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麦兜被洋葱砸到了

  
  “陈嘉懿。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皮蛋瘦肉粥，想吃的话就快点醒来。”沈沐森回来后没看到林灏，想说是不是出去买什么了，或者有急事，于是也没在意。他将皮蛋瘦肉粥放在一旁，打开盒子，希望那个香味可以把这个身边这个人唤醒。他伸出手将陈嘉懿前额的刘海拨开，用手背去试探温度，还是一阵热。沈沐森突然想起那次她生病的时候自己急匆匆把她送进医院的样子，甚至毫无理智地在病房外面和护士争执——争执的焦点就是陈嘉懿到底是男是女。现在想来都觉得好笑，可是坦白说，在那一瞬间知道了她是个女生的时候心里是开心的。在此之前，不是没有怀疑过她的性别，可是不知道是她隐藏的太好，还是自己太笨了，完全没有发现她是个女孩子。他只是习惯了和陈嘉懿聊着天，喝着茶，每天在那个时候觉得最开心的。一直到现在，沈沐森还记得陈嘉懿为他烧的粥，为他留的字条，他还记得那次设计稿被人偷了后陈嘉懿说的话，“因为你对我很重要，我不能不在乎。”每个字，每一句都清清楚楚地在脑子里，直到那以后他确定了，他爱上了这个性格大喇喇的女孩儿，就算她总是得理不饶人的和他抬杠，就算她总是对街边的小吃情有独钟，就算她有太多这样那样的缺点，可是沈沐森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就是喜欢上她了，看到她和林灏经常在一起的时候他会嫉妒，会吃醋，可是他不能那么小家子气，他不能告诉陈嘉懿，因为就连他自己都很不喜欢现在的自己，或许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太在乎一个人了，所以难以释怀。
  
  林灏走到中年人面前看着窗外，不想和他对视，而中年人马上失去了刚才目空一切的骄傲，微微低下了头，一副害怕他随时发怒的样子，谦卑地站在离他三米的位置，身后的人则站在了靠近走廊尽头的入口处堵着门，不让任何人经过这里。
  “少爷。您离开那么久也该回家了。”至始至终，中年人都没有抬起头过，仍然保持着半弯的姿势。
  林灏转过身，很平静地对他说，“我是不会回去的。”
  “少爷，您这不是难为我们吗？”中年人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立刻恢复柔和的表情。
  “你听着，我—不—回—去。你走吧！”林灏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少爷，如果您不回去的话，我想我们只能动用非常手段了。到时候您可千万别怪我们。我们都是按着夫人的意思办事。”
  “你想怎么样？”林灏看着他，微微抬高头。
  “听说你最近认识了一个女孩叫陈嘉懿，我们已经了解过她了。广誉公司的员工，前男友是G-queen公司的纪瑾瑜，纪大设计师，不过好像分手很久了，现在和同是G-queen公司的设计师沈沐森住在一起，这样一个私生活混乱的女人，我想夫人应该会有办法处理这件事情吧？”
  听到这里，林灏无法抑制自己的愤怒，一把抓起中年人的衬衫衣领，举起拳头要打下去，中年人这才颤颤巍巍地说，“少……少爷。我们也不想这么做，我们也是照着夫人的要求办事，您不回去，我们也不好交差啊。再说就算您今天打了我们，下次夫人还是会派人来啊，只要找到您，夫人就一定不会就此放手的，您说……你说是不是啊？”说完后，中年人悄悄抬眼看了下林灏，看到他似乎想明白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
  林灏一点一点地放开中年人的衣领，看了看他，这个人固然令人厌恶，但是他说的每句话都是对的，只要一被找到了，他就没有办法再逃走了，只能被抓回去过着机械的生活，就好像掉进了一个死胡同里，只能不停地在里面转圈，却永远出不来，当初就是受够了这样千篇一律的生活才选择逃走的，当他开始发现生活可以过得那么多姿多彩的时候又要面临着重新被抓回牢笼的危险。在那一刻，他第一个想到的是陈嘉懿，他还没有和她说再见，还没有和她一起去吃她爱吃的臭豆腐，也还没有告诉她他爱她，所有的一切都还没有完成，要怎么离开？
  “把你的手机拿给我。”林灏伸出手向中年人要过手机，“拨我妈的号码。”
  “是是是。”中年人拿出手机迅速找到了沈世琴的号码，然后双手递给林灏。
  林灏接过手机，咬咬牙，他知道这是一次只准成功不准失败的谈判，因为如果失败了他将会这么永远地和陈嘉懿分开不会再有交集，那么他对于她的出现只是昙花一现，只有做完该做的事情，他才能心满意足地离开。
  “怎么？还不想回家？”作为母亲，沈世琴当然了解自己的儿子，他们一定没有办法那么容易就把他带回来，但是他会打这个电话给自己，那么他一定顾及到了那个女孩子，沈世琴不想去记住那么无关紧要的名字，但她通过这通电话确定了一件事情就是他在乎这个女孩子。这么久以来他从来不打电话给她，甚至忘记了有母亲有家庭这件事情。
  “为什么总要不停地绑住我？我不懂，难道我不可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吗？”
  “当然可以。那就是回来继承你爸爸的公司。”
  林灏知道无论再说多少遍，结果都是一样，就是回去，然后从爸爸手上接过公司，然后顺理成章地成为董事长，开始过着和以前爸爸一样的生活，每天没日没夜的在公司里忙碌，忘记了每天太阳石怎么升起来的，又是什么时候落下去的，他就是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才逃避，逃的远远地，可是当他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找到喜欢的女孩的时候突然有人跑到他面前以最冠冕堂皇的理由带他回去。什么继承，什么公司，从小到大，他都是按着接班人的模式被培养着，小的时候要学各种乐器和语言，每天睁开眼睛第一件事情刷牙洗脸，第二件事情吃饭，第三件事情就是乖乖地坐在那等老师来上课。他没有去学校上过课，所以在他身边的朋友几乎没有，或者硬要说有的话，那就是和爸爸公司有生意往来的那些董事的孩子们，见面的地点就在各式各样的慈善晚宴，开幕典礼等等等等这样的场合，大家在一起聊的总是最近出了什么新车，哪家小公司的老总已经在卖股份了，可以考虑收购还是不要，女人在一起就聊着某个欧美牌子最近出了新一季的衣服，商量着什么时候一起去米兰看时装展，他不懂为什么人与人在一起一定要聊这些有的没的话题。为什么不能很自然地聊些别的话题？每次穿着西装，被领带紧紧勒住脖子，透不过气来。有几次实在受不了了就跑到洗手间，用力把领带拉开，将手放到感应器上，水开始哗啦啦地流出来，不停地用水打湿自己的脸，让脑子清醒。于是，终于有一天忍无可忍这样在他看来荒唐的生活了，他离开了，可是从来没有想过，竟然那么快就被找到了。
  “我是不会回去的。”林灏倔强地说着。
  沈世琴不急不缓地说，“你不回来可以。但是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让你回来。”
  “为什么这么久了你还是没有想明白，我要过的不是你们那种生活！”说完，挂了电话，将手机丢出了窗外，大喊起来，一旁的中年人吓得不敢说话，站在一旁，生怕多说一句的下场就会和那台手机一样。
  
  “嘉懿？你感觉怎么样？”沈沐森看到陈嘉懿睁开眼睛，欣喜地不知道说什么，“你总算醒了。”
  陈嘉懿四周看看，却没看到林灏，“林灏呢？”
  “他……我回来就没看到他了。”沈沐森眼睛里的光亮一点一点地暗淡下去，可是陈嘉懿没有注意到。
  “咳咳。”陈嘉懿开始咳嗽起来，刚醒来还是觉得口干舌燥的，身上的热还是没褪去。
  沈沐森赶紧倒了杯水递给陈嘉懿。“喝点水。”
  “谢谢。”接过水后陈嘉懿没有再说任何话，是那天被伤的太深，是那天让她害怕地在跨出一步后立马退后了两步。甚至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是已经没有办法回到以前那样了，还是改变了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沈沐森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昨天的事情让两个人陷入了沉默，“我去让护士来给你看看怎么样了。你先休息。”说完，起身准备离开病房。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我没事。”
  “如果饿了，旁边有皮蛋瘦肉粥，是你最爱吃的那家，我去找护士来，我就离开。”说完，走出了病房。
  
  沈沐森低着头，脑子里开始反复着昨天的一切，是他走错了这一步，是他说错了所有话，是他小心眼作祟让他佯装着什么都不在乎，是他，是他，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一时的冲动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如果当时紧紧抱住她，告诉她，我们在一起吧，那样会不会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了？他闭着眼睛，紧紧地抠住窗户边沿，为什么人总是要不停地错，错到一发不可收拾了才知道自己错了，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连返回去的机会都没有了。可不可以有一台时光机，那么他不贪心，只要回到昨天，把一切想说的话都喊出来告诉她，那么会不会比较好？可不可以不要推开我?可不可以让我陪着你？就这一次，就这一辈子。可是，似乎没有时光机的我们只能任其发展，任其继续，任其错误，任其后悔，什么也没办法做，因为我们只是个凡人，一群对待感情无能为力的凡人。
  
‘神秘人’林灏的身份
  “沈沐森呢？”林灏走进病房没有看到沈沐森，觉得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