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覆古代之癫狂书女

第一八零章 验明正身


一个人走在路上。
    木袭宫通向金阙宫是一条迂回曲折的廊。廊檐飞翘,墨绿色的廊顶每隔数步就挂着一串风铃。风铃为竹木所制,外形似一个精巧的倒挂着的八角塔。风吹过,耳边响起由远到近的清晰的鸣响,响声不清脆,类似于风笛。
    这时走在廊上,锦书又感觉有时空错置的恍惚。一下子从风烈的皇宫来到了纹水的皇宫,一下子自己的灵魂又进了假面的身体……还真是“不死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踏着一道道长长的台阶,脚下逐渐有了水渍。四周的光线很暗,待仔细看了看,发现这是个穹庐状的沐浴之处。
    格桑皇帝突然招自己来金阙宫,不知为何又把自己领到这个地方?突然脑子里跳出一个违背常伦的想法,随即赶紧排除掉:罪过罪过,可不要瞎想啊——
    “蝉儿——”对面正是格桑皇帝,她刚刚沐浴完,身披着金黄色的浴袍,泛着耀眼的光芒。女皇的身材很好,虽是人过中年却丝毫不见发胖,一头金色的发倒垂双肩,身边各有一名侍宠端着许多沐浴的用具。
    锦书忙躬身施礼:“女儿给母皇请安。”
    “罢了。母皇叫你到灵泉来,知道为什么?”
    “女儿愚钝,不知母皇心意。”锦书心道,都说伴君如伴虎,不知道这女皇帝到底葫芦里准备卖啥药的?一路过来,自己琢磨了半天,还是没琢磨透。有些女人的心思啊,永远也猜不出来,比如这个格桑女皇,绝对是个深沉和铁腕的主。
    又一想,她若像兰儿那样透明,像春晓那样快言快语,不用说当皇帝,大约连宫女也当不长久了。时事造人,世事弄人,这就是证明了。或者,从她这半路杀出来的女儿的双眼中,永远也看不到真正的格桑女皇的面目,她看到的只是一个皇帝,或者一个母亲,而不会是一个女人。
    “你远途归来,风尘着身,将会使厄运不断,所以,母皇赐你灵泉洗浴。”格桑皇帝声音平静,注视着锦书,那平静的语气里听不出半点感情。“母皇在这里等,你上来之后我还有要事相商。”
    啊?!锦书张了张嘴,搞了半天就是让自己来这里洗澡?!而且,还得在人家眼皮底下洗澡?这——
    虽说是母子,可毕竟是男女有别啊。这是纹水的国情,还是这对母子历来有共浴一池的传统?
    乱七八糟想了一堆,开始磨磨蹭蹭的脱衣服。越脱到后来动作越慢,虽说也曾经对假面的身体有过偷窥的想法,可现在她可是亲自替他脱光他的衣服,能清清楚楚的看见这具身体的每一处细节,这个——似乎——锦书还不是很擅长。
    咬了咬后槽牙,牙牙个呸的,不就脱衣服嘛,总不能搞的跟赴刑场似的啊?!
    “怎么?蝉儿难道在母皇跟前也害羞不成?”
    女人又说话了。
    拜托,你没看见我正在进行非常激烈的心理斗争吗?你想看你儿子洗澡,我可还没准备要看帅哥脱衣服啊?
    到底是拖不过去的,眼也不能闭上,哗啦,抖掉底衬——一条光溜溜的身子一个翻身钻进水里,把头埋在水下,闭气闭气——
    女人爽朗的笑声。“没想到,我的蝉儿这些年长了这么多心了,从前可都是母皇给你洗澡,陪你沐浴的啊?!”
    哦,怪不得呢?!这么看来,假面绝对有恋母情结。
    锦书在水下睁开眼,突然感觉眼下这具身体在水里起了变化,登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你在里边潜就潜好了,不用让我看这么多吧?”将头探出水面,嘴里嘀咕着,绝对是假面在操控他的身体。因为她是女人,不可能让这具身体此情此景下起变化。
    “你以为我很想吗?我也不想让母皇看见的,可身体现在不受我控制。”她听见心底一个声音说,是假面很清楚的声音。
    不是吧,原来两个灵魂都控制不住一具身体。“你尽力啊,可别惹的我自残。”
    “你自残没关系,别自宫就行!”。
    “那可说不定!”锦书嘀咕了一句,忽然又问:“你不是不能说话行动吗?怎么现在突然可以了?”
    “我没告诉过你,身体在水里的时候我可以比较自由。”他回答。
    “哦,明白了,原来你是属鱼的。”
    两个人在水里一问一答的功夫,锦书的澡也洗完了。
    衣服已经被两个侍宠拿了去。锦书站起身,格桑皇帝招手叫她过去。两个侍宠低着头,满面通红,男人看男人会害羞吗?这两个男人怎么这个表情啊?
    “在我国,男女可以同浴,但同性之间不能同浴,以免被对方看到自己的身体。”他又回答了一句,就悄无声息了。
    锦书这才明白,原来如此啊,这样也好,省的看到别人的身材比自己好,每个人就都以为自己很魔鬼呢——果然是国情不同,不是一般的不同,简直就是大相径庭啊——
    格桑皇帝突然一只手拉住锦书的胳膊,另一只手落在她的背上,摩挲起来。“蝉儿,你背心上的三颗梅花痣也长大了些了。”声音极其柔和,动作也温柔细致,跟刚才的表现很不一样。
    “赶快把衣服穿上吧,小心着凉,我还有话和你说。”眼神里有疼惜,还有深刻的落寞。
    锦书终于彻底明白了,这女人要自己来这里洗澡,所谓的什么洗去厄运风尘都是假的,不对,应该说表面是洗澡,她真正的目的是要对这个多年不归的儿子“验明正身”。
    不可否认的是,这个皇帝怀疑了锦书,怀疑她不是自己的孩子,尽管这是张一模一样的脸,但她也必须要再一次验证一下,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姬煜蝉。
    如果,这个女人仅仅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妇女,大概就不会这么多疑,因为世上不会有完全一样的容貌,即使是同卵双胞胎也是有区别的;但是,她是一个国家的主脑,她就必须要多了刚硬、手腕、心术,同时掩藏起温柔、清婉、真心,以免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锦书叹息,当个皇帝真是累啊。
    女皇的居所并不很远,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正殿。
    “蝉儿你冰雪聪明,大概已经明白母皇刚才的用意了,希望你能理解母皇。”女人叹息。
    “儿不敢,儿多年不在母皇身边尽孝,深觉惭愧!”锦书收敛起自己的性子,郑重的回答着皇帝的问题,这将是一次长时间的查问。
    好在锦书与晚秋蝉相处的时间很长,很多事情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就连他们绝世三公子的结识和结拜,廿朝安也曾经一五一十对自己讲过,所以,晚秋蝉在风烈国的遭遇锦书也能说的头头是道,并无纰漏。
    说到一行人与风影帝的明争暗斗以及一次次的冒险,格桑皇帝不由得皱起双眉,既担心又有些责怪。
    终于将江湖历险桩桩件件的讲完,被囚“天字一号”,然后就是随船回国,后话就不必说了。
    锦书长舒一口气,嘴巴都快讲破了,说评书也没自己这么敬业,简直是声情并茂。
    “蝉儿太胡闹的过了。”格桑皇帝静静的听锦书讲完,只说了这一句。然后,缓慢的转过身,半晌无语。
    两个人谁也没再说话,安静的宫殿内摇曳着明亮的火烛,此刻已是前夜了。锦书在等着女人的下文,自己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她不知道自己名义上的这个母亲会怎么对待这个儿子:禁闭数日以惩罚他的不负责任?或者抄经卷数本以磨练他更成熟的心智?据假面说,小时候母亲对他最常用的惩罚手段就是——抄经书。
    思忖之间,猛抬头,对上了一双带着明显担忧和惆怅的眼。
    “你爱上那个姑娘了吧?那个丘锦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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