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

  努力想压制流窜周身的火，屋外响起了脚步声。
  隋弁收伞进门。
  平时见不着人，偏赶在这时候来了。
  “听家丁说你冒雨跑了过来，有什么急事么？”思念已久的人嘴唇轻动着，让我忽略了他的话。那唇或许是因为主人的衣着太单薄，所以冻得有些白，但依然勾魂摄魄。那，正是我想要的温度吧……
  “你的脸很红，是不是发烧了，在找药么？”白净的手轻轻蹭掉嘴上被我自己咬出的血，转而又抚上额头。果然，是我渴望的冰凉。将身子靠向他，向他索要更多的舒适与温柔。想紧紧抱住他，让他平息我身子，我的心……可是，我不能，迅速将手在随身的薄刀上划过，仅一瞬，掌心殷红。早就该这样。
  我靠在他怀里娇喘着说：“找药……怕……怕是来不急了，要么打昏我，要么……打昏你自己……”
  “你中了……”他那该死的鼻息拂在我脸上，让我微微发颤，看来手上的疼也坚持不了多久。
  “快……”
  “其实，还有别的办法……”仅记得他温柔的声音撩过我的耳垂，之后，便什么都不知了……
  醒来时的我竟然□，除了手上包裹伤口的一抹水蓝。我认得，那是隋的发带，脑子很空，晕过之后的事，自然不记得。小绿端药给我喝，我说，帮我拿套衣服吧，我想起来。
  “少主说姑娘的病还没好，昨晚烧得很厉害，还是躺着好。”
  发烧？是哈，燥热的身体再配上冰冷的秋雨，我又湿着衣服在药房待了一段时间，不烧才怪，所以，才会晕过去吧。
  “可是，我什么都没穿不太好吧。”我露出香肩给她看，她的脸一下子都红了。都是女人还玩羞涩啊。
  她转身从柜子里拿出衣服帮我穿，我浑身酸痛脑子还晕晕的，所以穿衣服的动作有些缓慢，而小绿，已经僵掉了。抬头看她，再看她看过去的方向，我嘴角不禁抽了一下。甩头，眼睛离开床上那片令人尴尬的红，“昨天，不是你伺候我睡下的么？”小绿啊，你是我的希望啊，希望！
  但见她茫然的眼神，我彻底崩溃了！昨天，我中了□吧……昨天，我最后是倒在隋弁怀里的吧……昨天，是他说有另一种方法的吧！难道，我身上的酸痛……
  风干——石化——被吹散！
  靠！虽然我对你有意思，但你也不能这么快就给我个全垒打啊！我呈愤怒状在书房找到了隋弁。
  “你……你……”可见着他后除了脸憋得通红，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让我一女的当面质问一男的有没有对我ooxx总是不太好意思的吧。
  “我什么？”书架旁的他抬头轻笑，眼眸像无底的深潭，吸引着人。
  “你怎么能那样。”自己开始泄气。
  “是你先靠向我的。”果然吧！
  “你明知我中了药！”
  “谁叫你玩火啊。”很顺理，一点愧疚都不用有。
  “那是……”
  “我会负责。”还未等我辩解出声，他已放下手中的书走向我，将我揽进怀里。我听得到他坚实的心跳，正如他坚实的肩膀一样，让人心安。他说，半个月后接我回山庄。
    离开
   
   
  这些日子，隋弁虽然不在，我也是在喜悦中度过的。我没有像好多女人那样有不想被男人绑定感觉，或许真的是孤独太久，才希望找到自己的归宿。
  小绿知道这个消息后，欢喜的跑过来道贺：“恭喜姑娘，哦不，以后要叫二夫人了！”
  二夫人？“你家少主难道还有哥哥，怎么从没听他提起过？”
  “您还不知？”小绿蹙眉，聪明如她，没有继续往下说。所以，直到踏进隋行山庄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她话中的意思。
  “爹，娘，她就是陶夭。”
  我福身问安，尽量做的一切周到，抬眼，却看见了隋庄主面色不满。
  “撇开那东西不说，你确定，她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那东西？是陶夭最后偷的那东西么……
  “嗯。”隋弁点头。
  “老爷，”老夫人倒是一脸赞同，“这姑娘的家世可能不如西儿，但也是个清秀的可人儿，西儿过门两年肚子都没有动静，难得儿子想纳妾，香火才是最重要的。”
  西儿？纳妾？他们在说什么？
  此时大厅的一侧，由两个丫鬟扶出一个人，似芙蓉出水，淡妆柔媚。只那一眼，我就知道，什么，叫做风华绝世。
  “爹，娘，相公。”
  嗡的一声，我的头似是炸开了。
  “夭儿，这是少夫人，你该见礼的。”隋弁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并且深深的刺痛了我的心。回神，我轻颤双肩，福身，“见过少夫人。”
  用脚指头想也该知道，他是谁，隋行山庄的少庄主，隋家的独苗。他这个年龄只要愿意，早是三四个孩子的爹了。而他的妻子应该不是书香门第的小姐，就是武林世家的闺秀。我这种身份的人如何高攀的起！即使是做妾，也是抬举吧……
  突然，想出去走走。
  天很冷，入冬了吧。我还以为，今天会下一场雪来应应景的。
  是夜，我拎着小坛酒爬上屋顶。屋顶这是个好地方，越高，越能看清世界。酒不是暖的，我也不渴望它驱走我的寒。我知道，他一直在不远处看着我，为什么不说话呢？是不是觉得没有必要跟我解释，眼前朦胧，我，竟有些醉了。
  “那天的办法，是针灸吧，害得我以为是跟你上了床。还好洗澡的时候有发现小针孔，也不说先帮我包扎好手再往床上放，害得小绿又多洗一条单子，为了不让我丢面子，她非要亲自洗，真是个好姑娘。
  不过，我却想赖你。谁让你脱了人家衣服不知道再找一身换上，都被你看光了……”真的是醉了，说的这么直白，一点都不避讳。这也正常，我本就该是放荡不羁的女子，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我看不惯，就是看不惯！
  放下空坛，我吸了吸鼻子。
  “谢谢你想给我一个家，你知道，在这个世界里我是孤独的。我也知道，做妾没有什么不好，反正一样有你的肩膀可以靠啊。可是，我受不了！我可以等待，可以相思，可却不能忍受我一心对他的男人对我有二心，争男人的女人是丑陋的，我不想变得丑陋，也不会让人踩在脚下。
  我以为爱一个人可以无私的为他付出一切，包括容忍其他女人。可生活不是唱戏，没有那么完美的剧情，如果爱情真可以那么完美，我只能说，我不爱你。”
  从怀里掏出那条沾满血渍的发带，“怎样都洗不干净呢！也好，至少证明我来过你的世界。我会记得，我所欠你的，一定会还。”
  那一夜，我走出隋行山庄的大门，一路无阻。
  还好本人不是很路痴，至少认得回隋园的路。隋园在洛城的郊外，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城里吧。只是路过隋园时，我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跟小绿借点钱，因为我走的很大气，除了随身的两三件首饰什么都没有。徘徊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算了，咬咬牙，我就不信我一大活人能给饿死！
  在城里晃了一整天，我不得不承认自食其力很难，尤其是女人。在打了三个流氓后，我可怜的肚子让我不得不狠心当了玉镯，那个败家老板以为我不懂行情，想一百两就打发我，最后被我抬到五百两成交。其实，我是不懂行情，可是隋大少家的东西能那么不值钱么！
  我乐呵呵的揣着银子打算找个包子铺大祭五脏庙。我现在是穷人，肯花几文钱吃点东西就不错了，一会还要去银号换点小额的银票，出门在外的，可不能露富啊。
  正在我叼着包子考虑发家致富的人生问题的时候对面街上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现在这世道当街打人都没人管啊！厄，刚才我教训那些想占我便宜的流氓雇主时好像也没人管……
  “唉，又是一个输光了的。”小二一边给我添茶一边摇头感叹。哦，原来对面是赌场。
  嗯？我怎么就没想过我赌桌一姐的特质呢？跟师父在道上混了几年，不敢说赌技精湛，但糊弄几个古人应该还行吧。迅速将最后一个包子塞进嘴里，我就往对门晃。结果还没挨着门框就被门口看场子的给拦住了。“小娘子，这可不是你能找乐子的地方。”一副无赖样。
  我白他一眼，“我也没说这是窑子啊？再说，有你这麽难看的小倌，我看也没人进去了。”
  瞟向另一个看场子的，这个还行。
  “你！呵呵，小娘子，是不是你家相公不够疼你啊，没关系，还有咱呢。”看他一脸贱样，我眯了眯眼，迅速抓住他伸过来的手，往后一别。
  “姑奶奶今天就是来发财的，你别找不痛快。”贱人天天有，今天特别多！
  “让她进来，二楼的窗口飘出一声浑厚的男音。抬头，却未见人，看身边之人的恭敬神色，想必是老大级人物了，扔给贱人一个鼻音，我甩手走进大门。
  其实啊，咱最擅长的是麻将，不过一看就知道，这项伟大的赌博事业得由我这个现代人为之实现，所以退而求其次，跟他们玩牌九吧。比较复古的赌博方式里，也只有这项我比较拿的出手。
  本来是想好好来的，结果，都当我是傻子啊，跟我玩阴的？姑奶奶我学记牌换牌的时候，你们早入土千年了，怎么懂得这么多个世纪的精华啊！要不怎么说劳动人们的智慧是伟大的，不好好学习是浪费的，不用来捞钱就是犯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