,夫人她......”
  
  袁熙梦呓一般喃喃说道:“若望,她可能出什么事了,我一直追到子时三刻不见前方有人影,下马仔细查看,路面上根本没有车印子,刚出彭泽驿站那会儿还有的,后来只顾赶路就没再看了,我真该死.......”
  
  若望看他目光呆滞,忙抓住他胳膊摇了摇:“大人,夫人她半道又返回去了,我碰上她乘坐的马车了,大人难道没有迎面碰上吗?”
  
  袁熙愣愣看着他:“若望哄我的吧......”
  
  若望拼命点着头:“是真的,夫人说让我赶快追你回去,她就在那儿不动等着......”
  
  袁熙站起来飞身上马风驰电掣往回疾驰,若望在身后咬牙紧追,追了一会儿却见袁熙在前方慢悠悠等他,等他到了身边问道:“若望是说她自己又让差人调转马头回去了?”
  
  见若望点头,又问:“她听说我骑快马来追,是不是很着急很担心?”
  
  听若望连声说是,就眉开眼笑得高兴起来,自顾乐了一会儿说:“若望,我们稍微慢点回去,我见到她不管发生什么,你只要把那日林子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给夫人,而且不要让别的人听到,知道吗?”
  
  若望说知道了,两人这才并辔往回走,水柔绞着手心焦不已,终于听到车后有马蹄声传来,忙扯开帘子往外看着,袁熙上了车看水柔一脸惶急,低低叫了声柔儿就晕倒在她怀中,水柔看他脸色苍白,拉下裤子一看,白色的里裤上两条裤腿内侧血迹斑斑,带着哭腔吩咐两个差人往回赶路,驾车一定要稳一些慢一些,又问他们要来水囊中的水喂袁熙喝,袁熙紧咬着牙关怎么也喂不进去,只能给他滴在唇上润着......
  
  又让若望把两匹马拴在车后也到车内来坐着,把水囊递给他,看着他不停发抖的两腿说:“若望,都怪我,是我对不起你,害你受苦了。”
  
  若望嘿嘿憨笑说:“骑快马挺好玩儿的,以后我得好好练练,都被大人落下老远,不过大人主要是心焦,刚刚我追上去时,大人就傻呆呆坐在道边,他下马看见没有车印子,以为夫人出事了,一个劲儿说自己该死。”
  
  水柔紧抱着靠在怀中的袁熙,泪水滑落在他脸上,若望在耳边低低说着林子发生的事,水柔听着眼泪流得更急,边哭边说:“是我不好,该死的是我,我竟然不肯相信他,害他吃苦受累。”
  
  袁熙躺在她香软的怀中,真想对若望竖起大拇指,说得太好了,声情并茂活灵活现,他舒适得躺着渐渐睡了过去,他太累了,他知道水柔也累,明日回到家中她再补觉吧,这一夜就算作对她任性的小小惩罚。
  
  两个差人大抵明白是怎么回事,绕近道天刚亮到了豫章,帮着韩氏夫妇将县太爷抬回后衙,拿着夫人让师爷送的银锭子,回驿站歇息去了,今夜的事,他们打定主意不对外说半个字,驿丞大人问起也是一样。
  
  水柔打发若望快去歇息,回屋为袁熙擦洗干净,两腿内侧渗血处上了药,换上干净衣服,盖了厚厚的棉被,看他睡得香甜,出去吩咐老韩夫妇告诉姚县丞,袁大人今日因身体有恙歇息一日。安顿好回屋吃了点东西,洗漱后钻进袁熙的被子里,从身后拥着他吻着他后背说:“子昭对不起,日后再有天大的难事,也要和子昭一起面对,再不会轻易离开。”
  
  袁熙闭着眼睛心里偷笑不已,她终于肯允诺再不离开了,可听到身后水柔的抽泣声,感觉着她哭得越来越冰凉的身子,心又拧在一处,猛的转过身去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声音嘶哑得在她耳边说:“傻丫头,别哭了,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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