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九天/弑夫:凤舞九天

第8章


阿三只觉眼前一花,手中的粗棍竟被他夺了去。
  他掂着这根木棍,露出白白的齿,冲太夫人一笑,笑容里竟透着令人战栗的邪魅。“这根棍子轻了些,似乎不怎么结实哪!”
  太夫人听得一愣。
  他轻笑一声,修长的五指转动木棍,猝然,棍影一闪,猛烈的撞击声倏起,手中粗棍竟被他挥击在房柱上,臂粗的棍子硬生生断作两截。
  太夫人耳膜一震,惊愣过后,她勃然大怒:“逆子!你在做什么?”
  他丢掉手中半截木棍,慵懒含笑的凤目迎上太夫人惊怒的目光。“瞧!这棍子果然不结实,不如,我去外面给您找一根结实些的木棍,顺便让丫鬟端一碗清热去火的莲子汤来,给您润润喉,回头再来听您教诲。”
  他笑嘻嘻地搁下这番话,转身就走,径自离去的背影透着几分潇洒不羁。
  “反了、反了!”太夫人脸色铁青,发上珠簪簌簌抖动,拐杖跺在地上砰然作响,“这个逆子居然敢忤逆老身!”
  听到屋内太夫人怒不可遏的叱呵,燕青手里头攥着一把冷汗,匆匆跟上凤主子的脚步,离开素荷轩后,他心有余悸地说:“主子,今儿您可是头一回逆了太夫人的意……”
  “怕什么?即便她是虎,我也能在虎口捋须!”凤天影淡然一笑。
  燕青心中的不安竟淡去不少,积累多日的一个疑念也脱口而出:“主子,您真是变了许多!”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凤天影脚步倏停,转身,一言不发地盯着燕青,直盯得人心里发毛时,他才轻描淡写地说:“死过一回,以前的事我都记不清了。”
  燕青闻言,心中疑念涣然冰释,反而宽慰主子:“只要您身体无恙,以前的事,慢慢的总能想起一些来的。”
  凤天影望着这个忠心不二的属下,闷在心里的一些疑惑,索性一筐儿倒出来:“燕青啊,你说这个太夫人是不是我亲娘?她似乎一点都不疼爱自个儿子哪!”
  燕青深有同感:“是啊,太夫人对主子要么不闻不问冷漠得很,要么棍棒相加严厉得紧!您以前总是怕着她,也不敢忤逆她的意思……主、主子,您在做什么?”
  风天影走着走着,顺手牵羊地把廊檐下挂着的鸟笼摘了下来,举在手里,对着笼里的鸟儿吹口哨,逗它玩儿。
  瞧着主子就这么轻轻松松把太夫人最喜爱的画眉鸟拎走了,燕青心中骇怪:太夫人怒气未消,主子这么做不正是在火上浇油么?
  “燕青,接着说啊!”凤天影拎着鸟笼一摇三晃,顺手摘了花盆里一束月季花,戴到燕青头上,看着燕青皱苦了一张脸,他眯着眼直乐呵。这哪里还是燕青所熟悉的冷漠寡言的主子?
  “太夫人生气罚您时可凶着呢!”燕青顺口就说:“不过,您以往的性情与太夫人确实很相似。”板起脸时都是一副冷漠又深不可测的样子。
  被那么一个刻板严厉的老太婆带大的娃,能有讨人喜的性子么?凤天影哼嗤一声,问:“这山庄里头谁最大?”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不过依他看来,太夫人是骑在那个“凤天影”头上作威作福的,山庄里的人多半会由着她使唤。
  “家中的事由着太夫人做主,但外面生意上的事,那不还得倚仗主子您!不过近些日子,太夫人都把凤氏产业交给阮少爷暂时打理着。”
  “阮少爷又是什么来头?”对这种当面强撑个笑脸,暗地里握起拳头的人,他可没什么好感。
  燕青一五一十地说:“太老爷病故后,太夫人就从外面抱回一个孩子,说是给您找来一个玩伴,陪您一同上私塾。太夫人瞧着阮少爷也顺眼,就让您与他拜了把子,后来干脆认了他这个干儿子。这么多年也不见阮家人来认回这个儿子,大伙儿猜他许是太夫人从人贩子那里买回来的孤儿,压根就没爹没娘,只不过来凤家时脖子上戴了个金锁片,上面有个‘阮’字,‘霸’这个名是太夫人给他取的。”
  “这个老太婆也忒偏心了吧?”凤天影走马观花似地闲逛在山庄内,雨雾笼得四周景致朦朦胧胧,远处传来鸟鸣声,鸟笼里的鸟儿也开始扑腾翅膀仰头冲着天空发出鸣叫。“随随便便捡个莫名其妙的野小子来,就想把凤家的东西都分一半给他,难不成凤家娶的儿媳也得分出一个,请阮少爷笑纳?”
  “主子!”燕青压低嗓门说,“其实山庄里的人都看得出阮少爷对姬夫人很有好感,那次他喝醉了闯到姬夫人房里,企图轻薄姬夫人,虽然被姬夫人挣脱了,但从那以后,姬夫人见到他就会很害怕。太夫人知道这事,反而劝主子把元配夫人让给阮少爷,您当时不做声,但谁都看得出,三位夫人当中您只允许姬夫人来书房帮您磨墨,您还教她打手语……”主子对姬夫人多少是抱着点心思的,何况主子最要面子,哪做得出这有损名誉的事,阮少爷姓“阮”可不姓“凤”,他凭什么跟主子要这要那?要不是太夫人给他撑腰,他能得寸进尺提出这过分的要求么?
  “你说是我教无瑕打手语的?”难怪他拿纸笔给她时,她的表情变得那么奇怪。
  燕青语出惊人:“姬夫人是入了凤舞山庄大病一场才成了哑巴的,以前她用不着学手语啊,您把这些都忘了?”
  “老了,记性不大好了。”凤天影粗着嗓门咳嗽两声,伸手捋捋颔下莫须有的胡子,装个老爷腔。
  燕青憋不住笑出了声。说实话,他挺喜欢主子现在这个模样。
  雨势变小了,二人绕到山庄一片林苑中,凤天影打开鸟笼,小鸟振动翅膀,发出一声悦耳的鸣叫,贴着草地往上空起飞,飞起半人多高时,一只手横空拦来,一声尖利短促的悲鸣,它的翅膀被人折断了。
  第四章
  “不不不不能人道?!”
  凤天影差点咬到自个舌头,心里头更是哭笑不得。老天!这个玩笑太恶劣了吧?他的一世风流哪,居然毁在隐川那个臭老头手里,啧!骗得他误上贼船!不过,那个“凤天影”也真够恶劣的,居然想出这么个歪点子,让阮霸代他与无瑕圆房,想借种生子?“确实是个混蛋!”
  阮霸听得一愣,皱了皱眉接着道:“人前我顾及你的面子,这事儿能掖着就掖着,但约定了的事,你要是想反悔,就休怪我不念兄弟情分与你翻脸!”你若不仁我就不义!真要闹到割袍断义,也是你逼的。
  收到他眼中明显的威胁意味,凤天影微叹:“堂堂七尺男儿,你就这么个出息?与人私底下偷情,没名没分,生个娃也冠不上祖宗姓氏,窝囊不?明眼人都看得出无瑕对你也没那个心,你就甭钻这牛角尖,明媒正娶成个家,这辈子别走歪了!”为个女子要闹到兄弟翻脸,唉!看来这位老兄确实是对弟媳动了心,这份悖逆伦常的畸情,悬崖勒马,为时不晚!
  阮霸哪听得进这些话,只当凤弟是有意推脱,他心里立刻搁上了刀子,霍霍地磨着火花喷溅过去:“你不要装得像个正人君子与我讲这些大道理!娶这三个女人过门,你只是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为了满足自己贪财的私欲!人前风光,在妻子面前,你连做男人的资格都没有……不能人道!这与宫里活得没人样的太监有什么区别……”
  “唉唉,老兄,你早上漱口没?怎么满嘴粪臭?”对着浑身冒火的老兄,凤天影照样闲闲地开着玩笑。
  “你!”阮霸又气得磨了牙,“别给我摆这不正经的样!你知道我想要一个满意的答复!”
  啧!他打小就不懂“正正经经”这四个字怎么写,这不,老兄怒目一瞪,他是好不容易摆出个敛容垂目的端正样,蹦出嘴的话就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好歹我也是带把子的男人么,自个娘们自个罩着就行,犯不着老兄急巴巴地来当一头配种的公猪吧?”
  他歪叼着草杆冲阮霸邪邪一笑,拎起鸟笼就走,优哉游哉地去远了,阮霸还站在原地回不了神,一脸遭雷殛的呆瓜样儿,一只苍蝇闻着臭味晃晃悠悠地飞入他脱了臼的嘴巴里,瞧瞧,这就叫臭味相投!
  ※※※※※※
  回到凤阁,凤天影却找不到姬无瑕,床上被褥叠放整齐,人却不见了,问了一个丫鬟才知太夫人命人将她接往素荷轩调养身子。
  人走了,凤天影只在床角地面捡到那张揉作了一团的纸,纸上皱糊糊、湿答答的,一行字体也被泪水稀湿,她要告诉他什么?他苦笑,在那张纸上所能看到的只有斑斑泪痕。
  有一件事,他始终想不明白——依“凤天影”自私自利又死要面子的性格,怎能忍受义兄染指他的元配,并承诺让他们的孩子,一个与凤家毫无血缘关系的野种继承他的所有产业?心机深沉的他会给阮霸一个达成野心的机会么?况且,他明知姬无瑕是绝不会背叛他,更不会与大伯子苟合到一起,她不是无德的女子!会提出这种从长远来看对自己相当不利的约定,其中必有蹊跷!
  不知怎的,凤天影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新娘喜袍里滑落的匕首!
  那种肮脏的约定背后,似乎包藏了某种祸心!
  可他偏就猜不透其中的玄机!
  现在看来,凤家的太夫人还没那意思让儿子重新接管正事儿,凤家产业由着姓阮的打理,偏偏他也不在乎,反倒乐得图个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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