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巷

“阿寻，我真没有想到——————”
    朱乔牵着我的手，一路前行，他的心情不见得有多好，阳光的脸蒙上一层淡淡的灰。
    怎能无灰呢？
    阿依十年如一日的爱恋，那种漫长的等待，朱乔也尝试过。
    他，比谁更能懂阿依苦求不得的心。
    然而————————
    这不能改变什么。
    比如，不能改变朱乔对我的感情，以及想与我厮守一辈子的心。
    而我，似乎想试着改变一些什么，又或者，我不想去改变。
    比如，我不想改变与朱乔之间的关系，不想失去阿依这个好朋友。
    我希望，我们三个能跟幼时一样，称兄道弟，把酒言欢，无忧且无虑。
    事与愿违。
    夜里真凉，清洌的风划过耳窝，我下意识的捂住耳朵，顺手呼了口气。
    “冷吧？”朱乔见状，除下外套，直接披在我的身上。
    “别，等下你着凉。”我欲扯下外套，朱乔按住我的手，笑道：“你在我身边，比什么都暖。”
    他停下来瞧瞧我，我今天里面装着桃红色连衣裙，外在套着宝蓝毛绒小夹克，鼻子还是冻得发红。
    “恩，细看之下，还真像个暖炉。”他偎在我的耳边，道：“阿寻你就是我的暖炉。”
    “朱乔你也可以当阿依的暖炉。”我笑笑说，继续朝前走。
    朱乔当即停住脚步，连带着拉住我，扳正我的肩膀，让我与他对视。
    “阿寻，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他问我，听得出有几分微恼的味道。
    前面有对老夫妇边推着车边喊着：“烤红薯，香喷喷的红薯。”
    我腹内好空，今晚没吃到几样东西，肚子全用去装酒了。
    我假装没听到朱乔的话，几番回头望着红薯，对朱乔说道：“咳，饿了，买俩红薯吃吃好哇？”
    朱乔听我这样讲，自然不敢违背，径直的朝老夫妇招手。
    卖红薯的夫妇很快的把车推过来，写满沧桑的脸上满是慈爱的笑，“先生要几个红薯呢？这些红薯都刚烤的呢？很香很甜。”
    我走上前去，认真仔细的看了看，伸手正欲去拿，朱乔一把握住我的手，叫道：“当心烫。”
    看来，酒喝多了，思维都短路了。
    我也只是一根手指头轻轻碰上而已，朱乔就将我的手举到面前，问道：“有没有烫着？”
    “没有，没有。”我收回手，笑着跟卖红薯的夫妇说：“麻烦，我就要那个。”
    “你要不要也吃一个？”我问朱乔，朱乔有一点跟我不同，他不吃红薯。
    朱乔摇头，替我付了钱接过红薯。
    我俩一直朝前走，到前面的长椅坐了下来，隔着微薄的布料，座椅的冰凉让我有些坐不住。
    朱乔似乎察觉出来。
    居然将我抱坐在他的腿上，低头笑：“这样不冷了吧。”
    他突然的举动让我涨红了脸，朱乔瞧着新奇，噫叹：“阿寻，你这可是第二次在我面前脸红呢。”
    “谁脸红了，我这是给冻红的！”我狡辩，挣扎着要下去。
    “哎，坐都坐了，哪有下来的道理。”朱乔暧昧的气息在耳边游荡。
    算了，权且让他占一次便宜。
    我腾出一只手剥红薯的皮，掀开一小面积的皮，由里吐出袅袅的热气。
    朱乔皱眉，“这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我咬了一小口，很烫，但香而甜，白了他一眼：“不懂得欣赏，你可没忘了，你打小也是吃红薯粥长大的哦。”
    “那是你，王寻同志。”朱乔正色道：“那会儿你常来我家，我只记得你爱吃红薯，非得让我娘天天煮上，我娘还当我转性了，肯吃红薯了，你走之后，她便每餐都有红薯，可硌死我了！”
    “硌你个头，亏你这红薯，你才长得牛高马大的，你得对着‘它’说声谢谢。”
    我把红薯举在他面前，笑道：“朱乔同志，记得要虔诚。”
    忽见朱乔眼里的戏谑一闪而过，对着热气腾腾的红薯道：“红薯啊红薯，要是阿寻顺利当了我朱乔的媳妇，我铁定三餐都供你！”
    “去！”我拿开红薯，避免他口水的荼毒。
    我吃得正欢，朱乔突然问我：“阿寻，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子说呢？”
    我顿了顿，继续吃我的红薯，不吱声。
    “你别想着又把我推开，我不答应。”
    “以友情之名，将我拒之千里之外，这样很好吗？这样对我不公平，阿寻，你该懂的。”
    我终于没有吃红薯的欲望，没去看朱乔，而是望着红薯说：“可是——————朱乔，我不想失去阿依这个朋友。”
    我又说：“包括你，朱乔，我也不想失去你，你跟阿依，将会是我毕生的好朋友。”
    “我不要当你的‘好朋友’，阿寻，你要做你的丈夫，我要照顾你一辈子。”朱乔倔强的说。
    “我们不做夫妻，照样可以一辈子都见着面的。”我认死理，想方设法的推拒。
    “好朋友——————”朱乔念着，指头挑起我的下巴。
    目光燃着烈烈火苗，他说：“好朋友可以这样吗？”
    他低下头，吻住我。
    缠绵悱恻，不依不挠，霸道却不失温柔。
    我手中的半个红薯掉了下去，滚了几远，唇齿间皆是朱乔的气息。
    我紧紧的拽住他胸前的衣服，他趁机将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处。
    放开我的唇，道：“阿寻，好朋友能这样吗？恩？”
    “而且————————我要的不止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