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房东叫别扭

10 One night in山顶(9)


姐夫滑出去十多米,幸好旁边出现了一株羸弱的干枯树杈,他一把抓住,总算稳住身形,停止了下滑。
    我开心地叫道:“太好了,停了!”脚下的步伐却还没收到大脑的停止指令,继续不管不顾地向前向前向前。
    前行了没几步,我脚下一滑,步了姐夫的后尘,成为第二个坐上滑梯的人。可怜的姐夫刚刚想扶着树杈勉强站起来,就被吱哇乱叫的我在后腰处来了个飞踹,踹得他再一次重重地跌坐了下去。
    好在他的手一直紧紧地抓着那个树杈,即便被我以横空出世的气势偷袭,他也没有松手。
    羸弱的树杈成功地挽救了两条人命,却也被巨大的冲击力拽得奄奄一息。
    死里逃生的两个人坐在冰上,没有了任何动能。姐夫摆着一个长臂猿荡秋千的造型,而我则是剪刀腿肖申克。
    我坐在那里,眼神飘忽,目光呆滞地望着还在往案发现场狂蹽的房东,发自肺腑地长叹道:“太刺激了!”
    冲过来的房东一直忍着脾气,直到我们几个都顺利地穿过了冰面,他才大发雷霆地把我一顿臭骂,比我成为他房客以来他跟我说的所有的话都多。后来还是在姐夫的劝慰下,他才消了火气。
    我低声嘟囔道:“不是野外生存吗,不整出点危险来怎么体现生存的价值。”
    我心想,看来铁人也有融化的时候,只不过必须达到一定的温度。姐夫差点葬身野山,这个温度看来貌似有点过热了。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姐夫的手被划破了一个大口子,泡泡让我拿药拿纱布拿创可贴。
    我答应了一声,一摸腰间,才赫然发现,早上走得太急,我把腰包给落家里了。
    这次连泡泡也忍不住了,劈头盖脸地对我进行了一番深刻而毒辣的教育。
    我心想,这也不能全赖我啊,谁让早上你们催得那么急嘛。当然,我没有那个胆量把这句话说出来,怕被他们几个扔在这里喂野山鸡。
    看到这样的局面,姐夫只好出来打圆场。
    “没事。”他说,“这座山我爬过两次了,不需要指南针我也不会迷路。我们一会儿快点爬,天黑之前就可以到山顶了,不需要手电筒。晚上找个避风的地方驻扎,不吹风不会冷,不需要打火机。我的手只是擦破了点儿皮,白药纱布创可贴一个都不需要。”
    听姐夫如此为我开脱,我感动得涕泪横流:“姐夫你太有人格魅力了,但是我哭不是因为委屈也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我现在好想吃巧克力啊。”
    泡泡拿出几条“把它吃掉把它吃掉”分了(他本不想分给我,我硬抢了一条),几个人稍作休息,安神的安神,消气的消气。我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到一点钟了。
    姐夫站起来说,趁着现在气温高赶路吧!
    从姐夫宣布赶路的那一刻起,到太阳落山,再到完全不见天光,接下来的六个小时,我一直处在马不停蹄地攀爬之中,我觉得自己活像被猴子附了体。
    山下新闻联播的乐曲声响起的时候,我们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终极目的地。
    我叉着腰站在那里,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就放出来一声猿啼。
    站在山顶极目四望,景色好极了!
    到处都是一片乌漆抹黑。
    只有貌似近在咫尺的夜幕和触手可及的繁星,宽慰着我疲惫的身体和失望的心灵。
    我心说,在这样苦尽甘来的山顶之夜里,谁要是不说点掏心窝子的秘密,谁就不是人!
    其实所谓的山顶,并没有大片平坦的开阔地带。天色已经很黑,浓雾遮蔽着月光,影影绰绰地勉强能看到很近处的人,却根本没办法看清地势。姐夫只好借着手机的一点光亮,摸索着找到了一块够搭两顶帐篷的地方,虽然它带着忧伤的45度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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