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眠

医生用了镇定剂，优理已经睡下了。”
  “是吗？”长发少女这时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恍惚起来。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美奈酱可以和我谈谈吗？”
  “嗯。镜夜前辈客气了。”长发少女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少年想要说什么，但是还是乖乖的答应了。
  “这边请。”黑发少年转身在前面带路。
  医院的理事长室一般留给偶尔来视察的凤家人使用，装饰风格也是凤家人偏好的简单大器的一类。
  黑发少年递给坐在沙发上的长发少女一杯橙汁，然后自己在少女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姐姐没有关系吧？”她无意识的将这个问题问了几次，像是在问对面的黑发少年又像是在下意识的安慰自己的。
  “没什么，只是情绪波动太大，加上过于劳累，所以突然晕倒。”黑发少年现在说的很轻巧，但是刚才接到短发少女秘书打来的电话时，就是镇定如他一时也惊慌失措。
  “是吗？是我让姐姐操心了。”长发少女的表情很是无奈，却又那么的悲伤。
  “如果可以的话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当然如果你介意的话，那”“请不要这样见外，镜夜前辈。”长发少女打断镜夜的话，客气的接口道：“说来也是丢脸。我擅自去和花泽叔叔谈联姻的事情。可能姐姐生气了吧。”
  “不，你姐姐很愧疚。”
  “愧疚？”
  “是，因为她在半昏迷状态也一直说着对不起，所以医生才给她用了镇定剂。”
  “其实，没什么的。我没关系的，真的。”长发少女笑了笑，喝了口手中的橙汁，和家里的口味一样，温度正好，暖暖的似乎要透过杯子暖到人的心里去。
  “美奈酱，其实优理她不需要你来做这样的牺牲。”黑发少年说的有些感慨。
  上次，就是在这家病院里，他是亲眼见到了那位花泽少爷和辛德瑞拉桑关系匪浅。虽然说和花泽家联姻能够很快的缓解到这次成濑家的危机，但是相比起成濑家来说，对于那个短发少女，更重要的是自家这个妹妹。
  长达少女抬起头来，看着黑发少年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可是，这是一个妹妹必须为她的姐姐做的。”
  黑发少年一愣，过了半晌才说道：“如果你真的觉得值得的话，就去做吧。美奈酱，我只说一次，不要让自己后悔。”
  长发少女点了点头道：“不会。”
  花泽看着眼前的长发少女，说起来，他们几个也算是和优理从小一起长大的，但是由于成濑家的这位二小姐一直生活在神奈川，大家虽然见过但是总的来说并不是那么的熟悉。
  特别是自己，玲和总二郎在这位二小姐小时候还会带着她玩耍，性格孤僻的自己却很少与她有什么交集。
  所以当她径直打电话来约自己吃饭的时候，即使和静有约，他也推掉了。
  说到底，其实是好奇心的作用而已。
  对面的长发少女穿着一件青草色起白色八重樱纹样的小振袖，头发用一个红色的木漆簪子盘起，美丽而优雅。
  以前也说过，成濑家的两姐妹长的很不像。相比起自家姐姐稍显普通的容貌，长发少女则要漂亮许多。但是却少了成濑优理身上的那种神韵。
  “很冒昧的约花泽前辈出来，希望没有耽误前辈的事情。”长发少女一边说着一边稍稍低头行礼，礼数周到。
  “不碍事，不知道美奈酱有什么事情吗？”长发少女搅动着自己面前的咖啡，并不急着回答，她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做着什么心理准备。
  过了好长一会儿长发少女才道：“现在说来很失礼，虽然可能过不来多久花泽叔叔也会告诉前辈，但是我还是想要在正式见面以前和前辈见一次面。”
  “美奈酱不用客气，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前辈和藤堂大小姐很熟悉，可能对这次成濑家和藤堂家的事情也有所耳闻。”长发少女虽然极度厌恶藤堂静，但是在言语之间从来不会失了礼仪。
  “美奈酱是说静和优理的官司的事情？恐怕这件事情上，我两边都帮不了。”
  “前辈误会了，我只是说成濑家有可能因为这场官司而陷入危机之中。”
  少年想了想接口道：“事情应该还不到那个程度。”
  “确实，只是什么事情都要做最坏的打算才好。”
  少年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同意长发少女的说法。
  “其实今天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前辈说。”
  “你请。”
  “因为很多商业上的事情，所以大概我和前辈会联姻。过两天家长们会正式见面商量这件事情。”
  少年愣住，连端在手上的咖啡也忘记了要喝。
  过了一会儿，少年才缓过神来。他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半倚在椅子的扶手上，整个人显得无比的懒散。“这个是我父亲的决定吗？”
  花泽想起前几天被自家老爸训话的时候，他那句：“本想提联姻的事情。”
  总觉得其实这一切都不是空穴来风，像是一场早就策划好的阴谋，等的不过是人员到齐，准备上演的那一天。
  “先前有提过，可是确定下来是最近和花泽叔叔商量的结果。”
  “你自己去的？”少年有些不可置信。毕竟当初优理转学到神奈川为的就是坐在对面这个被情所困，闹到自杀的长发少女。
  花泽自问自己绝对不是和道明寺家那位自恋的外星人交换了灵魂，然后自我感觉膨胀到能够打败让少女放弃生命的那个少年。
  “嗯。”
  “为什么？”
  “财团需要吧。”
  这两天几乎所有的人都在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要选择这样做？这样做会不会后悔？面对这样的问题，她脱口而出的答案几乎要成为本能。
  少女还记得，那天自家姐姐从病床上起来，问的第一句也是“为什么？”
  “美奈，你会后悔的。”
  其实哪，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又哪里来那么多的时间和空闲给她后悔。
  以后的事情她不知道。但是，美奈能够肯定的是，如果她不那么做，那不用等到以后，现在她就会在悔恨和愧疚之中慢慢窒息的死掉。必须为姐姐做点什么，一定要做些什么。就是在这样的意念下，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花泽不再说话，那么一瞬间他突然理解到当初阿司在聚会上问他时的那种无奈。
  “呐，类，你也是大财团的继承人吧？那你知道为了财团和数百万人的未来，必须牺牲掉一些东西。比如婚姻。”当时觉得只不过是阿司的借口，现在才知道其实真的很无奈。
  看着对面比自己年幼的长发和服少女，她的表情坚定。花泽突然觉得很释然。像是佛陀在菩提之下顿悟，三千世界，生死轮回不过是一瞬。
  世界上还有他必须承担的责任。
  他微微一笑，初春稀薄的阳光透过咖啡店巨大的落地窗洒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圣洁的如同天使一般。
  “呐，美奈酱还喜欢那个人吧？”少年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长发少女不经意间露出的手腕，当初那道深深的伤痕已经在药物的作用下开始淡去，可是依然如此清晰的存在着。
  长发少女不自然的扯了扯袖口答道：“嗯。”
  少年笑了笑道：“我也是呢。我也在喜欢着牧野。”
  长发少女一愣，她抬起头来仔细的看着对面的白衣少年。
  他的脸上有很温柔的笑容，声音也像是冬日里的阳光一样，跳跃而温暖。
  “好像，那种女孩子特别讨世家公子们的喜欢。道明寺前辈喜欢她，前辈也是。”
  “是啊，那种像杂草一样，很顽强的生命力。”
  “是吗？像是杂草啊。”
  少年点了点头，“可是我给不了她幸福。”
  “道明寺前辈也不可以。那个女孩子不适合世家。世家可以有在寒雪中绽放的梅花，但是绝对不可能长有一棵杂草。”
  “也许吧。”花泽抬起头来看着天花板，天花板上的镜子反射出无数个他的影像，诡异而扭曲。
  少年收回自己的视线，很认真的看着对面的长发和服少女。“呐，美奈酱，虽然我们互相不喜欢，但我想像你一样承担起责任。我会努力给你需要的一切。”
  他站起来伸出手，长发少女轻轻的将自己的手递出去道：“没关系，前辈，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少女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这是几天以来第一次，她笑的那么自然。
  道明寺椿回到日本的消息很快被送到了优理的手里。
  短发少女和道明寺家的小姐约在学生会名下的咖啡厅见面。
  “好久不见了，优理。”
  “你也是，椿姐。”
  “听说你订婚了，恭喜你。”
  “椿姐客气了。有什么事情吗？”道明寺椿没有答话，只是递出一份厚厚的文件。封面上硕大的英德学生会字样，让短发少女不用打开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优理，可以解释一下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