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花赋

“兰儿，出来！”玄武怒道。
    阴暗的郊外，夜深人却不静，远处的村落隐隐有几声狗吠，更显清冷。
    很轻很轻地脚步声，踩在已经是一片废墟的乔木上，“咔咔”作响，来人则是跌跌碰碰，废了一番功夫，才稳稳当当的出现在玄武断情身边。
    “义父。”小孩稚嫩的呀语，清脆甘泉。
    是的，碧昔兰，身高不及玄武断情的腰部，除了思想和年龄，身体与神态已然是十岁孩童的摸样，黑夜里看不清那张小脸上是怎样的可爱机敏，却可以感受到那份最自然地纯真与娴静。
    玄武断情眼里少有的疼惜和宠溺，摸摸小碧兰的头，“好兰儿，去看看若儿吧，这是冰若啸第一次伤及主人内脏，你要好好的给她‘治治’吧。”昔兰，很明白的点点头，她很明白义父说的“治治”是什么意思。
    世界上怕是没有人能比她更明白义父言行的含义，可是，心，那块领域，怕是义父自己都不曾明白吧。
    口中一直躺着鲜血的碧昔若一只手单撑着地面，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为什么？为什么一直与自己为伴的冰若啸会反伤自己，“妹妹，随姐姐过来吧。”甜甜的声音，温润的目光，姐姐？仿佛现在面对的是十岁时的自己，可怜的姐姐，体格永远定格在十岁的年华中，每一次的四目交集，都是一番辛酸与苦楚。
    “若儿暂先拜别义父。”一记重重的磕头，碧昔若踉跄着起身，随着早已在前方等待的碧昔兰走去。
    玄武望着两姐妹的背影，一大一小，一倔强一温顺，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把这比水晶还透明的姐妹折磨成这番样儿？
    “唉！”低低一叹，当初就不该答应那个人的。
    “义父，蝶儿错了，蝶儿不应该私下和若儿妹妹比武，还……请义父责罚，请义父不要神伤。”虽说借助蝴蝶鞭挨了玄武断情一掌，但玄武断情也有分寸的，只是小伤，小惩大诫而已。
    “你起来吧！从小你们两个丫头就吵就闹，背这我不知道打了多少次架了。”
    “义父，我……”
    玄武摆手挡住了锦蝶的解释，“不过，若儿也是时候该尝尝冰若啸的威力了。”
    “若儿妹妹她……”玉锦蝶很自然地担心起来，连她自己都吃惊。
    “不碍事，有兰儿在。”玄武断情顿了顿，“说正事吧，你潜入白泽府，查的怎样？”
    “正如义父所料，那白泽府果然有问题，处处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不过那白泽海却是货真价实的白泽家嫡孙，而且，他们好像故意让蝶儿查到的一样，太过顺利。”玉锦蝶说的没错，几次试探，都可以探出那些人的武功招式，每次都很“巧合”的放走玉锦蝶，这样，轻松地让人起疑。
    “呵呵……”玄武断情仰天大笑，“这才是他的作风嘛，看来，他们给老夫精心设计了很多大礼啊，二十年，二十年了，终于来了。”玄武断情感叹的神情仿若不是和玉锦蝶谈话，是和地府的幽灵在述说情怀往事。
    “义父？义父，请不要担心，不管他们金蛇宫在谋划什么阴谋诡计，有蝶儿在，绝对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义父一丁点的。”玉锦蝶赫然跪下，以明心智，任何人，都不可以打义父的主意，无论上天入地，我鬼魅女姬也要追杀致死。
    玄武断情收起眼中的波澜，扶起地上的人儿，“好孩子，这次的对手义父自会对付，这世上，能伤我玄武断情的，都在地狱里饱受煎熬。而你，只要好好的报护好杜丫头即可。”
    玉锦蝶真的很想问义父，在和那个人正式开战的时候，却派自己去保护那个白痴一样的丫头？可是已经到嘴边的疑问却硬生生的吞了下去，义父一向做事自有他的主张，自己尽力便可。
    “那位师爷怎样？”莫名的一问，倒让玉锦蝶没回过神。
    “义父放心，那师爷蝶儿试探过，他并无武功。”玉锦蝶很放心的回答。
    “哦？你如何试的？”玄武断情背过身，缓步上前。
    “蝶儿用蝴蝶鞭抽打过。”玉锦蝶也跟随上前。
    “死了么？”玄武断情拾起地上的一根细枝，很自然地问着。
    玉锦蝶此刻的神态果然和她的名号一样如鬼魅一般，脸色难看至极，自己居然被耍了！若是寻常人，怎会吃了自己的蝴蝶鞭还能存活？“啪！”狠狠的跟自己一个巴掌，糊涂，太糊涂了，“请义父原谅蝶儿的粗心，蝶儿立即去要了他的命！”
    “不，这个人你动不的？”玄武断情摆弄着树枝。
    “又动不的？”察觉自己被戏弄后的玉锦蝶恨不得立即将那笑面人碎尸万段。
    “是，动不的。绾鲲你动不的，将这个转交给他，你回去吧。”玄武断情把手中的树枝递给了玉锦蝶。
    玉锦蝶满脸的疑惑，奇怪的盯着手中的树枝。
    “为父这几日有事要离开，你好好做好为父交待的事项。兰儿会和若儿一起在玄武府等你们，在为夫回来之前，护她们周全，不得有闪失。其余的，将计就计吧。”玄武断情摆手示意玉锦蝶离开。
    “是。”鬼魅女姬哪怕有一千一万个为什么，也只能毫无理由的拼上性命完成。
    “蝶儿！”玄武断情突然唤了正欲离开的玉锦蝶。
    “是。”
    “你自己要小心，那个人，什么事都会做的出的。”玉锦蝶只看到玄武断情的背影，但是却从未见到自己的义父如此的，如此的，紧张自己。
    “义父放心，蝶儿没有他们下手的弱点。”心里暖暖地，但口上却是无比的自信。她，鬼魅女姬，玉锦蝶，没有弱点，是自己能留在义父身边最有力的根据。
    如果是碧昔兰是以其勇气和真诚换取了资格，那么自己，则是无可挑剔的完美。
    玉锦蝶永远都忘不了那晚，那晚义父说的话，那晚自己错位的人生。当时自己怎么就那么的自信呢？谁都有弱点，根本就没完美的人。如果，如果当时把义父的话记在心里，那么，那么，会不会就没有无穷的痛楚了呢？
    往往表面完美的人，都有着致命的弱点，并且，一击即垮。
    兰若生春夏，芊蔚何青青。幽独空林色，朱蕤冒紫茎。
    迟迟白日晚，袅袅秋风生。岁华尽摇落，芳意竟何成！
    兰，若，蝶。
    岁华尽摇落，芳意竟何成！
    （注：“兰若生春夏”这首诗出自唐代诗人陈子昂《感遇（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