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妞与憨夫

    阿杰的二叔，小叔对刘芬倒也挺满意的。见本家的叔叔婶婶们这么和气，刘芬那颗心才放下来。
    吃过晚饭，本家的叔叔婶娘们就家去了。刘芬倒是挺奇怪的，原本她还专门让人打扫了两个院子出来。没成想叔叔婶娘们却要走。
    刘杰脱了衣裳，打算换件家常服，见刘芬坐在一边不知想着什么，笑道：“你今天表现不错啊，叔叔婶子们都挺喜欢你的。”
    刘芬站起身来，走上前去一边给阿杰扣好纽扣，一边说道：“我也没想到叔叔婶子们都是这么和气的人，跟我原来想的是一点也不一样。”
    刘杰点点刘芬的小鼻子，笑道：“你啊，先前就给你说过，让你放心，偏你不信，现在知道了吧。”
    刘芬皱皱小鼻子，一边给阿杰理了理衣领子，笑道：“我哪里知道他们这么好说话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那些亲戚，我这不是担心嘛。要是他们不喜欢我，你不挺为难的。“
    刘杰一边笑着，一边拥着刘芬坐在椅子上，道：“也是。“
    刘芬拉着刘杰的一只手把玩着，道：“阿杰，为什么不让叔叔婶子们住在府上？叔叔婶子们年纪也大了，你也好照应些。”
    刘杰揽着刘芬的腰，道：“也该给你讲讲我苏家的祖训了。不然你这丫头又要乱想了。”
    刘芬扭头看着阿杰，道：“祖训？”
    刘杰点点头，道：“对，祖训。我苏家先祖有言，在下任家主接任时，所有嫡出成了家的兄弟必须全部搬出主家，另外建府。至于庶子，成了亲就必须搬离主家。所以啊，叔叔们现在是不能够住在府里的。”
    “啊……为什么呢？”
    刘杰笑道：“这我也不清楚。只是祖训上就是这么说的。苏家祖训有云，只有当嫡妻不能生子，当家人若是想延续香火，这才能纳妾。若是有人出于某种考虑要纳妾，那这妾就不能有孩子，而且这妾不论出身，都永远只能是妾而已。这就是我苏家为何这么多年来，很少有庶子的缘故。”
    刘芬瞪大了双眼，不会吧，哪个大户人家不是想多子多孙，多纳女子来开枝散叶的。这苏家先祖，是怎么想的啊？
    刘杰笑道：“你还别不信。我爹这辈有七兄弟，我娘生了三个。大嫂当年因不能生育，大哥迫于压力，这才纳了个妾。筠儿是妾所出，没有继承权利。我苏家只传嫡子，若是现任家主没有嫡子，就从侄子里边挑一个过继来养。”
    刘芬听得糊涂了，道:“难道苏家没休过妻子？‘无子’不是在‘七出’之条内么。”
    刘杰笑道：“那是别人家，我苏家从来就没有因着无子这事休过妻子。”
    刘芬问道：“那……什么原因才会休妻？”
    刘杰笑道：“放心，那些都按不到你身上。”
    刘芬嘟嘟嘴，好奇道：“你说大哥当年是迫于无奈才纳妾，那二哥呢，上次大嫂二嫂拌嘴，大嫂说二哥原本也有个儿子，只是被……”说道这儿，刘芬看了阿杰一眼，倒是不好说下去了。
    刘杰道：“是有这么回事，只是我也不太清楚这事。那女人抱着个孩子来府上，说是二哥的儿子，要求给孩子个名分。后来这事儿如何处理的我也不太清楚。罢了，都是些旧事，不提也罢。”
    刘芬倚在阿杰怀里，轻声道：“阿杰……若是我不能生孩子，你可也会纳妾？”
    刘杰闻言敲了刘芬一下，道：“说什么傻话呢，你身体又没什么毛病，怎的就不能生。”一边说着一手轻抚刘芬的小腹，笑道：“说不定这里已经孕育了一个孩子呢。芬儿，庶子在这府里就是被忽略的存在，除了冠上苏家的姓氏，什么也不是。就是筠儿，等他结了亲，就要搬出府去，以后只有过年才能回来祭祖。我作为叔叔的，能帮他的也有限。芬儿，若是我们真没孩子，可以在叔叔们孙子辈里挑一个来养，所以，不要再说这些话了。”
    刘芬笑道：“那要是个女儿呢，你可喜欢？”
    刘杰道：“那估计是我苏家的宝贝了。苏家几百年来就没出过几个闺女。你要是生个女儿啊，怕是叔叔婶子们，嫂子们天天来稀奇这小宝贝。”
    刘芬吐吐舌头，笑道：“阿杰，会有的。我们会有孩子的。我要给你生儿育女，不管男孩女孩，我要看着他们健康快乐的长大。我知道，阿杰一定会是个好爹爹的。”
    阿杰，以前都是我太任性，太自私。你虽是有时抱怨小铁蛋儿，但看着你和他玩儿，那眼神怎么可能说是不喜欢孩子呢！阿杰……刘芬紧紧拉着阿杰的手，下定决心明年一定要生个孩子。
    董氏最近窝在院子里，也不怎么出来，整个人病怏怏的，没什么精神气儿。周氏见她这样子，也暗暗叹气，每天都来陪着她。
    董氏坐在暖炕上，嗑着瓜子儿，对周氏道：“大嫂，快来坐坐，咱们俩说说话儿。最近老是想起以前的事儿。”
    周氏见她脸色比前些天好些，笑道：“今儿见你这精神头倒是比前几天好多了，想来也想清楚了。斗了这么些年，我们这两个老骨头也该好好享享福了。”
    董氏拉过周氏坐在一边，道：“大嫂，以前都是我不好，是我对不住你。现在我也想清楚了，这么些年，看看我都干了些什么事儿啊。”
    周氏坐在一边，笑道：“你啊，就是太好强了。能想通就好，去找三弟妹说说，她也不是小心眼儿的人，不会难为你的。”
    董氏点点头，道：“我会去说的。这事儿却也是我的不对。活了大半辈子，我才发现这前半辈子算是白活了。以后，我要好好教珊珊，小叔若是能为她找门好亲事儿，我这当娘的也算是放心下来了。”
    周氏笑道：“你能这么想，可见真是想通了。放心吧，她叔婶定会给她找个好人家。以前我也有错，弟妹也要原谅则个。我不能生育，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好在筠儿也算是孝顺，以后去了那边，我也算是给夫君一个交代了。”
    董氏见周氏红了眼眶，宽慰道：“大嫂这么好的人，想来大哥也不会怪你的。”
    周氏抹抹眼泪，道：“他确实待我不错，可我却不能给他生了孩子。”
    董氏道：“算起来，我也欠我夫君。当年那孩子确实是夫君的，可是我那时心眼儿高，哪里能够忍受，这才……现在想来，我也是后悔啊，若是那孩子还在，虽是庶子，也算是给夫君留了条血脉。可是我却……呜呜……我对不起他。”
    周氏安慰道：“好了，弟妹，别难过了。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二弟想来也早就原谅你了。这些年你一个人带着珊珊，也挺不容易的。“
    董氏抬起迷蒙的双眼，道：“是啊，我还有珊珊，这些年我脾气不太好，倒是没怎么管这孩子，珊珊也不跟我亲近。到了府里，我也一味的想要争权，却忽略了她，三弟妹倒是挺关心这孩子的，珊珊也跟她亲近，我却是又气又怒。唉……我这所作的是为了哪般啊。”
    周氏道：“珊珊是个好孩子，你是她亲娘，她终会亲近你的。”
    董氏点点头，道：“是啊 ，我是她亲娘呢。大嫂，能和你这样聊着，我很高兴。大嫂，以前是我不对，以后我定不会再犯。”
    周氏道：“其实以前我从来也没想过要和你争什么，因为我知道，苏家祖训在那儿摆着。”
    董氏愣了愣神，过了会儿子，才自嘲道：“是啊，还有祖训在那儿摆着。可笑那时我却一门心思的想着和大嫂斗，以为婆母大人……却忘了那祖训。呜呜……刚成亲时，夫君就告诫过我，可我却不当回事，处处与大嫂作对。大嫂……都是我的错啊。我那时还说那些话气你，我不是人啊……呜呜……大嫂……”
    周氏一把拉住董氏，道：“好了，好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后啊，还要我们两个老的做伴儿。”
    董氏抱着周氏呜呜直哭，过了好久，才一边抹泪，一边道：“看我。倒是让大嫂看笑话了。大嫂说的对，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明儿也去找三弟妹聊聊，我对不住她，对不住三弟。”
    周氏笑道：“那明儿我陪你一块去。三弟妹虽是小户出身，却也是个明理儿的人。以后啊，你也别因着她的出身再说什么了。说起来，若非他们家，辰霖还不知怎么样了呢。”
    董氏抹着眼泪，道：“大嫂说的是，是我死心眼儿了。这所谓出身，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这才刚过两天好日子，我却忘了这十来年受的苦楚，真是……大嫂放心吧，我以后再也不会说这些混账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