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血画眉

也或者是她自己也从中获得了前所未有的体验。
  
  一夜云雨尽欢。
  
  慕容晞是被盛南昶的手咯醒的。盛南昶仍旧保持着从前着姿势，将她揽在怀里。她是那般骄傲孤高，有着披坚执锐的孤勇与谋略，在这一刻却莫名地觉得安心。
  
  待眼角扫见被上落红，顿时脑中乱了一瞬，却只是一瞬，立即恢复过来。见盛南昶还未醒透，迷糊之间搂住她腰肢的手又紧了几分，慕容晞也未推却，反而倾身上前，勾起盛南昶的下巴，对他的如剑薄唇上轻轻吻下。盛南昶蹙眉，慕容晞作弄之心大起，舌尖缓缓描着盛南昶的唇线，自得其乐。
  
  盛南昶末了才从挣扎中醒来：“慕容，你这流氓！”
  
  慕容晞红着脸从他身上爬起来，大窘。她怎么就情不自禁有了这般举动？大概真的只能怪盛南昶睡姿太过迷人，晨光太过魅惑吧！顿时回敬：“我也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引得盛南昶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好好，我随时恭候你的还施。”
  
  门外有声音询问：“马上到宫门了，陛下是要现在用膳还是等回宫之后？”
  
  盛南昶将问题交给慕容晞，慕容晞悠然躺倒：“我先睡会儿，你随意。”
  
  盛南昶苦笑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点赶时间，欢迎捉虫。
不过总算把姑娘们等的H等到了，大家还满意么，河蟹期你们懂的~
修了BUG,下一章只能明天贴上来了，抱住大家。
第十六章 可堪江湖两相忘（中）
  云帐烛火灭了又亮，一早就听见室外雷雨声声，倾盆而下。
  
  盛南昶见身侧人仍在熟睡，眼睛微微眯了一会儿，一扬下巴示意来喊自己起床的宫女出去。慕容晞仍压着他半只衣袖，半蜷着身子，没有醒的意思。一早要上朝，怕惊醒了慕容晞。盛南昶上牙咬住下唇，目不转睛地巡视是否惊醒了慕容晞，小心翼翼从她身下抽出自己那半片袖子。
  
  有隔得稍近一点的老宫女看到盛南昶的动作，猜到了七分，却也不敢笑出来。
  
  等盛南昶下朝回来慕容晞却不满了，对着满桌膳食就开始数落：“你早上怎么离开了也不喊醒我？”
  
  盛南昶微微一愣：“那么大早的喊醒你做什么？别说你要起来扎马步什么的。”反正她也不会赏花沏茶。
  
  被盛南昶这么一说，慕容晞心道自己可也真是懒散很久了，功夫跟警醒早就不见了踪迹：“我才醒的时候迷迷糊糊，都不知道自己身处哪儿，好不容易瞅见一个宫女追问很久。”追问很久的意思就是慕容晞逮住一名宫女问“这里是盛南昶的寝宫么”“回姑娘，是的”“盛南昶人呢”“陛下一早上朝去了”如此对话一字不落地重复了十数遍。
  
  “你以前又不是没来过我这里！”
  
  慕容晞答得理所当然：“可是你不在啊。”
  
  “那……我以后那么早起来都叫醒你？”“还是算了，我要把几年没睡好的觉补回来。”她故意说得悲戚辛酸，引得盛南昶不胜感慨，自己则坏笑着抢了盛南昶面前碟子里的吃食。盛南昶明白自己被耍了，顿时拍着额头翻她白眼：“你稍微准备一下，我母后说想见你。”
  
  慕容晞骤然想如果这里没有帝王与名将，只是民间贫贱夫妻，会为了柴米油盐拌嘴吵架，那种快乐是不是凌驾于他们之上？不至于每次闲聊都要顾虑天下民生合纵连横。
  
  况且她与盛南昶……能算做是夫妻么？
  
  甩了甩头，慕容晞字正腔圆地回拒：“不见。”
  
  盛南昶耐心解释道：“不是让你去见她，是她来见你。”慕容晞都要带着哭腔了：“那我可不可以躲起来？”
  
  “躲得过一时，躲得过一世么？再说了，丑媳妇儿还不总要见公婆？”
  
  “盛南昶！你敢嫌我丑？”普天之下还有几个人敢直呼其名？
  
  盛南昶叹了口气：“拜托你可不可以正经一点不要避重就轻？”
  
  “可是我真不想见啊。”抱着头就想撞桌面。
  
  “千军万马都过来了，一个老太太你还怕什么？我也一个月没见她了，跟你一起见见她。”
  
  “咦？”
  
  然后这天慕容晞着装打扮是前所未有的正式。绸缎花色都是盛南昶亲自挑选，宫里那些三宫六院的规矩，什么正宫嫔妃婕妤穿什么颜色带什么头饰，盛南昶全然无视，只要觉得适合慕容，便都挑了来。
  
  盛南昶找来的翠蓝色缎带锦绣华裳，上面绣大朵牡丹。有的含苞待放，色泽鲜艳；有的怒放到了极致，当真倾城倾国色。然而慕容晞一根眉毛上下挑动：“这么……花哨？”
  
  “你从小就喜欢这么个调调，现在又挑剔什么？”被当场拍翻盛南昶有点小小的不高兴。他自己穿的是黑色团龙长袍，胸前一只祥龙绣得活灵活现，似要腾云而去。
  
  折腾了不少时间，宫女们还在给慕容晞上了精致妆容，盛南昶一直立在她身侧，从铜镜里窥伺容颜，见慕容晞显得有点儿不耐烦，接过宫女手里描眉的笔：“我来吧。”
  
  慕容晞打了个哆嗦：“你真的行么……别到时候害我又要全部重来。”再坚持一两个时辰被人当做木偶，那多煎熬啊。
  
  盛南昶微微一笑：“有人写诗妆罢低眉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虽则寓意不在此，可是我可是很喜欢诗里描绘的情形呢。”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慕容晞也曾读过这首诗，明白盛南昶的用意，面上一红，一低头，盛南昶啧了一声，托起慕容晞的下巴，不满道：“你还没妆罢，低什么头啊！”
  
  慕容晞知道免不了又要被他调笑一番，索性闭起眼睛视死如归。笔尖在眉上勾勒出的细长线条带起一条细线般的痒。未知的忍耐最是煎熬。良久慕容晞听见了这辈子最动人的声音，盛南昶说了一句：“好了。”
  
  慕容晞看了镜子里的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该称赞风流才子出手不凡了。
  
  并非宫中女人喜爱的柳叶眉，也不是很长。可是就是有一种张力，合着眼里的神采，让人看了就觉得气质不俗。
  
  盛南昶使坏地压在她肩头：“慕容，你很美，胜过我见过的任何天下绝色。”慕容晞忍不住啐了他一口：“得了吧，少给自己那两笔添金。”
  
  盛南昶呵呵笑了两声，慕容晞从小也就这嘴上不饶人的脾气，由了她去了。
  
  收拾完毕，慕容晞就开始心神不宁，一会儿说是内急，一会儿又是口渴，再不就是骂骂老天爷这场雨下得四处黏黏糊糊身上不舒服。宫里本不冷，慕容晞却不住对着双手呵气，盛南昶颇为无奈，按住她的手：“天塌下来有我呢。”
  
  慕容晞狠狠剜了他一眼，不做声。
  
  好在这次有盛南昶作陪，太后驾到的架势亦比起上次去繁就简了不少。只是几名随行的宫女嬷嬷，脸色也不如上次冷峻，若硬要精细分析，大概还带了点春风融雪的温暖。慕容晞跟盛南昶与太后对面而坐，奉茶的宫女下去之后，慕容晞就开始如坐针毡。
  
  真要起什么冲突，她是不怕，可是这种不尴不尬的场景最是她不擅长。
  
  只见太后缓缓开口：“南昶，你许久没有向哀家问安了。”却不是责问的语气。夹在雨声里，惆怅溢于言表。盛南昶答了一声是，却不再说话。
  
  太后将脸转向慕容晞，慕容晞反而不若先前那般紧张，泰然自若地与她对视，等她开口：“哀家先前误会你、责难你，还请你莫要见怪。”
  
  这一句话对六宫之主的她来说，能说出来已经颇为难得，还是在慕容晞这般小辈面前，看来今日她是当真放下了身段来求和。慕容晞思量来思量去，不知道该如何以体面地说辞来回复她，面色有些发窘，半晌没有回答，盛南昶已经看着她，太后自己寻了台阶下：“你若是一时不愿原谅哀家也无妨，毕竟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耐人寻味。慕容晞轻轻摇了摇头，再点了点头：“一点小事，太后请不必记挂在心上。”她明白这个女人的妥协全然是因着盛南昶，与自己毫无关系。盛南昶在私底下紧握着慕容晞的手，面对自己的生母：“那么母后是如何为来日打算呢？”
  
  太后显得无奈之后的妥协：“我听夕颜说过你们之间的事情，想来也许这段缘分是上天注定，也就由了你们。你这孩子还有这般深情，其实从四年前你在哀家怀里失声痛哭那一次哀家就应该知道的，哀家这个做母亲的却是从来都不知道。或许，哀家是太过关注你的权力与地位，反而厚此薄彼了。”
  
  慕容晞听明白了四年前盛南昶“失声痛哭”的原委，望向盛南昶的眼神捉摸不定。盛南昶有些不好意思去看慕容晞，只是对着太后颔首：“母后也是为了朕好，朕从来没有怨过母后。”
  
  太后这时倒似得了一丝宽慰：“你如今已经是大盛的皇帝，母后不能干预你太多，但是还是忍不住提醒你一句，哪怕是为了天下着想，也要早日稳固后宫，生下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