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帆远影

畜生，畜生，嘿嘿……”
  “哟，知棋要跟我比划比划吗？”楚胜挟了一阵凉风刮了进来，直接让知棋打了个哆嗦，“公子，外面开始下雪了，估计过几天会更冷，我去问了几个酒楼，没有空地了。”
  “辛苦你了！”小李公子皱下眉毛。
  “哇，阿胜大哥原来是替公子办事去了，实在是辛苦你了，来，快喝杯茶，咳，我还没来得及烧，这就去！”知棋摸着后脑勺跑走了。
  “来之前小姐吩咐过，有什么事，请李公子不要顾忌，直接去找楚少卿即可，如果公子放不下面子，属下去也是可以的，就算不为公子的身体着想，剩下的时间不多，公子也该找个好点的地方读书才是。”
  “小李公子面皮薄，有些事不到头上是不会求人的，你们现在去京城，估计也不会有多好的酒楼可以住，你看着点，别出了人命！”这是他家小姐临来时的吩咐，第一桩事便猜到了。
  “……过去元宵节再说吧。”终于有所妥协，他虽然不远过多麻烦别人，但是，事关人生大事，也容不得他去清高。
  “是，公子，其实小姐还说过，地方考生不比京城考生知道的内幕多，公子多与他们探讨是一方面，那个，楚少卿也能提点一下，公子是第一次参加，这考前投投拜帖，考后见见恩师，都有门道……”楚少卿是指楚珺，大理寺少卿，官职对他这个年纪来说已经不小，但是，楚相一日不高老，恐怕他会一直得不到升迁。
  “多谢林姑娘好心，在下没那么迂腐！”小李公子不怎么高兴了，他又不是什么死书呆子，这些东西自然是知道的，有个人引荐，只不过更方便罢了。
  “好，既然这样，我就先去准备准备。”过两天就是元宵节，悄悄去楚府送份礼还是必要的。
  “哎，林姑娘和楚少卿……”小李公子唤回楚胜，略一停顿又道，“罢了，你去吧。”楚莫姓楚，这楚少卿左不过一层亲戚而已，他还是不要探听那么多了。
  第二日临江楼举行元宵诗会，素有才名的人都收到了帖子，没收到的也可以前去一观。小李公子作为蓝州的解元，也是这次会试会元呼声比较高的人之一，自然也在受邀之列。不同于前几次的推拒，小李公子在最不光鲜的时候拖着瘦弱的身子，苍白着一张面孔去参加了。
  临江楼一楼和二楼已经布置好了，进门交了帖子自然有人带领着去了二楼。小李公子虽然病了，还病的不轻，病得一代美男没了型，但是也不妨碍那一身读书人特有的书香味、清高气，，以及小李公子特有的冷淡气质，所以一上楼便有人围过来与之寒暄，小李公子虽然面上清淡，言语也不是多热情，但是礼数还是周到的，神态还是诚恳的，说话还是谦虚的，于是，小李公子此行还不算太毁形象。
  这次诗会邀请的是原信王世子现在的谆郡王，这可是真正的皇家贵胄，太祖皇帝的孙子，当今圣上的堂弟！据说文采也是一流，虽然比不上现在的忠亲王，但是十年前也是京城有名的风流人物，曾与楚相之子，上次科考的状元并肩而立。
  小李公子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坐了，不同于其他学子的激动兴奋，他倒是平静得很。总觉得这次诗会是有人特意举办用来笼络这些学子的，毕竟能上得二楼的人，可以说是一只脚迈进了官场，而一楼前来的人，也有不少能够通过这次会试的。
  但是再怎么是朝廷未来的栋梁，现在他们也只是学子，还没有去做官，即便做了官，怕也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对于这样的贵胄说见就见的吧？
  小李公子来的不算早，是以坐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正主便在众人期待中进了临江楼的门，人群很是寂静，自动自发地让开一条路。
  “各位都是朝廷选上来的博学之人，以后可是同堂为官的，实在不必如此拘束，大可畅所欲言。”齐谆站在楼梯上扬声说道。
  楼上楼下学子自然是捧场叫好，纷纷称赞、招呼。
  齐谆现在差不多是而立之年，正是做官的好年纪，身上已经褪去了一身清贵，使得他更加儒雅，也更加平易近人。
  与他相比，跟他一块站着的齐诲则变化不大，只不过衣服不再是花花绿绿的样子，现在变成了一色的翠绿颜色，大冬天里甚是显眼。
  小李公子随着众人起身行礼、寒暄，依旧是那副风骨，让人讨厌不起来，当然，也亲近不来。
  诗会，自然是要作诗的，寒暄良久之后，众人才进入主题。小李公子虽然清高，但是不是傻瓜，有人欣赏自己文采自然是好事。即便他的诗才并不是很出彩，仍然努力地做了，几番传阅下来，倒也博了不少喝彩声。
  “这位李修辰可是那位蓝州解元？”
  “正是学生。”
  “哎，本公子可是早就听说过你了，据说你是西北三州的文才都是极好的，若是三州联考，解元也必定是蓝州的小李公子！不过，没想到这么厉害的人竟然这么，这么文弱啊，还有，小李公子啊，读书努力是好的，可是熬夜太久就不好了……”齐诲巴拉巴拉一串，直接把蓝州、青州和靛州的三位解元得罪个精光。
  “诲儿！”齐谆呵斥一声。
  “哼哼！”齐诲斜自家兄长一眼，到底不敢多说什么，撇过头去。
  “家弟无状，在下代为赔礼，各位请多包涵。”齐谆有礼地道歉，尤其是对着小李公子和另二位解元歉意拱手。
  于是又是一番寒暄，齐诲听得厌烦，直接起身，无视众人的讶异与隐约的不满，坐到窗台旁吹冷风，他今天就是来捣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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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会 ... 
 
 
  “喂，小李公子刚刚对不住哈。”那么多人热切地看着他兄长，唯独这人眼里没有那狂热，是以，他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公子叫在下名字即可。”龙孙的一声公子，他可是不敢当。
  “啧，刚刚还想夸你来着，没想到你又迂腐了。”齐诲挪了椅子凑近小李公子几分。
  “你们蓝州是不是离凌州很近？”
  “是很近，二州相接，从蓝州的北安城到凌州的靖边城，快马也就半个月的时间。”虽然不知道这人为何跟他聊天，但是小李公子仍然尽责地回答。
  “你们那现在很冷吧？是蓝州冷还是凌州冷？”齐诲歪过身子，胳膊伸出窗外，脑袋枕在胳膊上，故意用冷风吹吹脑袋。
  “是很冷，蓝州和凌州离的近，差别并不大。”
  “我还是十几年前去过凌州的靖边城，那时候还是个夏天，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那里变没变样子。”
  “这个在下也不清楚，公子倒不如叫来凌州学子一问。”还真没想到这莽撞的公子还有这番忧伤的表情。
  “嘁，他们看到我大哥跟看到肉骨头一样，公子我才不理他们！”齐诲不屑地冷哼出声，他不明白，小王叔对他们这么好，为什么现在大哥要与小王叔对着干，也不懂，小王叔辛苦那么多年，先皇和太后最后却剥了他的官职，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把琳儿逼走，还有，琳儿成亲时，他大哥竟然带人围了琳儿！他和琳儿是好朋友，和阿珺哥哥是好朋友，和小王叔亲近，他以为大哥也跟他一样的！
  他一直不懂他们这些人忙忙碌碌地做什么，他知道皇上堂哥和小王叔现在又矛盾，也知道大哥是为皇上做事的，只是，他听说，如果，小王叔势力太弱的话，或许会丢了性命！为何如此，他懵懵懂懂地有所感知，却不愿意深想下去，他不愿意对他颇多照顾的小王叔丢了性命，也不愿意做自家大哥那样忘恩负义的人，可是他对朝堂政事一窍不通，如今也只能跟在自家大哥屁股后面添乱！
  如今的他早已娶妻生子，可是好多人都说他还没长大！他们是长大了吧？阿诚堂兄做了皇帝，小王叔更加阴沉，阿珺哥哥终于入了仕途，连自小长大的舞儿妹妹也进了皇宫，各个汲汲营营，累断心肠，只是不知琳儿是否也长大了，是不是也开始费心算计？其实，这里面最无辜的就是琳儿不是么？
  “阿珺哥哥，阿珺哥哥，这里，来这里啊！”齐诲蔫蔫的身子突然直起来冲着下面走过的人大叫。
  在皇上和政王爷的争斗中，楚相一派一直是支持皇帝的，只是皇帝不知道抽的什么疯，竟然纳了韩家的女儿韩尘舞为妃，虽然换了个身份，但是，不少人知道这韩家女儿其实是楚相义女，被太后许给了政王爷，只不过政王爷拒不接旨，韩家认回了女儿，转眼便嫁给了太子，于是韩家短短几年时间势力发展很快，虽然比不过丞相，但是，韩尚书处处与楚相针锋相对，很有一争高下、取而代之的意思，于是，朝堂就形成了诡异地三足鼎立，虽然两足是保皇，奈何有内斗，白白便宜了政王爷一派。
  对于这些，此时的小李公子并不知道，他现在只是单纯的对外面缓步而来的人感到好奇，名珺，而能与这些皇孙交好的也只有楚相公子楚珺了，而且这楚珺还是上届的状元郎，如今更是年轻有为，已经是太常寺少卿……太常寺少卿！楚少卿！
  小李公子一把打翻了茶碗，这京城姓楚的少卿很多吗？或者，姓楚的京官，除了楚相和楚少卿还有很多吗？
  “喂，小李公子你怎么了，这么慌张做什么？我阿珺哥哥又不会吃了你！”
  “咳，抱歉。容在下一问，这京城楚家做官的人有多少？”
  “不知道！”齐诲摇摇头，他根本就没关心过这个问题，“楚家是大新的大族，楚相是族长，做官的人不少，除去地方官，也有很多散在京城，不然，你以为备受皇宠的韩家为何动不了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