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锦的婚礼乃是四月初八,燕桓却决定提前半月出发,为的便是在路上缓缓而行,照顾自己身怀六甲的小阿吾。
他又担心马车颠簸,因而自明城乘船而出。硕大的楼船本是机动灵敏的战船,偏被当作画舫一般缓慢前行。
秦悦趴在窗边看风景,只见明城的高矮建筑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满目青山绿水。她在明城的这些年,未曾走过水路,亦没有见过这顺水而下,春光潋滟的风光。
忽然有人自身后轻轻抱住了她,他如往常一般抚着她日渐隆起的小腹,贴着她的耳廓道:“楼船平稳,阿吾可有不适的地方?”
秦悦摇头,“没有哪里不适,再说有白薇姐姐随行,夫君不必担心。”
她说罢,却是蹭着他的面颊道:“只是夫君一去数日,不理朝政,这样真的不怕重臣诟病?”
燕桓低声道:“走了一个宗庆,这些没眼色的却是各个都要做丞相,每日搞得朝中乌烟瘴气。我便由着他们你争我抢,看看世家大族,哪个能占了上风。待各自暴露了党羽,我再回来一个个地收拾他们。”
秦悦不由笑道:“阴险。”
燕桓“嗯”了一声,“且好色。”
“还小气。”她揶揄他。
“一身的毛病,阿吾当日是怎么看上我的?”他反是问道。
秦悦想了想,“那时候我年纪小,你又不准我见旁的男子,我哪里有得选。”
“而今可是有得选了?”他追问道。
“而今心里有人了,便更加没得选。”她转身抱住他,“除非夫君不要我了。”
“而今南楚实行的乃是一妻制,我哪敢不要你。”他只觉她比从前丰腴了不少,抱在怀里绵软娇小,倒是教他舍不得撒手,“阿吾走的时候,毁了我半座城池。而今我若是放手,你岂不是要毁我半壁江山?”
“我才没做过那种事。”秦悦小声嘀咕,“夫君冤枉我了。”
“自你走后,文锦辞官不做,水师乱做一团。赵辛走了,玲珑也走了,周闯接管暗卫之后,每日魂不守舍,频频犯错。”燕桓不满道:“便是连我的心都缺了一块,每日行尸走肉一般活着,生不如死。”
秦悦将脸藏在他怀里,却听他又道:“而今我贵为天子,一言九鼎,日后再也不会教阿吾受半点委屈。”
她躲在他怀中笑,笑着笑着,却是抬首道:“现如今我的身份一直不尴不尬,日后该如何是好?”
“阿吾是我的皇后,哪有什么不尴不尬的?”燕桓望着她。
“陛下可别忘了,您的母后还住在宫里呢!”秦悦提醒道。
“母后?”燕桓琢磨了半晌,“阿吾有所不知,母后久病未愈,已经薨了。”
秦悦犹如遭五雷轰顶,惊得哑口无言。
“母后仙逝之后,葬于岳氏祖坟。”燕桓说得头头是道,仿佛真有其事一般,“岳子荣哭得泣涕涟涟,真是我见犹怜。父皇还写信与他,劝他节哀。”
秦悦听到此处,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夫君这般孝顺,却也未见你痛哭流涕。”
“因着太后仙逝,我足足一月不去上朝,难道还不算孝顺?”他问道。
原来他是打了这样的算盘,宫里仙逝了一位痴情的太后,而后来了一位身怀六甲的皇后,好像并无破绽。可若是心细之人这么一算计,皇后在连江城有孕之时,新君却在明城之中,也不知是怀上了谁的孩儿。
燕桓倒是并不在意,“但凡开天辟地的人皇出世,无外乎其母受上天感召而孕,我在何处本就不重要。”
“夫君口口声声说要生个女儿,而今怎么却是要生个开天辟地的人皇出来?”秦悦笑道。
“生女儿与生皇儿并无冲突。”他捏捏她柔软细腻的小脸,“况且我的小阿吾,便是被这般养大的。”
其实秦悦极少对他说起她的童年,因为她并不愿意回忆赢都当年那场血流成河的政变。她笑盈盈地望着他,“我从前之事,夫君知晓多少?”
“全都知晓。”燕桓亦是笑道:“譬如你四岁了还尿床,经常被你父皇按在膝盖上打屁股,曾经从树上掉下来磕掉了乳牙……”
“不准说这些。”她惊慌失措地捂着他的嘴,“丢死人了!”
他捉着她的小手轻轻吻上,“哪里是丢人,每当知晓这些,我便觉着有个淘气的小公主在我眼前。”
秦悦觉着那般鲜活的事物,定然是他的幻觉,“从前在连江城之时,我本想将过去的事都告诉你,可是未曾等到过那一天。”
“我知道。”他低头看她,她说与不说并不重要,若过去之事并不教她觉着开心,他便也没有什么兴趣知晓。
“其实我在赢都之时,便听过夫君的名字。”她弯着眉眼笑道。
他虽知晓她的过往,却无法洞察她的内心。燕桓不由好奇道:“在阿吾眼中,我是怎样的?”
“十四岁就封王,凶神恶煞一般的人物,闲来无事便挑衅我白水城。”秦悦翻来覆去地想。
燕桓的脸色不由暗淡,“因而你见了我,竟然害怕得满口谎话,骗了我那样久?”
秦悦点了点头,“夫君动辄杀人,当真是阎王一般的人物。”
“后来怎么不怕我了?”燕桓不依不饶道。想他当年也是被众女子追捧着,自荐枕席者不计其数,在她眼中反是面目可憎之辈。
其实她不怕他,因为她知道,他不会把她怎么样。他最多也只能阴沉着脸惩戒于她,待她一番哭闹,他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而今想来,他何尝是拿她没办法,他不过是纵容着她而已。秦悦笑得狡黠,“阿吾喜爱着夫君,又怎会怕你?”
燕桓从鼻息中“哼”了一声,知晓她又在信口雌黄。只是不论从前如何,日后她一心一意跟着他便够了。
窗外的景致渐渐暗淡,天边的云彩被渲染成一片一片的赤红。大群的鸟儿穿过长空,归于长河两岸的幽深树丛之中。
鸟鸣声“叽叽喳喳”,好不热闹,秦悦感叹道:“正所谓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
燕桓抱着她道:“我却觉得是百鸟朝凤。”
“凤凰在哪里?”她痴傻地问。
“自是在我的怀里。”他笑答。
齐赢抬头,但见那黏腻到难舍难分的两人相拥一处,甚是大煞风景,不由道:“也不怕鸟儿吃饱喝足,于高空中落了几泡屎尿下来!”
白薇却是侧目道:“小人之心。”
“你我夫妻这么些年,怎的没生出个孩子来?”齐赢忽然问道。
白薇特意规避了那几日,自是不会有了孩子。她笑着问他,“你我皆是东奔西走,闲不住的性子,当真适合生儿育女?”
齐赢思索了片刻,“你说的是。”
“便是父母官也需要科考,唯独为人父母无需考核。”白薇叹息。父母官不作为尚可罢免,为人父母不尽责,又岂能随意更改?
正因身为医者,才更为明白生命之崇高可敬,岂是随随便便,毫无准备便能将一个无辜生命带到这世上?
燕桓曾经求过她一件事,便是要她进宫替阿吾调理身子。他说他想同她生个孩子,却并不是如年少之时那般,想要用孩子拴住她。若她肯为他生儿育女,他也愿意为了她,学着去做一个好夫君、好父亲。
而今看来,倒也算两厢情愿,不枉那阴险的男人痴心不改。
乘船而行的好处,便是入了夜依旧前行。
秦悦听闻,从连江城至明城大都由陆路而行,从前水域难通之时,要行二十余日,可是燕桓当日提防余刚政变,只行军五日便到了明城外。这要得益于赋税改革之后,太上皇下令拓宽航道,同时休整、疏浚河床。北齐、东临商船可经连江城入境。而后燕桓又将沉重的楼船减了舱室,少了从前那般的奢华布局,使机动能力大大增强。
入夜之时,秦悦躺在燕桓怀里道:“余刚谋逆之日,夫君可曾想过直入明城,登基为帝?”
燕桓“嗯”了一声,他算计得了种种,却唯独不曾料到她不肯离宫。
“夫君当日……又将置父皇于何处?置我于何地?”她不由问道。
他不紧不慢道:“父皇老了,已经压不住这些蠢蠢欲动的士族,逼他退位便是。至于阿吾,我自是要夺回身边的。”
难怪那段时间,太上皇看她的眼神也有几分怪异,她总觉着太上皇在犹豫究竟要不要杀了她。秦悦不由叹息,“幸得夫君未曾那样做,否则后世定会骂你是色令智昏之辈。”
燕桓知晓,她最为厌恶男子不务正业、不学治世之学,只顾女人而不顾其他。她甚至因此掷过玉玺,砸破了东临王子的尊贵的额头。若是他真做出逼宫篡位之事,她定然不肯再多看他一眼。
幸得当日未曾剑走偏锋,而今也算是殊途同归了。他于黑暗中揉捏她柔软的耳垂,左三右四,共七个耳洞,一个也不少。
“我知晓阿吾素来惧怕声明受辱,连江城之时尚且只有一双耳洞,而今这足足七个却是从何而来?”
一说起耳洞,秦悦不由觉着痛,她伸手覆住双耳道:“痛在耳上,心里便不觉着苦了。”
她素来怕痛,便是他的力道重了些,她也会痛哭流涕,苦恼着不从。遥想这一个个血洞,破了肌肤失了血色,她又如何忍得?
夜里极黑,燕桓看不到她的容颜,只是摸索着将她拉进怀里,他的心跳“扑通”“扑通”震得她耳朵“嗡嗡”地地响。
他低头亲吻她的额角,所谓锥心之痛,又何尝不是绞得他血肉翻滚,彻夜难眠。心中千般痛苦,万般无奈,只因未曾抓紧她的手,教她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日后但凡有丝毫的委屈,都要说与夫君听。”
她笑道:“我不委屈。”
“阿吾。”他软软地唤她,一如她那般软糯的模样。她从不知道,他此生都爱不够她,只要她喜欢,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这一路缓缓行舟,以茫茫青天为被,以幽幽碧水为床,两岸崇山峻岭,已是漫山遍野春暖花开之势。虽然行路缓慢,秦悦却仍是提前两日来到了伏龙岛。
伏龙岛位于东临、南楚、北齐三国之间,当日东临海域的寇匪被庆安王尽数剿灭,反是将东临海域三十六岛纳入了南楚国土,分兵把守,每年一更换。
秦悦第一眼看到的乃是负手而立的林姐姐,而后却心生怪异:为何每次来此都会遇到那裴冉小侯爷?
但见他手持折扇,一派翩翩公子之态,正大摇大摆地上了岛,谁知双脚刚一落地,便是吓得一个哆嗦,猛地栽了一跤。左右连忙上去扶他,可是小侯爷起身之后仍是吓得两股战战,面色铁青。
裴小侯爷一生都忘不了,自己当日初登伏龙岛之时,被一个武功卓绝的少年一击袭破了裤裆,于瑟瑟冷风之下摇摆着男儿根基……谁晓得这么多年过去,那少年愈发唇红齿白,正一脸不耐烦地瞧着他。
裴小侯爷大叫一声,“快来保护本侯!”连忙躲在两个仆从身后,畏畏缩缩地上了岛。
文锦远远瞧见裴小侯爷,却是蹙眉道:“我未曾请他,他来做什么?”
新郎官正在她身后试衣裳,却是笑道:“这一回是我请的客人,便是要他亲自见证一番,也好早日死了这条心。”
文锦回头之时,恰好看到她朝思暮想了数年的男人半掩着衣衫,露出精壮结实的肌理来。她如同海中的八爪鱼一般抱住他道:“且教我摸一摸。”
公何宇不由尴尬道:“说好的洞房花烛夜,岂能胡来。”
“可是我等不及了!”文锦也不理他,兀自在他身上摸了半天,果真是舒服得很。
“一个女子,怎么能说出这般没羞没臊的话。”公何宇笑道:“还不快放开。”
“有些事情,我可得提前同你说。”文锦一边说,一边开始宽衣解带,“世人都喜欢女子洁白如玉,可是我黑。”
“我知道。”他转头不看她。
“当日我伤在胸口,那伤痕甚是丑陋,你若现在反悔,倒也来得及。”文锦踮起脚尖,抬头去搂他的脖颈。
“当日若非受我牵连,你又怎会有性命之虞,我不会因此负了你。”他目光闪烁,却仍是不敢看她。
“那你在怕什么?”文锦笑嘻嘻地抓挠他的肌肤,“莫不是害羞了?”
“文锦。”他低头望着她满是笑意的一双眼,“你当知我是个男人,这般衣冠不整,实不能忍。”
“什么不能忍?哪里不能忍?”她的手一路游走而下,却是往他腿根探去,“若是不好好验验,日后还如何生儿育女?”
北齐太子新婚之夜的诡异之举早已穿得列国皆知。他的正妃乃是兵部尚书之女,当夜被捆在床下,听着新婚的丈夫和其他女子一夜地动山摇,气得连连吐血,没有几日便香消玉殒了。那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上官妤,既然已与太子有了夫妻之实,也只好被收回府上,每日癫疯无状,若鬼魅一般。
文锦不信今日拿不下这行事刚正的武德将军,反是不知死活道:“你与上官妤成亲那样久,就没有动过……”
“文锦。”公何宇捉住她不安分的手,低头笑道:“你这些激将法,对我毫无用处。”
文锦不由红着脸心生挫败,早在明城之时,任她日夜撩拨,他从来都是岿然不动。这人说要等到新婚夜,便真如苦行僧一般坚定到难以勾引。一想到新婚之夜喝得酩酊大醉,哪个还有心思做这些!
她泄气般地拢好衣襟,却忽然被这正人君子猛地扯了腰带,大掌覆上她胸口的那一处刀伤。
“这般独一无二,我又怎会嫌弃?”
文锦有些想哭,这般粗鲁举动,与他平日的温和模样截然不同,更是个连情话也不会说的……她还在腹诽,他便忽然低头吻了她。不同于她当日强吻他的电光火石,他的吻既温柔和又绵长,如同海滩上的温软春风一般,教她的心窝也热了起来。
及至晚饭时候,新妇才牵着新郎的手露了面。但见这二人一个低头不语,一个默默望向远方,到似是吵架了一般,可是一双手却是牢牢扣在一处,不肯松开。
二人的父母皆已不在世上,婚礼只能自己操办。而今公何宇辞官不做,数年来的俸禄倒是都花在了娶妻之上。伏龙岛外有十艘礼船,只待礼成那一刻烟花齐放、以贺新婚。
岛上亦是张灯结彩,荧荧红灯如昼,碧树如茵,海水泠泠若明镜,整座小岛宛若仙境一般。
秦悦许久未曾于林馥得见,便是牵着她的手不停地说话,直至入了夜也不肯分开。
林馥只觉逃出赢都的那一夜宛若昨日,谁料而今再见,眼前之人虽如当日一般圆润,腹中竟已多了一个小小的生命。
林馥惊觉不可思议,“再过上几个月,我便要做姨母了!”
秦悦牵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姐姐沾沾孕气。”
林馥却是笑道:“这是做什么?”
“姐姐就没有想过嫁人么?”秦悦不由问道。
林馥摇摇头,“孑然一生而来,孑然一生而去,也算了无牵挂。”
“姐姐。”秦悦握着她的手道:“若非当日救我,你也不会同迟琰之决裂……”
“不是你的错。”林馥反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父母长姐皆亡,唯我苟活于世,又岂能委身于仇人?”
“林姐姐。”秦悦觉着她才是比自己委屈千倍万倍之人,只觉着鼻子一酸,便要伸手抱她。哪知未曾抱到林馥,便听到燕榕不耐烦的声音,“林馥你真是活够了!”
秦悦哪里还抱得住她,早被燕榕扯着衣领拖走了,他一边走还一边嘟囔着,“皇嫂也是有了身孕的人,万望自重。”
待燕桓寻到秦悦的时候,便见她一个人站在海边傻笑,他解了外衫覆在她身上,环着她的腰身道:“什么事这般开心?”
“庆安王会不会一辈子都将林姐姐视为男子?”一想到燕榕每每见她都如临大敌的模样,秦悦便觉得好笑。
“若是如此,我这做哥哥的也看不下去了。”他贴着她的侧脸低笑。
四月初八这一日,伏龙岛上一片欢腾。宾客之中,除了文锦做海寇之时的朋友,竟是来了不少公何宇从前的同僚。文锦生而为匪,实在没想过自己也能如普通女子那般风风光光地出嫁,而不似上次那般绑了个夫君来。
二人礼成之后,数十烟花冲天而上,于高中之中炸裂飞舞,渲染出五光十色的海岛夜景。众人恭祝新人大喜之后,便也各自欣赏起了岛上的风光,不妨碍这对纷飞数年的鸳鸯洞房花烛。
文锦笑嘻嘻地泡在硕大的温泉池子里不肯出来,“我生平所愿便是睡了少将军,而今得偿所愿,死而无憾。”
公何宇觉着这女匪甚是没羞没臊,却是笑道:“世上诸多男子,你为何独缠着我不放?”
文锦歪着脑袋思考,“因为你与众不同……你虽出身贫寒,却志向高远、品行高洁,我喜欢得紧。”
公何宇摇头,“只因父亲当年收养了我,否则我仍旧一无所有。”
“这般谦虚做什么?”文锦却是眯着眸子看他,“为了与你匹配,我便想着做个好人、做个好官,可惜我不是当官的料。”
公何宇反而道:“你很好,无须为我改变什么。”
“当家的。”她忽然手脚并用地游到他身边,“喝了合卺酒才算作是夫妻。”
公何宇俯身捞起她的身子,便递了酒盏于她。哪知文锦却是不接,笑眯眯地盯着他的嘴唇,“你喂我。”
公何宇低头看着红了脸庞的女子,任她如何兴风作浪,骨子里不过是个渴望疼爱的少女而已。
他当即仰首饮了一盏酒,而后低头哺入她口中,遂了她的意。
文锦缓缓吞咽泠冽酒香,然后大着胆子揪住他衣襟,将他也拉下了水。
他知晓她心性贪玩,却是由着她将他拖入水中。他一点一点汲取她口中的酒气,直至她气息浅淡,在他怀中挣扎起来,他却又覆上她的口唇,缓缓渡了一口气息与她。
文锦在水中睁大了眼,呆呆望着他,一时心鼓擂动。
方才敬酒之时,小悦偷偷告诉他说:“文锦姐姐毕生最大的梦想,便是心爱的男子在水中渡一口气、给她一线生机。如此一来,她便会死心塌地跟着那人。可她的水性太好,至今都未出现过这样的人。”
说好的酒席劳累,只是沐浴一番,谁知道里面是怎样的浊浪翻滚,热火朝天。齐之畔哭丧着脸仰望宇宙苍穹,他无颜面对死去的老将军,他一心一意想要侍奉的主上,就这么被一个海寇之后、无耻女匪给……玷污了!
苍天无眼,一棵梧桐生在了牛粪上啊!
及至夜里,秦悦忽然从梦中惊醒,却发觉身侧的床榻空空如也。她唤了一声“夫君”,才见燕桓披着长衫从屋外而来。
“夫君去哪里了?”她急不可耐地钻进他怀里。
“安排连江城之事。”他低头看她,“明日便走,阿吾可觉着疲惫?”
秦悦摇摇头,“这几日休息充足,不觉疲惫。”
燕桓不由笑道:“上一次接你回连江城之时,阿吾不过是个刚满十四岁的小姑娘,彼时我错过了你的生辰,还颇为苦恼了几日。”
“我记得。”她仰首抚摸他的脸颊,早在那个时候,他便说过他喜爱她。想必那时的她刚刚瘦下来,模样也比从前好看了许多。
“待我择了连江城主,便以凤辇相迎,载着我成婚多年的夫人回京享福去。”他笑着捧住她的脸庞。
秦悦便也对着他笑,她与他磕磕碰碰多年,还是逃不过这男人的掌心。
“此番回去,少不了故人相见,阿吾离开连江城的这些年,可曾有过想念?”他静静看她,但见她的面色渐渐惨白。若他所料不假,她定是不愿再回连江城的,究竟是不想再见什么人,还是不想回忆起什么事?
“我在明远城留了岳临渊一命,只因他告诉我,他与颜柳、赵连兄弟,幼时便受姨母知遇之恩。”燕桓缓缓道:“而姨母栽培他们,也不过为了一件事情,便是我日后心无旁骛地一直向前。”
秦悦眸光闪闪,他想知道之事,果真是谁也瞒不住的。
“我捉了赵辛回来。”燕桓静静盯着她的眼眸,“阿吾莫怕,当日之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夫君,水至清则无鱼。”秦悦反是阻拦他。
可是燕桓似乎并不打算听从她的建议,只是抱着她道:“阿吾,将那些教你惴惴不安之事,尽数告诉我可好?”
她犹豫了一会,却是乖巧道:“这么些年来,我一直未曾同夫君说起过当日之事,便是不知我所说的话,夫君是否尽信……我一直觉得,当日设计杀我的是元妃。”
室内瞬时沉默了下来,她早知疏不间亲,况且元妃已逝,她又何来自信,他会不顾一切地相信她?
只听黑暗之中有一道沙哑的声音,“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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