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风月/风月天下

慕枫终于忍不住笑意，轻轻拉过宝儿，蹲下身与她额头抵着额头轻声道：“傻宝儿，谢谢你！”声音小到只有两人能听到。随即站起身对茹妃道：“看来即使本宫命人送上的披肩也是湖西的贡品，恐怕也很难入茹妃的眼了，那么本宫也不勉强！”
  闻言，茹妃面上有些挂不住，又看向萧景皓，见他仍然双唇紧抿没有说话，她脸色一讪。
  “皇上，皇上！”见萧景皓似乎略微走神，颜妃小声提醒道。
  “恩？”萧景皓不悦的抬了抬眉毛。原来她也会有那样的表情，会那样的笑，可每每看到他就是一副冷冰冰硬邦邦的态度，他顿觉一口气堵在心头。冷哼一声，那表情让众人都有些胆怯，萧景皓扫了慕枫一眼，朝茹妃道：“待会儿朕命人将那几匹新进贡的蜀锦送到你宫中！”话音刚落，茹妃立即喜笑颜开，后宫众人都露出羡慕嫉妒的神情。颜妃心中不屑却又幸灾乐祸，她下意识的朝慕枫看去，原本想看好戏的笑意却僵在嘴角，只见慕枫仍旧浅笑着逗着女儿，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的毫不在乎。
  “诶？皇上？皇上！”萧景皓突然甩手离去，颜妃和茹妃一愣之后纷纷追上去。
  “母后，您怎么了？”宝儿和贝贝走到慕枫面前。“没事啊，咱们回风月殿吧！”慕枫轻轻一笑，将被指甲刺破的手掌藏在袖口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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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妃生辰，礼部受萧景皓之命操办了一场颇为隆重的宫宴。
  慕枫一直在书房教宝儿和贝贝写字，直到陈夫人来提醒才记得自己答应了要去参加颜妃的生日宴，她有些无奈的放下手中的笔，即催促两个女儿去换衣服。到了颜妃住的永仁宫，众多嫔妃及世族女眷甚至宗亲大臣大多都到齐了，只是主角并不在场，萧景皓也不在。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众人齐齐见礼。慕枫示意他们免礼。
  原本神色淡漠的萧遥在见到慕枫她们之后勾起嘴角朝她们走来，步履优雅全然不似一个七岁的孩童，竟仿若意气风发的少年，难怪就连朝中大臣都对这个年纪小小的太子颇为尊敬，太傅刘裕甚至说‘过不了几年以太子殿下的聪明才智都可以独当一面了’。“儿臣拜见母后！”
  宝儿和贝贝都松开慕枫的手跑去拉着他，慕枫却还是像他很小的时候那般捏捏他的脸，笑道：“乖儿子！”萧遥笑得露出酒窝，只有在慕枫面前他才会展现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姑姑！念川拜见姑姑！”
  慕枫闻言转过身，看着笑眯眯给自己请安的萧念川，颇为惊喜道：“许久不见，念川长高了很多哦！”
  萧念川摸摸小鼻子，笑着道：“许久不见，姑姑还是这般漂亮！”
  慕枫噗哧一声笑出来，“小家伙，你这嘴也太甜了吧！”见蓝鹭闻声亦笑意盈盈的走近，慕枫朝她道：“这可不像阿川的性子啊，我记得小家伙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啊！”说着又朝萧念川道：“念川，告诉姑姑，这些可都是跟你七伯学的？”
  蓝鹭嗔笑一声道：“除了那个油嘴滑舌的家伙还会有谁？念川都让他教坏了，尽像他！”
  慕枫呵呵一笑还未说话，只听萧念川接道：“所以蓝姨才最喜欢念川嘛！”一句话逗得蓝鹭喜笑颜开。蓝鹭不让他叫七伯母，说那样的话听起来很老。
  “哟，这不是明王妃嘛，好久不见啊！”慕枫等人正笑着，纳兰惠茹的声音突兀的传来。“啊，姐姐也在，妹妹给姐姐请安！”
  “我道是谁，原来是茹妃娘娘！”蓝鹭无视茹妃眼中得意，轻蔑的笑了笑，行了个不怎么标准的礼，“娘娘吉祥！”
  “哼！你……”茹妃恼怒的指着蓝鹭，“胆敢对本宫无礼！”
  “茹妃娘娘！”萧遥，萧念川及宝儿三人同时开口，随即三人都默契的顿了顿，然后只听萧遥道：“说到礼仪，在正宫皇后娘娘面前，你的礼仪呢？这么基本的尊卑问题，不用本宫来教娘娘吧？”
  茹妃一愣，下意识的看向慕枫，只见她冷冷的看着自己，那眼神，那眼神，那让人战栗的眼神，怎会如此熟悉？她猛的一颤，虽然极不情愿却不由自主的屈膝一礼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慕枫淡淡道：“免礼，你退下吧。”待她走开，慕枫问蓝鹭：“她可有常找你麻烦？”
  蓝鹭不在意的一笑，道：“没事，有七爷呢！她不会怎么样的！”
  看着蓝鹭的神情，慕枫微微怔愣，这样全心全意依靠和相信一个人的神情，说到一个人就难掩幸福愉悦的神情，她也曾经有过，只是，已经是曾经……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萧景皓和颜妃二人才到，慕枫强迫自己不去看颜妃做小鸟依人状靠在萧景皓身边的样子，只强制低头与儿女说话，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会有掐死人的念头。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待她回过神时已经在校场了。
  辽阳国贺颜妃寿辰，送来一头珍贵的雪山神兽，颜妃非常欢喜，央了萧景皓在校场举行观兽节目以贺自己生辰，萧景皓即准了。
  看着校场中咆哮的白猿，慕枫不雅的翻了个白眼，什么雪山神兽，不过是只猿猴而已，倘若飞扬在这儿，定然有得说了。几名廷卫军小心翼翼的打开白猿的锁链，驯兽师战战兢兢的开始了表演，校场上下顿时热闹起来。
  因为颜妃并未邀请寒族子弟，所以今日前来的全是宗族阀门子弟。萧景皓冷眼看着因为校场中的‘精彩表演’而欢腾的众人，看来世族子弟大抵都喜爱这种节目，他深邃的凤目中看不出喜怒。
  突然，校场中的白猿不知为何狂性大发，竟然冲出廷卫军的守卫朝看台方向奔来。
  “啊！”看台方向的众人顿时惊慌乱窜，四处闪躲。白猿大掌所到之处，侍卫皆飞出几米开外，口吐鲜血，全然招架不住。
  眼看白猿越来越凶猛，竟然朝着萧景皓所坐的御座而去，越来越近，众妃嫔皆吓得花容失色，就连一直颇为欢喜的看着白猿表演的颜妃此时也已经吓得扑到萧景皓怀里。萧景皓翘着腿懒懒靠坐在御座上一只手支着下巴，一只手搭在扶手上，半分惊慌之色也没有，只冷冷的看着白猿飞奔而来，眸中的神色愈发的凌厉。
  齐志高大喊：“廷卫军保护陛下安全！”随着他一声令下，御前侍卫将萧景皓御座周围团团围住。纳兰慕夜亦吩咐廷卫军保护萧景皓，“去一队人拿捕兽器来！”眼看白猿愈发的难驯，他双目一凛，道：“来不及了，拿弓来！”等捕兽器捉住白猿，只怕到时候已经有人丧命了。
  一侍卫劝道：“将军，可神兽是辽阳国进贡的啊，是颜妃娘娘的生日贺礼，颇受娘娘钟爱，属下瞧陛下也是喜欢的，恐怕……”
  “不行，不得伤害本宫的雪山神兽！”那侍卫话还未说完，颜妃便急急吼道。纳兰慕夜询问似的朝萧景皓看去，见他朝自己摆摆手，只好作罢。
  这厢被廷卫军层层把守，白猿过不来，遂调转方向朝另一边的看台而去。只听得一声尖叫，一个小宫女已然被白猿逮住，眼看就要丧命于白猿的掌下，忽然一支羽箭射去顿时穿透白猿的掌心。
  从此萧郎是路人（二）
  那白猿一声惨厉的咆哮，立即转过身，随即反转一掌打晕那个小宫女，朝方才羽箭飞出的方向奔去。众人在惊吓之余仍不免纷纷看过去。
  看来用不着他出手了，萧景皓不着痕迹的扔掉手中的金属腕扣，看不清喜怒。
  只见慕枫手执一弯劲弓，缓缓走来，面对凶狠的飞奔而来的白猿竟然站定脚步，羽箭搭上劲弓，拉满如圆月，白色的衣裙在空中翩然翻飞，绝世独立……嗖一声，羽箭贯穿白猿的胸膛，那猛兽挣扎奔行几步轰然倒地，最后距离慕不过一米之遥。
  “快传太医，尽力救治那个小宫女！”慕枫朝周围人吩咐道。
  负责准备今日宫宴的太监胆怯道：“皇，皇后娘娘，那，那雪山神兽死了，这，这，万岁爷和颜妃娘娘那里……”
  “哼！”慕枫冷哼一声打断他的话，将弓箭交给齐志高，“那就叫内侍监的人来，把那畜生的皮剥下来，给万岁爷和颜妃留个纪念！”
  内殿中，诸大臣紧张的站立着，腰背僵硬挺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颜妃低低的抽泣之声在这安静的环境中更为明显，“皇上，皇上可要为臣妾做主啊！今天原本是臣妾的生辰，可，可……呜呜呜～～这雪山神兽是辽阳最珍贵的贡品，陛下先前已让将军退下，就说明陛下要保神兽的性命，可神兽还是这样不明不白的被射杀了，这更是对陛下的不敬啊！”
  萧景皓略微安抚似的拍拍颜妃的肩膀，抽出她手里的手绢替她擦掉眼泪，方面无表情的抬起头定定看着从容走来的慕枫，“皇后可有什么要说的？”声音平静而冷漠。
  慕枫微微屈膝行了个礼方站定，淡淡道：“并无话说。”
  “哼！”萧景皓冷哼一声，众人皆不寒而栗，“你胆敢违抗朕的命令，射杀辽阳国进贡的雪山神兽，你可知罪？”
  慕枫依旧从容不迫，眉眼微抬，“不过是只畜生而已！臣妾杀它只为救人性命，情急之下的反应，何罪之有？难道要让那畜生伤害更多人的性命？”
  “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宫女而已！”颜妃两眼含泪幽怨的看着慕枫，“雪山神兽是最宝贵的奇珍异兽，可皇后娘娘却为了区区一个宫女就将它杀死，太不将陛下的旨意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