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风月/风月天下

早知道有今日，当初朕……若他们此时都在，何愁我天朝无将？唉……罢了！”若当初他不那般心胸狭窄赶尽杀绝，八弟不死，四弟不走，五弟七弟不失望，这些弟弟们都会是他如今最得力的将领吧！
  “陛下！”紫鹃握住萧景宏的手道：“切不可胡思乱想，小心身体！”她瞄了一眼李之儒，朝萧景宏轻声道：“陛下，既然只有那个人可以挽回局面，不如派人让他北上抗击辽阳！”
  李之儒闻言一惊，立即道：“陛下！还请陛下三思，若綦王心怀二心岂不是引狼入室？綦王虽一直按兵不动，没有如同其他诸侯王一般趁火打劫，却不能保证他不是狼子野心！而且陛下应该很明白，綦王的野心甚至比任何人都大，陛下万万不可将江山安危寄希望于他身上啊！”
  “这个李相不用担心！”萧景宏似轻轻叹口气，接着道：“他的野心，朕比谁都清楚，他要的，从来都不是皇位大宝，而是整个天下！只怪朕当初没有早一点看清，他为了萧氏江山是甘愿放弃皇位的。”他轻咳几声，“而且如今，抵御外敌才是最重要的，我萧氏一族的家事轮不到辽阳来插手！”
  李之儒点点头，“可是，綦王未必能够懂得陛下您此番的苦心啊，而且当年之事他若怀恨在心，果然真的按兵不动，放任京都失守之后才再兴勤王之师，恐怕……”
  “李相多虑了！”紫鹃淡淡道：“如果是那样，那他便不是我们所认识的綦王了，何况有她在……”
  萧景宏闻言一顿，旋即道：“此时情形特殊，他有可能对京都传召有疑。李相，你将此事交予纳兰慕夜去办，让他亲自去一趟中州，务必请他出兵勤王！”
  李之儒退下之后，紫鹃服侍萧景宏吃完药，见他已经睡着，轻声退出养心殿。
  宫墙之中回廊之上，瑟瑟冷风潇潇而来，紫鹃拢了拢凤翎站在皇城顶端眺望天边。
  萧景宏膝下有两子，长子乃庶出且资质平凡并不得宠，太子虽然为中宫皇后李妙玉所出，但幼小的他却被萧景宏交给紫鹃照看，如今的紫鹃虽膝下无所出却早已是早已是权倾后宫，她甚至还帮助萧景宏处理大部分政务，可以说是只手遮天。
  但她却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她早已不是她自己了。
  “娘娘，外面风大，回去吧！”婢女替紫鹃批上外套，轻声说道。
  紫鹃收回远眺的目光，淡淡道：“去慈宁宫！”
  慈宁宫内灯光晦暗，早不复昔日的金碧辉煌，紫鹃缓缓走进内殿，手执灯笼引路的宫人将殿内的灯火点燃，恭敬的退了下去。坐在殿中正位上的人似被突然亮起的灯光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狠狠的瞪着进来之人。
  此时殿中只有她们两人，紫鹃冷冷一笑，“姑母大人！”
  “贱人！”徐太后咬牙突出两个字，“你还有脸来见我！”
  紫鹃轻蔑的扫了她一眼，“我是来瞧瞧姑母你过得好不好，看姑母这气色似乎还不错，就算是被软禁起来却还是这般颐指气使盛气凌人啊！”
  徐太后抄起桌案上一个茶杯猛地朝紫鹃砸过去，被她轻易躲开。她双眼怒睁，脸色因为怒气涨得通红，“你个贱人，若不是你给萧景宏出主意，那个孬种怎么敢将哀家软禁起来！你还让他对杰儿先下手为强，如今徐家满门被收监，都是你这个贱人的主意！你……”她气得全身颤抖，“你别忘了，你也是徐家人，你就不怕报应不怕天打雷劈吗？！”
  “呵呵！”紫鹃仿若听到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她眼波流转熠熠生辉，漫不经心的笑道：“徐家！”她脸上的神色却越来越冷，“徐家又对我做过什么？逼死我母亲，让我从小受尽折磨屈辱，把我送到辽阳接受那非人的训练，步入风尘倚门卖笑，活得人不人鬼不鬼，设计让萧景宏娶了我，却给我下药让我永远都怀不了孩子……哈哈哈哈哈～～徐家如此对我，我又凭什么要让你们好过！”她笑得似乎眼泪都流出来，却突然停下，细眉轻挑，“而且说到天打雷劈，姑母大人你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好事’，就算有报应，老天爷第一个要劈死的定然是你！”
  “哼！”徐太后猛然一惊，方冷哼一声，胸口却因为气得不轻而剧烈起伏，忽而她兀自一笑，“就算你们把哀家软禁起来又怎么样？你们都杀不了哀家！哀家就在这里等着，等着天朝大军被打得大败而归，等着辽阳攻破京都，等着杰儿来救哀家！”
  “你还真是可悲又可怜呐！”紫鹃目露鄙夷的看着徐太后，拾阶而上走到她面前，“为了自己的私利竟然与敌国勾结，就没想过就算是最后辽阳军队打到城下夺了陛下的皇位，你儿子也不可能稳坐江山吗？他一辈子都会被天下人耻笑，而且一辈子都给辽阳当傀儡！”说着紫鹃轻轻一笑，“好在这一切并不会成真！”
  “你什么意思？”徐太后心里一紧。
  “你一直处心积虑要除掉的人就要回来了，你说如果那人回来，辽阳军队和端王会怎么样？”紫鹃凑到徐太后耳边轻声问道。
  徐太后猛地一阵，拼命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紫鹃压住徐太后的双肩，轻笑一声道：“偷偷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让你们去斗，斗得两败俱伤，我就知道姑母你不会轻易放弃的，果然啊，通敌叛国的事情你们也做得出来！这几年，陛下其实早就后悔当日的决定了，只是一直不肯低头罢了，如今一来，正好可以让陛下下定决心召回綦王！”
  “你……你！”徐太后指着紫鹃手指不停颤抖，她突然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把匕首就朝紫鹃刺去，怒目相向，“我要杀了你！”
  紫鹃侧身轻松躲过，一把拧住她的手将匕首扔出老远，她拽着徐太后的衣襟，“这都要怪你们自己，若不是居心不良，就算我再怎么挑拨也无用！”她松开手，徐太后摔到地上，“姑母大人，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千万别死得太快，否则到了阴曹地府，那么多让你害死的人指不定怎么折磨你呢！而且，你也没面目见先帝不是！”
  徐太后闻言一抖，她趴在地上发髻散乱，忿恨的看向紫鹃，“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紫鹃闻言笑了，笑得意味深长，“你会知道的！”
  京都风雨起苍黄（二）
  明日就是新年了，中州府城内热闹非凡，人们都趁着最后一点时间抢办年货。各商铺的老板也把自己店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今天晚上会有迎新年的灯会以及各式各样的庆祝活动，想必生意会很好。
  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道上却开始灯火通明，人群越来越多。
  慕枫任萧景皓牵着自己，两人十指紧扣沿着主街道慢慢走着。她不时侧首瞧他，在夕阳和灯火的映照下，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竟然透出淡淡柔和之色。
  萧景皓也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不时回看她，当她第十次在他的回看之下转开头时，他终于忍不住笑道：“都老夫老妻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想看就看吧，我不收钱！”
  慕枫闻言笑嗔他一眼，“谁要看你了！我只是瞧着中州现在治理得这么好，想看看四哥你有没有得意地翘尾巴而已！”见他不反驳只是笑看着自己，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你就装吧，我不拆穿你！’，她假装没看到，揉揉肚子指着街边一个摊位，“我饿了！”
  两人走过去，原来是卖小吃的，芝麻团，水晶糕，芙蓉糕，绿豆糕，糖葫芦……慕枫有些嘴馋，更多的是眼馋，她觉得这些小吃都做得很漂亮很精致，应该会很好吃。萧景皓笑着刮了一下她的俏脸，拿出银子给了老板，“不用找了。”
  “谢谢客官，谢谢！”老板捧着银锭笑眯了眼。慕枫亦笑眯眯的接过东西吃起来。
  萧景皓搂过慕枫走了几步，见她掏出手绢准备去擦唇角粘到的食物碎屑，他从她手里抽出手绢准备帮她，眼看手绢要触到她唇角之时，他却突然凑上去舌尖轻轻舔过她的嘴唇。刷的一下慕枫满脸通红，这可是在大街上啊，她轻轻捶了他一下要推开他，却被更紧的搂在他怀里，让他加深了那个吻。
  不知为什么，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但每次他吻她时她都会觉得心跳得厉害，而他却是怎么都吻不够一般。
  “你们为什么要啃嘴巴？”两人正吻得火热，突然出现的幼稚童音让他们都微微一愣，朝着声音看去，原来是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正好奇的看着他们。
  慕枫有些羞赧，这要怎么说？正无奈之际，一个小姑娘快步走过来，约摸十一二岁，她拉过小男孩，不住地对他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小孩子嘛！”慕枫微微一笑。
  那小姑娘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一旁的萧景皓，像是鼓起万分勇气一般，朝萧景皓道：“公子，买支花送给夫人吧！” 慕枫这才发现小姑娘手上拧着一个花篮，里面装满了腊梅，香气扑鼻芬芳怡人。
  萧景皓看到梅花微微一愣，慕枫知他定然是想到了母妃，她微微用力握住了他的手，萧景皓朝她一笑，转过头对卖花的小姑娘道：“我全要了。”
  小姑娘接过银子不停道谢，牵着小男孩正要离开，却听那小男孩天真的问道：“二姐，那个叔叔为什么要买那么多花送给那个姐姐？”小姑娘一听赶紧捂住弟弟的小嘴巴，她有些胆怯的看着萧景皓，见他虽然没有说话亦面无表情却并没有不悦，方放下心来。
  慕枫却是笑出声，她将萧景皓手里提着的小吃拿过来，交给小男孩，摸着他的头道：“真可爱，这个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