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碎江南

第2章


    女子俯身看向萧昶,眼神忧伤如秋日的湖水,她微笑,又如早春的三月,乍暖还寒,道不尽的楚楚风姿,令人目眩神迷。
    萧昶与她遥遥对望,一瞬间,错觉汇到了从前。
第二章
五年前。
    大胤青寰帝驾崩,留下遗诏,传位于六皇子萧旻。次日,萧旻继位,世称龙轩帝。
    皇位人选既不是最被群臣看好的十皇子萧昶,也不是皇后所出,天资聪颖的十一皇子萧旭,而只是宫女所出,最不得宠而又碌碌无为的六皇子萧旻。
    朝野哗然。
    边疆诸小国趁新皇初立,根基未稳,竟欲起兵造反。
    一时间,内忧外患,大胤国前景堪忧。
    世安初年,大胤历二百一十八年二月廿三。
    边境告急,暹罗、揭国、冲屿、薛番、戮邦,五蛮族结盟军进犯南疆,烧杀掠抢无恶不作,南疆民众死伤无数。
    龙轩帝一愁莫展。
    龙腾殿,小池轩。
    龙轩帝站在池塘边,他身材削瘦,龙袍于他,似乎是尤为宽大。常年过着冷宫幽禁的生活,让这个被人遗忘的皇子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外表和敏感内心。周围的一切都令他惶恐和不安,他生怕,生怕有朝一日杯人赶下龙椅,再次回到那冰冷孤寂的地方,无人理会,无人问津。
    十皇子萧昶从远处走来,他一身玄色掐丝皇子常服,更衬得英姿勃发,器宇不凡,沿途经过的宫女都不进飞红了脸,恭敬的向他行礼。
    “昶弟,你来了。”萧旻愁苦的皱着眉,摒退了四周的宫女太监。
    “皇上,臣弟来了。”萧昶欲跪下行礼,却被萧旻扶了起来。溜
    “昶弟,我。。。。。。”萧旻欲言又止,面上具是凄楚之色。达
    “皇上,可是有时要讲与臣弟听?”萧昶恭敬的问,印象中,这个大自己四岁的皇兄十分自卑,一道紧张的时候说话都会结巴。
    “。。。。。。唉,你可能也听说了,那,那些流言。”萧旻搓着手,垂下眼睛,“他们说,父皇本是要传位给昶弟你的,不是我,不,不是朕。”
    “皇上。”萧昶深深一揖,“无关旁人所言,臣弟必会真心拥戴皇兄,绝无二心。臣弟愿为大胤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如违此誓,有如此佩。”
    喀吧一声,萧昶要上所悬的碧绿翡翠佩就在他的掌中应声断为了两截。
    萧旻细细摩挲着那断成两截的翡翠,若有所思道:“昶弟,论武功才学,朕样样不及你,如今正值内忧外患之际,或许这个皇位,由你来做才更为合适。”
    “皇上。”小肠下跪,“皇上切不可妄自菲薄,大胤国的子民都需要皇上。有关蛮兵进犯我朝一事,臣弟自请率军讨伐,誓为皇上分忧,为大胤国解围。”
    二月廿四,龙轩帝下旨,令萧昶率军二十万前往南疆讨伐蛮兵,三日后启程。
第三章
  小镜别院,暖阁。
    女子梳着长长的黑发,忽然,精美的玉梳毫无预兆的断成两截。
    她对着镜中如花娇妍、如玉皎洁的容貌,以及眉心的朱砂痣,失了神。
    薰炉中燃着沉水香,清甜令人安心的味道充满了房间。
    “思雨。”萧昶从背后蒙住了女子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名为思雨的女子轻挣开,把脸转过一边,不理睬他。
    “好了啦,思雨。从皇上下旨以后你就一直不理我,你可知道我有多难过。”萧昶撩起思雨一绺漆黑的长发,委屈的喃喃。
    眼波一转,半嗔半怒的瞥了他一眼,思雨拍开了萧昶的手,怨道:“明明是你自己去请的旨。。。。。。你还怪别人,你可知,你可知。。。。。。”
    思雨水汽蒙蒙的杏眼就那样望着萧昶,泫然欲泣。
    萧昶吧她搂过来,叹了口气,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思雨莫怕,我一定会尽快赶回来的。”
    “梳子,梳子断了。”思雨含着泪,缩在萧昶的胸前,“昶,我怕我们的缘分,就像这梳子一样断掉。”
    那柄玉梳,是萧昶送给思雨初见时的礼物,虽不是出自名家之手的珍品,却也是品质上乘的精工之作,如今却断成了两截,静静躺在乌木的妆奁里。
    萧昶的心中一阵黯然。
    忽然,萧昶笑了起来,对思雨道:“思雨,有红线么?”
    春意融融的暖阁中,窗边摆着的瓷瓶中插着新剪得桃花。
    窗下,萧昶抱着思雨,思雨手中的红线一匝一匝缠上玉梳,玉白无暇的手指握着白玉的梳子,几乎分不清哪里是玉,哪里是指。
    红线千匝,密密缠绕,萧昶偶尔眯起眼睛,仔细欣赏,偶尔用手指绕着思雨丝缎般柔滑的长发,玩得不亦乐乎。
    红线沿着梳背渐渐绕满,思雨的眼神渐渐变得如春水般柔和,她拉过萧昶的手,吧剩下的红线绕在两人的手上,带着三分期许,七分羞涩的说:“萧郎,这样,我们就分不开了。”
    “你叫我什么?思雨?”萧昶反手握住她的手,调侃起来。
    “你明明听到了,干嘛还要问人家?”思雨的脸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可是我真的没听清楚嘛。”萧昶锲而不舍的追问,摇着手耍赖。溜
    “再这样赖皮,我就不理你了。”思雨以袖掩面起身就要走。达
    岂料右手和萧昶的左手上有红线的缠绕,一拉一拽之间,竟站立不稳,惊呼一声倒了下去。
    萧昶一笑,双手接住,轻轻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打趣道:“你都不理我了,那我不是成了‘狗不理’了?”
    “你还说!”思雨气得满脸绯红,不由分说,一口咬在了萧昶的左手上。
    “莫思雨小姐咬杀亲夫喽!”萧昶抱着思雨飞快旋转起来,思雨一惊,松了口,惊声尖叫起来。
    一时间,笑声、惊呼声混成一片。
    直到萧昶和思雨一起笑着跌进厚厚的锦绣堆里,一边喘着气,一边止住了笑意,萧昶抓住思雨的手,望着他的眼睛说:“咱们明天成亲吧!”
    “净说傻话。”思雨点了点萧昶的额头,“终身大事,岂可草率?”
    “可是,我等那一天等了好久了。”萧昶委屈的看着思雨,“我想叫你,娘子。”
    “你。。。。。。你羞不羞啊。”思雨再次飞红了脸,转向一边。
    静。
    萧昶把思雨抱到胸口,沉沉的说:“要等我回来。”
    “好。”思雨低下头,摸了摸萧昶左手上的牙印:“要平安回来。。。。。。切不可忘了我。”
    “除非我死。”萧昶紧紧的吧思雨抱在怀里。
    “不,那我宁可你忘了我。”思雨微微慌乱起来。
    “不会那样的,相信我,不会的。”萧昶吻了吻思雨的长发,坚定的说。
    窗外,下起了雨,在初春的雨声中,有些以为永世不会改变的东西正在悄悄改变着。
    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就这样听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度过了无眠的一夜。
第四章
————————————————时间的分割线——————————————————
    攻入王城之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城内的百姓似乎并不知道城外金星了一场浴血厮杀。
    他们惊恐万状的看着盛王爷萧昶率军进入王城,染血的铠甲,嘶鸣的战马,整齐的步伐,这支军队向着皇宫的方向进发,没有受到任何抵抗。
    萧昶一首抱着昏过去的思雨,一手控缰,面色铁青,向皇宫疾速行进。
    怀中的女子消瘦得厉害,恍若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她是如此苍白,苍白的像一个虚幻的影子,仿佛一个不留神,就要消散融入空气。
    红色的朱砂像一滴泪,深深烙在她的眉心,那样的红,那样的艳,像是燃尽所有生命才能绽放出的颜色。
    萧昶还记得刚才,在城外,她忽然间脱力,从数丈高的城头上跌落下来时,是那样的美,那样的轻盈,好像一片羽毛一样。
    那时她望向他的眼神,像是倾尽了一世的深情,却又淡淡的,好像没有情绪。
    情到浓时情转薄。
    萧昶没有多想,催马上前,一借力,一个起纵接住了她,这才发现她本就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身更加单薄,似乎稍一用力就会折断。
    “不要,不要伤害城中的百姓。”她的唇如苍白的花瓣,她的眉如青黛的远山,她淡淡的语气中含着一丝恳求,然后,她似乎有些安心的,昏了过去。
    萧昶无意间看到了她笼在袖中的手,青葱十指,如玉的指尖早已被琴弦割得血肉模糊。
    是无音琴,她在城头上弹得,是无音琴。
    由于萧昶突然起兵发难,王城中的百姓根本来不及避走,于是思雨命人关了四方城门,独自在城头上弹起了无音琴,无音之声抵消了城外的厮杀之声,使城内百姓完全不知城外正在进行的殊死搏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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