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涟漪

  “嗯。”
  “以前的比赛资料你看过了吗？”
  “有。”
  “口语在决赛中占80%的分数哦。”
  “… …”不出声吗？
  “那你知不知道这次的评委是谁？”
  “那不重要吧。”
  “那才重要！” 沈乐溪想他真是象牙塔里的好孩子呀。“比赛并不是简单的给出ABC就能得分的，全靠评委所给的分数，那如何迎合评委的喜好就很重要了。” 沈乐溪停了下，看着徐大宝，终于看到了他渴望听下去的眼神。
  “往年的评委只有两位，而今年一次多出三位来，你必须做到面面兼顾。”
  “那要怎么做？”哈哈，这大小朋友渐渐上钩了。
  “嗯…，我有点口渴，要回家喝水，你要不要一起来？”
  这下徐大宝回答得快：“我还要继续读英文。”就停口了，好像意思是说：按下来的话你爱说不说。
  沈乐溪可是老师呢，心机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大小朋友。
  “你，t∫还有dㄋ的发音方法是完全错误的哦。”他也马上停了下来，意思是跟徐大宝说，想知道正确的发音就跟来。
  “但是英文老师一直都是这样教的呀，你凭什么说错了？”
  “要想唱好歌，就必须有一双诚实的耳朵。” 沈乐溪伸手去拧拧他的耳朵，感觉软软的手感不错。
  看着他憋红的脸颊，沈乐溪也不逗他了。“想赢比赛，跟我来吧。”他往回走了一段才听到徐大宝跟上来的脚步声。
  
  到了家里沈乐溪马上很夸张的叫道：“好渴好渴。”喝完水之后才对徐大宝说：“徐大宝，你坐茶几边上吧。”
  沈乐溪端出水果来。“徐大宝，吃水果。”
  “谢谢，不用了，您口还渴吗？能继续刚刚的话题了吗？”
  真是个不可爱的大小朋友呢。沈乐溪可是专门选的进口水果，认认真真的洗好切好，端到面前让他吃，怎么也应该吃了一点之后再表示感谢，这样的感谢比较真诚吧。
  “刚刚？我们说什么了吗？” 沈乐溪拿牙签直接插了一块奇异果递到他的嘴边。他的嘴倒是闭得很死，不肯吃，也不肯张嘴说话。那好吧，沈乐溪也继续装。
  “我们是不是聊了NBA？我跟你说，我断定乔丹肯定会再回来打联赛，你信不信。”
  “沈！老！师！不是这个！”他嘴一张沈乐溪就把奇异果塞的他嘴里。看到徐大宝马上要吐出来的样子，他就冒出这样一句话。
  “你要敢吐出来我就从NBA聊到埃塞俄比亚的政治发展形式！”
  这一晚，他们两在沈乐溪单方面愉快的交流氛围当中结束了。
  
  离开前，沈乐溪靠在门口问徐大宝：“大宝，明晚下了自习再来我家吧，我去买G城的脐橙。”
  “不要，没见过像你这样爱吃水果的男人，只有女人才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嗯？是在说我娘娘腔吗？没关系，沈乐溪的肚量大得很，计谋也不少。
  “你还记得刚刚我说的那五位评委的毕业院校吗？其中的四位都是美国的学院毕业的。你那一口假英式务农的发音…”
  看到他惊讶的表情，沈乐溪再回复他一句：“我好像没有告诉你，我是美国G州医大的毕业生。”
  
  第二天晚上，大宝还是老老实实的到沈乐溪家里报道了。沈乐溪按照他所吃下去的东西的多少，就指导他多少英语的技巧。当然沈乐溪不会一天两天就讲完。这之后的每天晚上，大宝都会到沈乐溪家跟着他学半小时英文，然后再自己到院子里朗读。沈乐溪所提供的“夜宵”也花样百出，高档水果，精品糕点，老火靓汤。虽然每次大宝都用被强逼的表情吃下这些东西，但看到他渐渐开始红润的脸色，沈乐溪还是开心的。有一天晚上大宝在院子里朗读完后来敲沈乐溪的家门。沈乐溪开门看到他时还挺奇怪，除了晚上那半个小时，其它时间大宝是极不愿意跟自己交谈的。只见大宝瞪大眼睛好像很生气的对沈乐溪说：“你明天要是还煮那么咸的汤，害得我喝那么多水，朗读时都跑了好几次厕所，再这样我就再也不进你家了。”说完他扭头就走。沈乐溪扶在门边捧腹大笑。是的，这晚的汤他不小心放多了盐，而大宝为从他口中听到朗读停顿的技巧，只能不停的喝，最后还是喝了3大杯白开水才去的院子。沈乐溪大笑并不是因为大宝老跑厕所，而是感觉到了大宝对自己的态度的变化。他已开始把来自己家当做是习惯的事情，他已开始对自己做的事情有所挑剔，他已开始像对待朋友一样对自己抱怨。这都是很好的开始，沈乐溪当然会开心的大笑。
  
  现在是12月了，N城作为一个南方城市，白天还是散发着夏天的余热，可是到了晚上还是挺冷的。沈乐溪多次提醒大宝下去之前要多穿一件衣服，大宝也只是“嗯”的一声就把他敷衍过去了。这天晚上，大宝跟以前一样下去朗读，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沈乐溪到阳台上去收衣服，却低头看到单车棚里借着微弱灯光看书的大宝。看着他抖抖唆唆却还坚持摇头晃脑的朗读，他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下雨天或是天气冷了不能到操场上去，不知道回家再读吗？非要在下边用挨冷来伤害自己的身体，我每天晚上这样喂着你容易吗？
  也不管会不会打扰别的居民，沈乐溪在阳台上对着楼下就大喊：“徐大宝！你干嘛呢！给我上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雨声太大，楼下的大小朋友一直不理他。他赶紧找到雨伞就跑到楼下去。
  跑进单车棚，大宝终于看到沈乐溪了：“老师？你是要取单车吗？”
  “我取单车？我是来取（娶）你的！”自己也没有发现是口误。
  “啊？我又不是女生。”大宝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说什么呢，你快跟我上去。”
  “你又作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让我吃？刚刚不是吃过了吗？我不要了，才开始读一点点。”
  这南方又湿又冷的天气真难受，沈乐溪才站在这里一会儿就冷得起鸡皮疙瘩，大宝怎么能在下面站那么久。懒得跟他废话，沈乐溪拉着他的手臂就往回走。大宝倒是乖乖的就跟着沈乐溪上去了。到了大宝家门口，沈乐溪说：“回去换件衣服，在家里读，你这样在外边冻出病来，还怎么参加比赛。”
  犹豫了一下，大宝对他说：“小贝在睡觉 …”
  “小贝是你…弟弟？” 沈乐溪想起上次应门的小朋友。
  “嗯，会吵到他。”哦，同一栋楼的房型都是一样的，他们一家子就住在同一个屋子里。大宝朗读肯定会吵到家里人。
  “那就来我家读呀。”这句话说得再自然不过。
  “…”又不理沈乐溪，是不好意思吗？
  “来吧来吧，还有不到两个星期就比赛了，你也该让我验收成果呀。”说完沈乐溪直接打开了家门，摊开右手做了一个欢迎的手势：“请进。”
  大宝还是进来了，但动作却扭扭捏捏的。沈乐溪把门关好后问他：“怎么了，嫌弃我家的环境没有操场好吗？”
  大宝马上回答：“不…不是，我很感谢你，但是，你在边上，我…”
  “就我一个人在边上你就不好意思啦，到时你可是要对着几百号人呢。”
  “…”
  “是想准备好了再读给我听？” 沈乐溪在猜测他的意思。
  “…”还是不出声，但却轻轻的点了点头。
  “可是房间就这么点…”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他想要离开的眼神，“那这样，你读你的，我抱着电脑戴耳机玩游戏，这样就听不到你的声音了，可以吧！”
  “…好，谢谢你。”
  大宝在房间这一头开始他的朗读，沈乐溪在那一头开始抱电脑。这年头，CS（反恐精英）刚刚进入便红遍大江南北，他每天也“杀”得不亦乐乎。当然作为一个27岁的成年人，他拥有自制力，不过每一次一进入游戏就什么也不记得了。直到感觉背后有人在盯着他，沈乐溪一转身，看到大宝站在他身后才想到原来大宝在自己家里朗读呢。
  “哦，大宝，怎么了？需要什么吗？”
  “我读完了，回家先，跟你打声招呼。”
  “读完了？那么快…哇，快12点了，快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沈乐溪刚想站起来送他出门，大宝又说：“我会帮你把门关好的，老师你别玩太晚了。”停了停他继续说，“我刚刚在你背边站了十几分钟你才发现我。学校里都教育上网上瘾不好。你明天，也要到学校教课的。”
  呵呵，原来大小朋友在担心自己呢，沈乐溪心里忽然就暖暖的。他当着大宝的面直接长按电源键就把电脑给关机了，然后把大宝送到门外，“放心，我是大人了。你快回去睡吧，我洗洗也睡了。”
  看着大宝打开家门走进去关好门，沈乐溪才把自己的门给关上。靠着门板闭上眼睛感受着心里的暖意。原来，下雨的冬天也是可以暖烘烘的。
  之后的晚上沈乐溪也让大宝留在自家读书。他照样抱着电脑玩CS，并且玩得更加投入，有时眼睛都能贴到屏幕前面。以前到了这时自己还能提醒自己往后靠靠，现在他都不用担心这个，因为有一个人总会第一时间拉开他一边的耳麦然后对他叫道：“沈老师！你又跟屏幕接吻啦。”有时沈乐溪会给他一个抱歉的微笑，说一声不好意思，好像电脑不是自己的。有时正玩到关键处，沈乐溪连理他的时间都没有，背往后一靠就继续敲打键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