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诉衷情声声慢

  两个透明的玻璃橱窗内，拥挤的摆放了各种造型的银饰，项链、挂件、梳子、发簪。。。全部都雕刻着古老的花样和藏文。老板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老阿婆，正坐在一角织毛衣，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卞小苏，也不招呼。
  卞小苏叫了声老板，手指了指橱窗里的一处，转而习惯性的拉了拉围巾。
  老阿婆象征性的吱了一声，放下手里的针线活，打开橱窗取出卞小苏指的小东西。“同心锁，藏银的，一百二十块钱，不还价。”老阿婆说完，又坐回凳子上织毛衣。
  卞小苏拿起锁放在手掌上，普通橡皮大小，挺沉。锁身和其他银饰一样，刻着藏文还有类似于图腾的纹样，锁上有个穿孔，穿孔里系着一条红绳，而红绳的另一端，是一把精巧的钥匙。
  这个小东西很迷人，卞小苏越看越喜欢，在心里掂量着价钱，转身看向老阿婆。
  “它这么小，八十块，怎么样？”
  “钥匙是可以打开锁的，不是摆设。一百块。”
  “成交！”
  卞小苏掏出钱，老阿婆把票子在手里揉了揉，又放在光线足的地方看了看，确定是真钱后才收进口袋。
  老阿婆把卞小苏买的锁包起来，看着她离开，象征性的说了声“下次再来”。
  揣着刚买的锁，卞小苏的心情变的轻松一些，难怪购物是上乘的减压方法。路灯齐刷刷的亮了起来，可到底是深秋的天气，这零星的灯光衬着冷风，是越发的显得孤单。卞小苏又看了看表，已是七点，连忙加快步子往家里赶。
  还未掏出钥匙，董清梅已经笑盈盈的为卞小苏开了门。
  “对不起，妈妈，我。。。”卞小苏刚张口解释自己错过晚饭的原因，就被董清梅一把拉进门。
  “何昇等你很久了！”
  卞小苏解下围巾，被董清梅半推着进了客厅，一看，果真是何昇，正和自己老爹谈笑风生。
  “小苏，回来了？”何昇起身走到卞小苏身旁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扶着董清梅坐上沙发，很是体贴。
  “你脸上冰凉，快喝杯热水。”何昇把自己的杯子端起来，重新去厨房添了些热水递给卞小苏，又拉着她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卞小苏不言不语，完全被刚才那些其乐融融、温馨和谐的画面给弄的摸不着头脑。这明明是她家，怎么何昇的行为举止更像是个和他们生活了很久的亲人，不拘谨也不客套，而他们脸上此刻的表情就如同自己刚刚错过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小苏，在我们面前不用觉得不好意思，都快是一家人了。”董清梅拉过卞父的手，说的卞小苏更加莫名其妙。什么“都快是一家人了”？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啊！
  “你看看，我们女儿都害羞的说不出话来了！小苏，这个时候就不应该矜持啦，怎么连爸爸我都瞒呢？”卞父拍拍何昇的肩膀，指着卞小苏故作正经，还颇有些责怪的意味。
  “我瞒你什么了？”
  “结婚啊！要不是何昇今天特地来找你，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呢！小苏，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越大越不懂事，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和我们商量。”卞小苏机械的转过头看向何昇，庆幸亲娘嘴上的定时闹钟算是没有了，因为她发现，现在挂在她嘴上的已经是个定时炸弹，如果这个时候卞小苏说什么“还在考虑”“还不想太早结婚”之类的忤逆词汇，那么自己就会立马被炸的粉身碎骨，永世不得超生。
  “阿姨，我只是向小苏求婚。”何昇这话对着卞家父母说，却更像是在向卞小苏解释。
  “你还怕我们小苏不答应？这事叔叔阿姨做主了！”董清梅说完直直的看向卞小苏，威胁的意味不用质疑。之前听何婉芳时不时的提到有其他人上门说媒，以为是自家女儿抓不住何昇，让他有了别的念头。可这下听何昇亲口说向小苏求婚，自己是怎么样也不可能眼看着女儿的大好前途白白流失。
  卞小苏此刻真的感觉什么叫如坐针毡，她想夺门而出，她想摔开杯子走人，但这些都是妄想。她知道就算真的这样做，自己的娘亲也会想办法把自己找回来，就算逼婚也要逼上花轿。
  何昇的手搂过卞小苏的肩，有意无意的紧了紧手上的力度，更像是无声的祈求。
  “订婚，我希望先订婚。”卞小苏放下杯子，瞬间打破了客厅里所有的和谐，但是每个人都听出了她话中的坚定和不容商量。
  董清梅有些为难的看向何昇，却见他是一脸的惊喜。
  “好，我们先订婚！”
  “订婚也好，订婚也好，免得太仓促。过几天我和婉芳碰个面，商量商量。”董清梅也知道自家女儿没把求婚一事告知定有原因，现在提出订婚怕已经是最大的让步，看这何昇也很满意，便将计就计，把婚事先定下来再说。
  “小苏，明天接你吃饭。”何昇吻了吻卞小苏的脸颊，在和卞家父母又商量了一阵订婚事宜后离开卞家。卞小苏揉着太阳穴，复杂的心情难以言喻，什么话也没说便径直进了自己房间。董清梅已经迫不及待的在给何婉芳打电话汇报情况了，说话间满是喜庆以及掩饰不住的骄傲，卞小苏重重的关上房门，觉得此刻的自己凄凉无比，自家娘亲卖女求荣。
  她坐在床沿上，掏出那个同心锁，无心的把玩了一会儿。这个何昇，明明答应给自己时间考虑，为什么又临时变卦，故意告诉自家父母？不过虽然有被出卖的感觉，但也未必不好。既然自己做不出决定，那么就让上天为自己做决定吧。
  卞小苏一下子倒在床上，盯着手里那个锁看了半天，无力的叹了一口气。
  黄粱一梦
  李双双犹豫再三，终是敲了欧阳钱钱家的门。
  这种旧式宿舍楼她还是第一次深入内部：斑驳的墙面、昏暗的楼道。要不是楼下几个在拉家常的阿婆盯了她太久，她也许仍然抓着包徘徊在小区里。李双双最终走进楼道的时候分明感觉背后有几道直直的目光----这些阿婆毕竟都是住了几十年的老住户，看到她这个新面孔难免闲话。
  欧阳钱钱打开门，见到抓着包一脸警惕的李双双，一时有些呆滞。
  “双双？”
  “昨天你说你身体不舒服，我不放心，所以来看看。”李双双的脸涨的有些微红，自从欧阳钱钱那天主动拥抱了她，她感觉自己无形之中拿到了通行证----一张进入欧阳钱钱生活的通行证。
  “哦。”欧阳钱钱侧了侧身让李双双进门，不自然的抓了抓头发。因为平时几乎没有女人出入，所以欧阳钱钱一般只穿条大裤衩在房内行动，这会儿正大开着空调，整个房间如春天般温暖。
  “呃，冰箱里有喝的，我进去穿件衣服。”
  李双双善解人意的笑了笑，看欧阳钱钱匆关上卧室门，径自从冰箱里拿了一罐雪碧。刚想打开易拉罐，却被欧阳钱钱一把抢过：“天气冷，我还是给你热点牛奶。”欧阳钱钱套了件黑色的大T恤，放回雪碧，重新拿了一袋牛奶。
  “你还喝牛奶？”
  李双双跟着欧阳钱钱进厨房，看着他拿起个小锅为她热牛奶，一时受宠若惊。欧阳钱钱看了眼满脸好奇的李双双，嘴巴里咕哝了一句。李双双也没管欧阳钱钱说了什么，只是盯着锅子里的牛奶，希望它永远都加不热。这温馨的厨房生活正是李双双一直想要的。
  牛奶是前两天欧阳老妈特地送来的，说是冬天来了，要多喝奶。其实欧阳钱钱心里比谁都清楚，她的真正目的是来监视自己的生活，指望着哪天逮着他犯了什么错误，就地正法，带回山庄。
  “关火关火！水都漫出来了！”李双双伸手要关煤气开关，却在手忙脚乱中被溢出的开水烫了个正着。
  欧阳钱钱这才回了元神，看到李双双疼的眉头紧锁，两行泪顺着她的脸悄无声息的淌下来，而她却是忍着不吱一声。他慌忙开出水龙头，抓着李双双的手放在水池上方拼命冲洗。
  “疼？”欧阳钱钱看着原本白嫩的手背上一块血红，小心的抓着李双双的手在水下来回转动，均匀的降低着烫伤皮肤表面的温度。
  “你现在去沙发上好好坐着，抬着手，我去找找有没有烫伤药。”欧阳钱钱扶着李双双出了厨房，又进卧室找药。李双双忍着疼，看着欧阳钱钱紧张的表情，嘴角不经意的向上勾起个小小的弧度，那眼神是魅惑、是得意。
  “你怎么还杵在那儿！快坐好，我给擦药。”欧阳钱钱手里拿着一包东西，看到李双双此刻的眼里一片温柔，突然有点心疼。尊重别人对自己的爱，是欧阳钱钱做人的信条之一。他不希望李双双为了自己而再伤害自己，她的忍耐和执着不能让他视而不见，也许他应该试着接受她。
  欧阳钱钱从一个小塑胶袋中抽出一根棉签，蘸了点烫伤药膏，小心翼翼的帮李双双均匀的涂上，动作轻柔的生怕弄疼了她，那仔细的神情，叫李双双忘记了什么叫冷静自持。
  “阿钱？”
  “嗯？”欧阳钱钱听到李双双的轻唤，侧头看她，却见她此时正将头向自己靠近，一脸的娇羞，脸上的泪痕还清晰可见，睫毛又湿又重的覆在眼上，撩动着欧阳钱钱的心乱了频率。
  “你。